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德恍然大悟。
自己過于糾結(jié)于圖紙上對照涂鴉的結(jié)構(gòu)和含義，反而忽略了最簡單最可疑的地方，即繪制圖紙所用的顏料似乎和涂鴉是同一種。
“我也是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這一點。”范德林特如此說道。
而旁邊兩位審查員則是盯了圖紙一會，亞克里恩回應(yīng)：
“很像，等會可以拿去對照一下，很有可能，這圖紙上的涂料和涂鴉的涂料是同一種。”
亞諾邊說邊從沙發(fā)上站起來：
“不用等會了，時間不等人，我們現(xiàn)在就去最近的涂鴉位置對照一下?！?p> ——
眾人沒有去對照最近大堂樓梯下夾縫里的涂鴉，畢竟那里觀察起來相當(dāng)不便，第二點就是那里得屈下身子才能近距離觀察涂鴉，由于樓梯與地面之間十分狹窄，基本上只能一個人進去對照，相當(dāng)不方便。
所以他們選擇去卡斯里安主宅一樓左側(cè)的倉庫對照那角落的血色涂鴉。
倉庫里擺放著各種鐵柜架，一側(cè)鐵柜子放著各式各樣的園林工具，另一側(cè)鐵架子上擺滿各種裝修、打掃用具。
而涂鴉的位置，就位于最里面一處鐵柜后的夾縫里。
現(xiàn)在那個鐵柜早已被挪開到一邊。
范德林特半蹲下來，盯著墻面上的血色眼睛涂鴉說道：
“這……完全一致?！?p> 丁白曙目光在那墻角的涂鴉與依墻而放的圖紙來回轉(zhuǎn)移，他個人也感覺顏色上沒有色差，質(zhì)感上基本一致。
“這圖紙的顏料是什么回事？”范德林特皺著眉頭，問向管家。
在他印象里，紅色的墨水并非罕見之物，但很少人會使用刺眼的紅色墨水書寫書信，并且大多數(shù)用紅色墨水書寫的書信，都包含著書寫者的惡意。
況且這圖紙上與涂鴉所用的紅色涂料顯然不屬于墨水，因為普通的墨水無法保存九年而不揮發(fā)褪色，這更像是油畫繪畫過程中使用的某種特制顏料。
但另一方面來說用油畫畫筆顯然無法制造線條精細筆直的結(jié)構(gòu)圖紙。
這就有些自相矛盾。
與此同時，亞諾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再次啟動了掘秘人的異能。
“我……我也不清楚……”管家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頓克接著為自己辯解道：
“那是九年前的事情了，我不可能記得這么清楚……我只記得當(dāng)時勒克文老爺讓認識的裝修人員幫忙繪制圖紙，至于什么時候繪制，在哪里繪制，我就不得而知了，這顏料的來源，我也是一同霧水……我不曾見過卡斯里安府的人用過紅色的顏料或是墨水?！?p> 接著他又想起來什么，接續(xù)說道：
“我只依稀地記得，圖紙當(dāng)時似乎是保存在勒克文老爺?shù)臅坷铮笥衷趺捶诺诫s物間，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應(yīng)該是搬運有些蟲蝕、陳舊的老書架時，一同把一些沒用的東西連同書架一起搬進了雜物間……我也是在上個月檢查雜物間打掃情況的時候，偶然從雜物間的老書架上發(fā)現(xiàn)的，不過看了兩眼就放回去了。”
他扭頭看向丁白曙，說道：
“如果不是這位先生的提示，或許我壓根想不起來還有這一回事?！?p> “但是……這顏料什么解釋呢？”霍華德扶著下巴，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圖紙說道，“我想明眼人都看出來了吧……為什么九年前的圖紙顏料與這墻面上近期涂畫上去的涂鴉色調(diào)如此接近，基本沒有色差？九年下去，就算保存再好，也不應(yīng)該啊……”
一說到這里，眾人也意識到了這異常之處。
霍華德開始了分析：
“首先這涂鴉不可能是九年前畫下的，雖然它們都處于刁鉆的角落里，但是九年的時間里不可能一樣都沒被發(fā)現(xiàn)?！?p> “所以……反過來說，這圖紙不是九年前畫下的那一份！而是近期畫下的。”
這句話如同一道平地驚雷在眾人心中炸開。
“調(diào)包？”范德林特的目光不友好地轉(zhuǎn)向了頓克。
“我不知道……”頓克額頭開始冒汗，他無法理解現(xiàn)狀，“我什么也不知道……”
站在一旁處于思考中的丁白曙啟口問道：
“頓克管家，我想知道，你在一個月打開圖紙，那時候圖紙上面的顏料也是紅色的嗎？”
“是……是的！”管家慌張地回答，似乎想要自證清白，但這反而讓他越來越可疑。
但他突然神色一變：
“不對，不對！我想起來了！黑色！當(dāng)時這見鬼的圖紙是黑色的！”
“見鬼！黑色！那是黑色墨水！絕對不是紅色的！”他神色驚恐地看向范德林特手中那張圖紙，遏制不住恐懼地后退，一副生怕自己被那張詭異的圖紙給詛咒的樣子。
“哦？”范德林特端詳著約翰·頓克的一舉一動，他的經(jīng)驗告訴他，這個管家不像是在撒謊，如果他是在撒謊，那么他的演技足以媲美亞維蘭劇院最知名的演員。
丁白曙悄悄瞥了眼站在旁邊的亞諾，對方悄無聲息地對著自己眨了眨眼——看來是要自己繼續(xù)追問下去。
“冷靜點，頓克先生，你確定當(dāng)時你看到的是黑色？”
“是的，我向真神發(fā)誓，我當(dāng)時看到的圖紙，就是黑色墨水！絕對不是什么紅色?！焙笳呱衿俏炊ǖ幕卮?。
“你確定是同一張圖紙？”
“這……這……”問到這里，管家就有些猶豫了，他在躊躇之下，緩步靠近攤開在一張矮凳上的圖紙，“我……我……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答案很明顯，一個月前的零星記憶顯然無法支持他給出一個確鑿無語的答復(fù)，他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同一張圖紙。
“這就有點意思了，姑且不說是調(diào)包還是什么其他手段，看來我們很有必要把雜物間的陳年書信一一取出來檢查一番了，我想警方應(yīng)該還沒著手這方面的工作吧？”亞諾這時開口說道。
他邊說邊靠近圖紙，在眾目睽睽下，亞諾摳了摳圖紙上的紅色線條——并沒有被摳落或是褪色，看來那紅色顏料早已沁入厚實的圖紙。
“嗯……可以排除這是油畫顏料，因為油畫在干掉之后很容易被摳落。”
范德林特警長回憶起那積灰的寬敞而又狹窄的雜物間，寬敞是因為房間寬大，狹窄是因為里面塞滿了各種老舊家具與陳年積累的雜物，他露出苦笑，說道：
“看來我得去叫兩個下屬過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