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他情深不渝
阮清用力將謝熠儲推開,迅速縮到馬車一角,她蜷縮起來,拼盡全力想將自己抱住,她突然就失聲痛哭,像是想將這幾日的委屈全部哭出來似得。
她隱忍了這么就,可到頭來,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她不過是想找到唯一對自己好的親人而已。
可是,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
謝熠儲愣愣的看著她,一時(shí)間竟像個(gè)犯了錯(cuò)的小孩兒,若是換做以前,他從不會覺得自己有錯(cuò),但是這一次,不用阮清斥責(zé)他,他就莫名有種負(fù)罪感。
不知過了多久,阮清才逐漸平靜下來,她依舊蜷縮在角落里,眼睛紅紅的別過臉看著車窗外。
車內(nèi)的氣氛頓時(shí)有些微妙,謝熠儲破天荒的沒有用強(qiáng),一路沉默著趕路。
直到天色暗下來,馬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空曠的街道上,外頭的人輕輕敲了敲馬車門,隨即傳來崔玉的聲音:“王爺,天黑了,咱們先休息一晚,明天再接著趕路吧。”
馬車內(nèi)一片死寂,默了片刻,謝熠儲突然起身下了馬車。
又等了片刻,阮清才慢吞吞的從馬車內(nèi)出來,畢竟她也不想在這狹小的馬車內(nèi)過夜。
謝熠儲站在馬車下,朝她伸手想抱她下來,她固執(zhí)的朝著一旁的玉殊伸了手。
玉殊愣了愣,謝熠儲也愣住了,伸出來的手頓在半空中,沒辦法,玉殊只能硬著頭皮上,阮清搭著她的胳膊下了馬車。
四周的氣氛有些詭異,一眾侍衛(wèi)慌了,低著頭深怕殃及池魚。
阮清下了馬車,謝熠儲訕訕的收了手,走進(jìn)客棧內(nèi),老板熱情的迎上來:“幾位客官住店是吧?”
崔玉點(diǎn)點(diǎn)頭:“一間上房?!?p> “兩間?!?p> 謝熠儲冷聲道。
老板有些懵了,看了看謝熠儲又看了看崔玉,目光掠過兩人落在剛進(jìn)來的阮清身上,似乎明白了什么,老板以為是小夫妻鬧了脾氣。
他忙笑呵呵的表示:“哎呦,真是不巧,這位公子,您看著天兒也晚了,方圓幾十里,也就咱們一處歇腳的地兒,咱就剩一間房了,您要是在來一會兒,怕是能趕上的。”
謝熠儲怎會不知道這里老板的心思,可他完全不在意,顯然已經(jīng)沒了耐心,他眼眸一沉,冷聲道:“想清楚再回話。有還是沒有?!?p> 這一瞬間,店內(nèi)的幾人瞬間面露懼色,老板也是個(gè)識時(shí)務(wù)的,趕忙跑到柜臺:“客官您別惱,容我找找?!?p> 翻出厚厚的記賬本,只象征性的翻了幾頁:“有了有了?!?p> 說著,他仰頭沖著上面的店小二喊道:“兩間上房!”又轉(zhuǎn)頭滿臉笑意的沖謝熠儲道:“客官您樓上請。”
謝熠儲面色冷凝,頭也不回的上了樓,將阮清一個(gè)人晾在樓下。
玉殊站在身旁,小心翼翼的道:“姑娘,咱們也早些休息吧。”
阮清點(diǎn)點(diǎn)頭,這才同玉殊一道上了樓。
這一晚格外的安靜,所有人都顯得那般小心翼翼才,從下馬車時(shí)阮清態(tài)度就知道,兩人好像又鬧不合了,這種時(shí)候,最容易殃及池魚,連一向聒噪的玉殊今晚都破天荒的伺候阮清洗漱之后就離開了。
沒了之前的聒噪,阮清倒還有些不習(xí)慣了。
她倒是沒在意那么多,許是一天的趕路讓她確實(shí)有些累了,躺下沒多久,就迷迷糊糊間睡著了。
夜深人靜。
睡意朦朧之間,她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她腰間游走著,阮清猛地驚醒,她抱著被子,迅速縮到角落,強(qiáng)制自己冷靜下來。
