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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面4

第四十一章 黑店(三)

獸面4 悠悠游魚c 3368 2022-05-04 08:08:00

  “您的想法我們理解,可您犯不上拿自己的性命冒險……”周說。

  “小周你不知道,我對小穆——尤其是小穆的父親,穆某國,一直心存愧疚。當年我倆是一個團里的戰(zhàn)友,又是同鄉(xiāng),關系非同一般。后來老穆調到了這邊,我去了某城市。17年前,他在文物收藏方面產生了濃厚興趣,天天讓我教他考古知識,我就大略的教了他自己的目測經驗——‘宏觀定年代、微觀定真假’。之后他跟著了魔一樣,天天研究文物,造訪古玩市場,還加入了什么協(xié)會。有一天他見到一件十分特別的青銅器,他認為是真品,但有人說是將古青銅殘片融化后制成的偽品,于是非要讓我去幫他私下鑒定,可當時我一來并不知道那件青銅器的來歷、也問不出他為什么這么在乎其真假的原因;二來我考慮到如果鑒定,可能會用到特定的鑒定設備——拉曼光譜儀,這樣就必須到有關部門備案。所以對于私下鑒定就拒絕了。也就是從那以后,老穆生我的氣,到閉眼之前再也沒有跟我聯(lián)系。后來是大概5年前,小穆偶然聯(lián)系到了我——他在警局想找我應該不是難事,不知道這么多年為什么從沒聯(lián)系過我——然后我們兩家算是重新和好了。這幾年我一直到老穆墓前跟他道歉,希望他能體諒當初不幫他做鑒定的事……”程教授說到最后的時候眼里噙滿了淚水。

  “我懂了,程老師?!敝苷f。

  “對了,小謝為什么會偷拍資料,你昨天跟我提到的假設是什么?”程教授問。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不好意思,科考指揮組電話?!背探淌谡f?!拔埂裁矗磕腔锶擞謥砹??!昨天我已經跟他們解釋了,他們施工的位置位于咱們后期工程的地段,具體的發(fā)掘計劃還要根據前期情況進一步調整……他們……好好,先別說了。我馬上過去!”程教授說完又對著我們說,“沒想到剛搬回來還沒坐下那邊就有事,我得告訴門外和樓上的警察同志,趕緊送我回工地?!?p>  “程老師……”

  我在此時很想對程教授說他在盜洞里跟我們說過的那段話,“危險時時刻刻都在!……善良真摯在面對危險時有時是種缺陷,一旦對危險環(huán)境放松警惕,那就離致命傷害不遠了!”但我很害怕“一語成讖”,更感覺自己沒有資格對一位長者說出他曾經用來教育我們的話,所以最終還是忍住了。

  我們只能在后面看著程教授和兩位警員乘車離開。

  厲說:“那幫人又去了?……程老師電話里說的那伙人不會是譚老大和他的手下吧?”

  周說:“十有八九是的……但當著警察的面,他們應該不敢怎么樣。我現(xiàn)在擔心的不止這房間和工地,還有乘車往返的途中。你們別忘了賀領隊說過的,譚老大為除掉競爭對手制造離奇車禍……我現(xiàn)在也實在想不出來一個萬無一失的預防措施?!?p>  厲說:“你別再嚇我了!”

  周說:“我們雖然有了一個毫無邏輯漏洞的假設,但在防范兇手再次作案方面卻是毫無用處。這一點可真是萬萬沒有想到!”

  我說:“我覺得夏在短期內不會貿然行動……”

  周說:“如果投毒案主謀真的是他的話?!?p>  “什么意思?”我雖然自認為已經見過了一切難以置信,聽到周的這句話時還是本能的感覺到:有比之前假設更讓人吃驚的事情。

  “按照假設來看,如果主謀是夏,他的行事風格是計劃周密,方方面面都從長遠著手,這樣最大的好處是能應對各種意想不到的情況——至少在作案方面來看,夏是個極其謹慎、行事穩(wěn)健的人。但如果真正的主謀不是他呢?”周回頭看著我們。

  “不是……那……”我問。

  “如果是譚老大、或者他的手下呢?”周說。

  “譚老大或他手下?”我問。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

  厲首先開口:“我記得我們討論過這種可能性……那時是因為什么忽然轉變了方向,記不起來了。”

  “因為突然出現(xiàn)的兩個事實:窗臺上發(fā)現(xiàn)了謝的腳印和‘杏仁飲’杯子中沒有檢出氰化鉀。之后我們注意力轉移,把原本譚老大手下作案的可能放過去、忽略掉了?!敝苷f。

  “當時我先是意外從客棧小伙計口中得知‘杏仁飲’杯子沒有檢出毒物,后來穆警督又告訴我們窗臺上發(fā)現(xiàn)了經確認的謝的腳印,立即就陷入了震驚之后的茫然狀態(tài)……”我說。

  “不論怎樣,我們都沒有對這條線足夠重視。現(xiàn)在我們重新推理一遍:如果謝發(fā)給程老師的那段話是真實情況的話,他是因為恰好步入投毒現(xiàn)場,才留下腳印被當成了首要嫌犯——這就是老陸假設的第一種可能。那他去搜集夏是真正兇手的證據證明他倆之間并沒有完全的信任、也沒有信任基礎上的交流,這與先前推出的他們應該彼此信任的結果是矛盾的;如果謝發(fā)給程老師的那段話是夏用他的手機發(fā)來誤導警方的,說明夏將謝滅口了,可是——現(xiàn)在他應該知道現(xiàn)場經謝清理后沒有找到任何毒物痕跡、謝死了之后沒有人可以對其進行指認了——那他為什么還給程老師發(fā)微信,這樣豈不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所以——”周說。

