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似乎并未帶走憂思,反而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地朝著茶園來了,是李敢。
“不……不好了,林姑娘?!边@個青年還有些氣喘吁吁的模樣,“我剛才聽外頭傳回消息,周前輩他們在南云峰遭到喬家修士襲擊?!?p> “什么?”
聽到這個消息的林朵,渾身巨震,就像是失去了滿臉的血色。
為什么忽然會遭到世家修士的襲擊?
爹娘還在那邊!
方勉的臉色也沉了沉,恐怕是因為靈草的事情。
最令人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他雖然從不服用這些丹藥,但也知道其中的兇險,畢竟這樣珍貴的東西,又是無主之物,別人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哪有不出手搶奪的道理。
一旦卷入這種紛爭中去,是極為麻煩與危險的。
他只得安慰林朵道:“我們過去瞧瞧,看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
林朵只得點了點頭,她抿著下唇,一顆心就像是狂風(fēng)吹過的老木窗,嘎吱作響,搖搖欲墜。
但她是見識過方勉的修為的,比一般木符弟子要高出很多,也許真能幫上忙。
這總算是萬種不幸中的一點小小安慰。
“那……你們小心?!彼t疑一會,開口道。
“林師妹放心?!笔虏灰诉t,方勉帶著眾人出發(fā)了。
他們一路順著山坳南面往高處奔去,只見眼前一座險峰,高聳霄漢,峰上盡是碧松。
松影重重,風(fēng)吹動松葉,沙沙作響。
險峰之上,碧松之間,靈光浮動著,清淡如碧,絳心靈草此時已經(jīng)被齊根挖起,只見那名喬家女子,小心翼翼地撣去根莖上的泥土。
她從懷中取出一只玉匣,將靈草置入匣中,靈光一收。
“到手了?!迸有老驳?。
“好!”為首的是一名二十來歲的白衣青年,此時大贊一聲,這可當(dāng)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垂眼瞥了一眼眼前這些橫七豎八躺倒在地的散修,一張俊逸的面龐上,露出些許輕蔑之色。
“喬二哥,還是你聰明?!蹦敲用媛断惨?,“這些個草包,辛苦了許多時日,最后,卻被咱們不費吹灰之力給拿下了?!?p> “哈哈哈!”那年輕人哂笑一聲,“靈云妹子,這株靈草拿回去,到時請鄒客卿給你煉制一顆絳心丹,也就能從六重天突破到七重天了。”
女子登時俏臉緋紅:“二哥,這怎么好意思?這可是大家的功勞,靈云怎能一人獨吞?”
話雖然這樣說,但眼中卻是滿滿的喜意。
其他一眾人連忙道:“靈云妹子說的哪里話?若不是二哥法力高強,心智卓絕,咱們怎么能夠輕而易舉得到靈草?”
“既然是喬二哥發(fā)話,靈云妹子你拿著就是,咱們今后還勞煩你照拂呢。”
女子聽得這番話,自然是心中熨帖,愈發(fā)高興起來:“那就謝謝幾位哥哥了?!?p> 這時候,那喬姓青年又再次笑了起來:“今日奪得靈草,你們各位也有一份功勞,本公子自然少不得你們的好處。”
眾人聞言大喜:“多謝喬二哥?!?p> “我們走?!蹦菃绦涨嗄暌宦暫艉?,周圍人前呼后擁地,興高采烈地往山下去了。
“不能走!”
幾人臉色一沉,竟見到那名麻衣漢子竟攔上前來。
那喬姓青年,此時臉色尤為陰沉起來。
其他人一看,立即也變了臉色,怒罵道:“你這老匹夫,二哥好心饒你們性命,還來討死么?”
居然還敢上來攔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魏兄弟。”周青躺在樹底下,先前被那喬姓青年偷襲,斷了幾根肋骨,剛才又被靈光掃中,傷上加上,此時發(fā)聲都有些困難,只是艱難地喊了一聲。
那魏姓漢子奮起,但下一刻,就被一腳狠狠踢中。
就算是同等修為,他們也不可能會是這些世家子弟的對手,更不用說身上還有傷。
只是那魏姓漢子卻不依不饒,抱住了他的腿。
這下可將人惹惱了。
“我看你是找死!”被抱住腿的青年惱羞成怒,當(dāng)即一掌朝著對方的天靈蓋砸去。
“魏兄弟!”周圍一眾散修駭然,這可是真的要人命了。
可此刻都身受重傷,誰也無力上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手下留情!”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遠方傳來,與此同時,那青年只感到一股力量將自己的手掌托起,竟是沒能一掌劈下去。
緊接著,才見到一名佝僂老者,落入場中。
這老者瞧上去恐怕已經(jīng)年過百歲了,臉上的皺紋如雞皮似的,穿著一身樸實的灰布衣裳,頭上戴著寬大的帽子,只剩幾縷稀疏的白發(fā),從冒沿垂下。
“周老?”
“周前輩!”
一眾人見到周武陵到來,當(dāng)場心喜。
魏姓漢子當(dāng)即憤聲道:“周前輩,這幾人奪我們靈草,還將我們打成重傷?!?p> “請周前輩出手,助我們奪回靈草!”
喬家?guī)兹寺勓?,不禁退后幾步,心中忐忑起來?p> 眼前可是一名中乘境高手。
但他還是有些色厲內(nèi)荏地叫道:“開罪我們喬家,可想清楚了?”
周武陵卻只是長嘆一聲,一雙渾濁的老眼看向幾人:“喬家喬承山前輩可還好?”
“那是我大伯。”喬姓青年哂笑一聲,看樣子,這老匹夫還知道我大伯的威名。
周武陵再次打量了幾人一眼,這才朝他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周前輩!”周圍一眾人心中一寒,一口鋼牙幾欲咬碎。
風(fēng)吹過老人的背影,有些蕭瑟與窘迫。
就像是風(fēng)中的殘燭,忽明忽滅。
周武陵看向眾人,一雙老眼中,也只剩下幾分無奈與辛酸。
最終,他口中只沉沉地吐出兩個字:“算了?!?p> 這兩個字出口,所有人都低下頭去。
風(fēng)穿過山間,拂過松林,化作沙沙的哀響,化作嗚嗚的悲鳴。
又像是一壺苦酒,穿入愁人腸。
“算了?怎么能算了?”
可是,真的只能算了。
帶血的牙齒打落了,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哈哈哈哈!”喬濁狂笑起來,笑聲中,帶著幾分張狂與不可一世。
是啊,就算這老匹夫修為再高又怎樣?招惹了喬家,整個碧云坳都得陪葬!
“靈云妹子,我們走?!?p> 那白衣女子此時也露出喜意。
其他人也面露張狂之色:“這群草包,請出了周老匹夫又如何?敢動咱們一根毫毛試試?”
“寶物,強者居之,奉勸你們一句,今后還是少做癡心妄想。”
一眾人緊咬著牙關(guān),卻是絲毫不敢出聲。
內(nèi)心就像是澆上了一桶冰水,整個都涼了下來。
幾名青年當(dāng)即狂笑著去了。
只是,就在這一刻。
一道刺耳的銳響劃破長空。
“小心!”幾名喬家青年驚呼一聲,隨即便見一支火紅的長槍,仿佛自天外而來,帶起一陣刺破空氣的銳響,狠狠釘在幾人的去路之上!
“什么人?”幾人面露驚容,連連后退數(shù)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