定眼一看,接著窗戶透進(jìn)來的月光,謝熠儲坐在床邊,那雙幽暗深沉的眸死死地盯著她。
就那一瞬間,昔日的噩夢如潮水般涌上腦海,阮清看著眼前的男人,狠戾的目光中帶著深刻的戒備,她捂著被子縮在角落里。
眼前的人仿佛不是謝熠儲,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來回交替著,同樣是無盡的黑暗里,同樣是這般詭異的場景,同樣是一言不發(fā)的坐在她的床邊盯著她看。
不一樣的是,他們拽著她的頭發(fā)在地上拖行,撕扯她身上的衣服,恨不得將她揉碎了吞進(jìn)肚子里。
外頭突然電閃雷鳴,一個(gè)恍惚,她仿佛又看見自己滿手鮮血的跌坐在原地,愣愣的看著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的人。
手足無措之間,孔玉匆忙趕來,她推開殿門的那一刻,外頭的月光照進(jìn)來,她將她抱在懷里安撫:“沒事了,不是你的錯(cuò),不是你的錯(cuò)……”
阮清有些恍惚,一時(shí)間分不清自己是在周城的皇宮里,那永遠(yuǎn)看見盡頭的高墻內(nèi),還是在回去攝政王府的路上了。
“清兒?”
看著臉色煞白的阮清,謝熠儲不禁皺著眉頭喚了她一聲。
話音剛落,外頭又是“轟隆”一記響雷,阮清嚇得渾身一顫,猛地回過神來,下意識就鉆進(jìn)了他懷里,雙手緊緊地抱住他精壯的腰。
她嬌軟的身子撞進(jìn)懷里的瞬間,謝熠儲不禁跟著渾身一顫。
愣了片刻,他才抬手將她抱住,外頭雷聲不斷,沒過多久就下起了暴雨,雨水“噼里啪啦”的拍在窗戶上。
兩人躺在床上,今晚的阮清似乎格外粘人,她緊緊地貼在謝熠儲懷里,盡量克制著微微顫抖的身子。
她難得的乖巧,讓謝熠儲既心疼又高興。
“我嚇到你了?”他的聲音難得的溫柔。
阮清哽咽著回答:“沒有?!?p> 短暫的交流,兩人又沒有言語。
“我額娘,不是病死的。”
不知沉默了多久,阮清突然說道,謝熠儲愣了愣,一時(shí)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
阮清又接著道:“她是被我父王賜死的?!?p> 聽到這里,謝熠儲沉了沉眸,阮清接著道:“他一杯毒酒了結(jié)了我額娘的性命,然后殺了除了我以外所有的知情人,對外宣稱她是病死的,再給她一個(gè)承德皇后的名分,讓世人覺得他情深不渝?!?p> 可笑吧,世人皆說,周帝縱使殘忍,可待曲尚婉極好,非是皇后,勝似皇后,幾乎是獨(dú)享恩寵。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又怎么會有八個(gè)哥哥,四個(gè)姐姐,兩個(gè)妹妹呢。
謝熠儲不明白阮清為什么說起這個(gè),但還是不忍的將她抱緊,無論是哪里,皇宮內(nèi)院的爭斗,從不曾間斷過。
阮清目睹了曲尚婉喝毒酒自縊的全過程,但卻被帝允威脅,如果敢說出去,就要將她送進(jìn)軍營做軍妓。
可是那個(gè)時(shí)候,她喚他父王??!
周國亡了,與她而言,似乎沒什么影響,起初,世人皆得意,等著看好戲,覺得她這朵傲世之花被人從枝頭摘了下來,往后的日子斷不會像周國那般好過了。
可是在周國的日子,她過的也并非像傳言中那般讓人羨慕,苦與不苦又該怎么來衡量呢?
今日她突然說起這些,也并非心血來潮,或許等她死后,就不會再有人知道這件事情了,她的額娘從不是人們口中命好的女人。
謝熠儲抱著她,沒有說話,只輕輕在她頭頂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