  “所以發(fā)給程老師微信照片這件事的出現(xiàn),已經否定了兩人協(xié)同作案的可能?!蔽艺f,“當你把一切不可能的結論都排除之后……”

  “……那剩下的,不管多么離奇,也必然是事實?!敝芎臀耶惪谕暤卣f。

  “我說了,你倆就是天馬行空恐怖怪誕雙兄弟!”厲說。

  “如果是譚老大派人下毒,那么一切又都不一樣了……”周說,“先前我們推理得出:清理現(xiàn)場的關鍵是要有人替換掉有毒的‘杏仁飲’杯子,所以這個人一定是在你們救助程老師、離開房間之后趁亂離開案發(fā)現(xiàn)場的。不管是踏破鐵鞋還是巧遇奇緣,我心中立刻有了一個人選——”

  “那個被志愿者抓住的黃羊偷獵者——譚老大的私人保鏢!”我說。

  “沒錯!”周拿食指指了指我。

  “這人偷備用鑰匙,又不在客棧露面,很有可能受了譚老大指使秘密行事。有人欺騙——也或者是脅迫謝,讓他竊取超高清衛(wèi)星圖和項目計劃書,但實際為他設置了一個陷阱:讓他在最可能被認作投毒案嫌犯的時間段進入程老師房間……”周繼續(xù)說。

  “等等!”厲喊,“你是說夏也不一定是主謀?你的假設怎么說變就徹底變了?主謀突然就成了譚老大?難道不可能他們都是主謀嗎?”

  “別急,聽我說完。”周說,“還是因為新情況的出現(xiàn)——程老師收到了謝的手機發(fā)的微信照片和那段話。之前有一個簡單邏輯:現(xiàn)場毫無證據、只有謝的一個腳印,如果夏與謝完全信任,謝只要死不承認,一個腳印并不能定他的罪;如果夏與謝并不信任,謝就有可能供出夏,夏就必須除掉他。但如果謝進房間的當時并沒有負責清理現(xiàn)場,只是如他微信所說‘竊取資料’,那他就不知道夏的作案手法,夏也已經成功的將謝陷害為首要嫌犯,謝就徹徹底底成了有口莫辯的替死鬼,夏為什么要殺掉這樣一個可遇不可求的千載難逢的擋箭牌?這對夏來說是一次完美的犯罪。但這其中有個重大缺陷,就是夏怎么保證程老師一定會喝那杯有毒的‘杏仁飲’?如果程老師當天沒喝,他對謝的蒙蔽有可能就被發(fā)現(xiàn)。他不可能每次都找一個騙謝進房間的理由——再者從我們對夏的分析,他作案方面風格是謹慎、穩(wěn)健、細致周密,他利用客棧贈送‘杏仁飲’的慣例投毒,有可能一次不成功再行第二次,但謝如果沒有與他共謀,對他來說就成了不可控因素——所以為了可控他只能告訴謝計劃,要他成為清理現(xiàn)場的從犯——這樣一切就又回到了‘信任與不信任’的簡單邏輯循環(huán)。”

  “所以只要謝發(fā)的微信里的話是真的,主謀就不是夏;如果主謀是夏,謝就一定參與了投毒,他微信里的話就是假的,對嗎?”厲問。

  “對!就是這樣。并且——謝發(fā)的微信里的話是真的,他就沒死,他去找真正主謀的證據了,而這個真正主謀又不是夏,根據我們得出黑店團隊的幕后主力陣容:幾乎可以肯定是譚老大。如果謝發(fā)的微信里的話是假的、是兇手發(fā)的,他就已經被滅口了。再根據前面的邏輯,是假的就說明他參與了投毒案,參與了投毒案,如果主謀是夏,反推就是兩人不信任,謝知道夏隨時會除掉他,但是案發(fā)第二天他對我沒提供任何關于夏的可疑證據——”周繼續(xù)說。

  “如果主謀是夏,微信里的話是夏發(fā)的,謝在明知夏要殺他的情況下幫夏作掩護。之后夏已經成功除掉了他……還給程老師發(fā)微信……”厲邊思考邊說。

  “明顯的邏輯錯誤。”周回答。

  “如果主謀是譚老大呢?”厲又問。

  “譚老大派私人保鏢清理現(xiàn)場,又欺騙或迫使謝在相應時間段潛入房間,即便程老師住進店里第一晚沒喝‘杏仁飲’、第二晚沒喝‘杏仁飲’……譚老大私人保鏢和其余手下一直在二樓住著,私人保鏢可以天天準備著清理現(xiàn)場。一直到有一天晚上程老師喝到有毒‘杏仁飲’中毒為止。之后不管什么原因,譚老大一定會殺謝滅口——這是他的行事風格。如果謝只是竊取資料,譚老大就會殺了他誣陷為投毒者——不要忘了他有‘一手遮天’的保護傘,之前的命案也是這樣蒙混過關的;如果謝已經被迫參與了清理現(xiàn)場,他更要殺了免除后患。”周說。

  “我明白了!徹底明白了?!眳栒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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