安撫了李茂,謝令初屏退除李茂外所有人,只剩下她三人在場。
謝令初看著陳仕誠,平靜問:“為什么殺李元?”
陳仕誠咧了咧嘴,凄慘的笑:“因為我恨謝衍。”
謝令初道:“你恨我父親為何遷怒于旁人?”
陳仕誠冷哼:“他忠奸不分,臨死還對謝衍忠心耿耿,維護有加,我殺他也是為民除害!”
想到這里,他眼神忽然癲狂起來,雙手扭動著鐵鏈,努力往前探身,眼睛直直盯著謝令初:“你說!這是憑什么!”
“謝衍那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憑什么受人尊重!”
“他憑什么……”
陳仕誠半哭半笑:“若不是他,我那時就不會被人欺辱?!?p> “謝衍害我!這一切,都是因為謝衍!”陳仕誠怒吼出聲。
謝令初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繼續(xù)問:“就算你恨謝衍,謝衍朋友那么多,為什么你偏偏去找李元麻煩?”
陳仕誠看著謝令初,嘿嘿嘿笑:“你想知道?。俊?p> 他拉長了聲音:“我——不——告——訴——你——”
謝令初不惱,看著陳仕誠,也笑起來,聲音淡淡:“陳仕誠,無論你是裝瘋還是真瘋,現(xiàn)在告訴我答案。不然我保證明天你全家都會跟著陪葬?!?p> 聽見家人,陳仕誠瞳孔瞬間緊縮,一下子驚慌失措:“你別傷害我的家人?!?p> 他“嗚”一聲哭出來:“別傷害我家人……別傷害我家人……”
謝令初伸手抓起他下巴,強迫他看著自己:“我再問最后一遍,為什么會去找李元?”
陳仕誠怔了怔:“因為……因為……”
他瞳孔渾濁不堪,似乎在掙扎。
“因為有人叫你去查一件事,對嗎?”謝令初輕聲替他補充。
陳仕誠死死盯著謝令初。
謝令初厭惡的放開手:“李茂,拿狀紙,給他簽字畫押?!?p> 李茂應(yīng)了聲是,拿來狀紙,遞到陳仕誠面前。
陳仕誠這回沒再裝傻,默默簽了,才眼巴巴看著謝令初道:“你會放過我家人吧?你會放過他們吧?”
謝令初反問:“你為那人做事時,可曾想放過我的家人?”
陳仕誠驀然瞪大雙眼,似乎不明白面前這個僅十幾歲的女孩是如何能做到這般冷漠無情的。
“謝令初,你答應(yīng)我的!”陳仕誠哭喊著。
“你要的答案,我已經(jīng)給你了。是三皇子!這一切都是三皇子指使我做的!因為他想要那本書??!你答應(yīng)我的,謝令初,放過我家人!”
陳仕誠大聲又迫切。
鐵鏈聲響在寂靜無聲的監(jiān)獄里,空曠滲人。
謝令初沒再看他,徑自拿著簽好的狀紙帶著李茂離開。
身后還不斷回蕩著陳仕誠癲狂的怒號聲:“謝令初,我不會放過你的!”
一路走出陰暗逼仄的監(jiān)獄,兩人終于重回陽光下。
謝令初有些不適應(yīng)地瞇起眼。
七喜和可樂正等在門外,見自家姑娘出來,忙跑過去替她撐起一把遮陽傘。
謝令初看了眼身后跟著的李茂,問道:“你想怎么處置此案?”
李茂垂眼,思量片刻:“聽姑娘的。”
謝令初道:“他既是你的仇人,該怎么處置自然應(yīng)該隨你?!?p> 李茂久不做聲。
“回府吧。”謝令初嘆了口氣。
“姑娘?!崩蠲蝗痪执倨饋?。
“嗯?”謝令初回頭。
“若是姑娘出手,想必有能力保下他家人,不受牽連,是不是?”李茂低聲詢問。
謝令初看著他:“你可想清楚了?”
李茂嗯了聲。
謝令初對七喜道:“去將狀紙交給袁大人吧?!?p> 七喜領(lǐng)命去了。
謝令初沒再說話,在可樂的陪同下一起登上了回謝府的馬車。
可樂收傘上車,還忍不住探出窗口頻頻回首張望。
直到監(jiān)獄門前李茂的身影小到看不見,才回過頭道:“姑娘,您說李茂他怎么就放過了陳仕誠的家人呢?”
可樂一臉感慨:“他分明是那樣睚眥必報的人?!?p> 謝令初笑笑,沒有回答。隨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下,閉目養(yǎng)神。
可樂想了想,又道:“其實您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牽連陳仕誠家人的吧?”
她望著謝令初的側(cè)臉,幾日來的奔波讓謝令初眉間掛上了一絲疲倦,睫毛的陰影打下來,覆蓋住眼底一圈淡青,看上去讓人心疼。
可樂道:“姑娘先打了陳仕誠,緊接著才差人搜家,這樣做明顯是為了混淆視聽,讓人誤會是陳仕誠先招了供,官府才前去搜查證據(jù)的?!?p> “這樣一來,只要姑娘不交出印璽給官府,陳仕誠犯的就是殺人罪,自然也不至牽連家人?!?p> 謝令初依舊閉著眼睛:“你想太多了?!?p> “打陳仕誠是因為我看他不順眼?!?p> “沒有交出印璽是因為我留著有用。”
可樂拉長了音調(diào)哦一聲,調(diào)笑道:“姑娘這嘴硬的模樣,和夫人當(dāng)年如出一轍呢。”
聽她提起母親,謝令初睜開眼看向可樂,帶著幾分好奇:“可樂,話說起來,我娘當(dāng)年為什么給你起名叫可樂?”
可樂想了想,道:“夫人說這原本是一種水的名字,那是種喝完就能叫人快樂的水,所以叫做可樂。”
謝令初若有所思。
可樂又補充道:“七喜的名字也是這么來的呢。”
謝令初奇怪道:“那這種水你們可曾喝過?”
可樂搖搖頭。
“夫人倒是曾差人打造過一些器具,說要做一次給我們嘗嘗,可惜后來事情太忙,就給耽擱了?!?p> 謝令初哦了聲,又躺了回去。
可樂湊近她:“姑娘想試試嗎?”
謝令初懶洋洋道:“那也要我娘留下做法才行?!?p> 可樂一臉悵然:“若是夫人留下過做法,想來也記載在另一本書上,不過那本書和現(xiàn)代醫(yī)學(xué)一起,都存在老爺那里呢。”
“另一本書?”謝令初一愣:“什么另一本書?”
可樂認真道:“也是夫人所寫,名字奇奇怪怪的,似乎叫什么:愛因斯坦的棺材板,總之很長一串名字,夫人那時候常常拿在手里,得空了就會寫幾筆。”
謝令初愕然。
這本書她前世怎么從未聽人提起過?
她細細回想,總覺得有哪里被漏掉了。
“可樂,快叫車夫掉頭,回監(jiān)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