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我不會武功
我往前走了走，問道：“掌柜呀，千老板回來了么？”
我這么柔柔弱弱的人，旁人看到了再高漲嚴肅的氣勢也會降下來一些，掌柜雖然是一貫的熱情待客，現(xiàn)在的樣貌也不算是特別好看了?！翱凸?，老板沒回來。我這里有點事情，一會兒招呼您哈?！?p> “哦哦哦，收錢是吧？我?guī)湍惆?。”我又往前走了走，“千老板還說請我吃窯廠雞呢，我也是可以等等他的?！?p> “……”掌柜都不知道說些什么，只是看著我。那個人也看著我，問道：“小姑娘，你也來湊熱鬧？”
“也不是湊熱鬧啦，幫著掌柜收完錢，他好給我倒杯水喝呀。我剛才吃得咸了，現(xiàn)在特想喝水的?！蔽易叩剿难矍?，輕聲說，“你把胳膊放在柜臺上唄，一會兒要是錢掉了，我還要彎腰撿。我這肩頭有傷，不能有大動作呢?！?p> “好看的，說話柔柔的?！辈恢醯模液鋈幌肫痍愐徽椅視r說的話，心里疼了一點點。
這人也是聽話的，把右胳膊搭在了柜臺上，“我看你怎么拿？”
“哦，也沒什么啦，就是給我就好了?！蔽乙贿呎f著話，一邊伸出手去。其他人去拿銀票的時候，都是直接去抓銀票，但我沒有。我直接伸手掐出了這男人右手虎口位置上方的合谷穴，這里被捏住之后是酸酸軟軟的感覺，從前傻姑拿我的東西不還的時候，我常常這么干。她就會立刻松手，東西就會掉到地上。
這種把戲玩久了，她還是樂此不疲。我也任由她開開心心地繼續(xù)搶我的東西，我來掐她的合谷穴。這方法是靜心師父教的，我一直都記得。
果然，這男人也沒有想到我會直接出手大力掐了他的合谷穴，手立刻就酸軟下來，手指松動，這一疊銀票就掉到了柜臺之上。我趕緊往柜臺里面掃了掃，笑著說道：“掌柜呀，收錢啦！”
這男人忽然吃了如此的大虧，豈能是善罷甘休呢？直接推了我一掌，我也沒站穩(wěn)，就往后仰了過去。幸好后面還有幾個伙計接住了我。并且大聲嚷嚷起來：“你是什么東西？還欺負人家小姑娘！來搗亂也不看看這是誰家的地盤？”
現(xiàn)在錢拿到了，這邊的氣勢自然是上來了，兩個伙計護在了我的身前，開始圍攻這個人。掌柜也直接吼道：“我看你就不是好東西！去年是不是你來我店里偷東西的？抓人！抓！抓他去金盞山！”
熱鬧了熱鬧了！
看客和伙計們都湊了上去，想要圍攻這個人。這人也是有武功的，各種左突右躲，但是我們這邊人多，很快就將他撲倒在地，并且用麻繩捆了個結結實實。
“小子，跟我們千老板搗亂，真是瞎了你的狗眼?！闭乒襁@時候也一點都不熱情了，特別兇狠地吼了一句，我看著都有點異樣。但我也沒說話，只是在兩個伙計的幫襯下，坐到了一邊喝起茶來。
等他們把這個人裝在馬車上帶走了，掌柜才轉身回來笑著說道：“姑娘真是太厲害了，武功如此高強，佩服佩服！”
“哦，我還真的不會武功，我就是俗人一個?！彼麄兗业牟璞褪莿偛耪故镜哪莻€白骨瓷，看起來很是高級，我都忍不住喝了兩杯，才笑嘻嘻地回答他，“千老板對我好嘛，我自然也會對他好的?！?p> “您可是千老板的貴客，您等等他，今日他就會回來了?！闭乒襁@笑臉也真是沒誰了，就快要給我磕頭了。想想我也不過是出手幫了個小忙，真的不是事。
這人吧，就是不禁念叨，下一刻，千千萬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店門口，還高聲問道：“這是怎么了？你們居然捆了個人上金盞山？”
掌柜立刻又跑了出去迎接，賠著笑說：“您回來啦，這事我跟您細說。”
“嗯，別什么事都弄到山上去……小滿？”千千萬終于看到了我，眼睛里都露出了驚異的光芒，“你還真的來了呀？”
“嗯，吃雞來了?！蔽液俸傩χ扒Т蟾缪?，快請我吃飯?！?p> “吃吃吃?！鼻f高興的樣子不似作偽，更有了那么一點點久別重逢的意味?！笆裁磿r候來的？路上還好吧？你的傷好了么？沒人欺負你吧？我?guī)愠燥埲ァ?p> “別急別急，你先洗洗手，換換衣服?！蔽乙稽c都不著急，只是看著他，“我要在這里待幾天的?！?p> “行行行?！鼻f也真是挺好看的，雖然總是有那么一點點匪氣，但整體看起來還是賞心悅目的。他快速地去洗了手，換了干凈的衣服，我已經(jīng)在掌柜的引領下進了后堂，又換了一壺熱茶，嘿嘿，這個茶的品質(zhì)才是好的。果然，不一樣了。
就在我還沒有來得及感嘆世態(tài)炎涼的時候，千千萬已經(jīng)走了出來，還抱了抱我，才說道：“好像是又瘦了些？一路沒吃好？”
“那倒也不是?！蔽彝屏送扑翱蓜e碰我，我的傷一直沒好，能先幫我買點藥么？”
“什么藥？我看你用過金創(chuàng)藥，是什么地方受傷了？”我一直沒有和千千萬說我的傷情，所以即便是我們同路了五天，他也只是與我相談甚歡，但其他的事情我什么都沒有說過。
“就是之前破了個窟窿，一直流血，總不見好。”我盡量輕描淡寫，他卻一步上前來，就要撕我的衣領?！鞍?，別別別，男女授受不清?！?p> “你是我的好友，這有何不可？”這人居然還挺不吝的?！凹热挥袀?，我也是半個大夫，總是要看看傷口的對不對？我們?nèi)ダ镂?，關上門窗看，可好？”
他總算是貼心了那么一點點，我點頭答應了，跟著他又去了里間。肩頭的傷，看起來有點不太好了。他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問道：“這是利劍傷，你怎么弄的？”
“摔了，剛好扎到?！蔽乙膊荒苷f我是被葉三扎了一劍。
不過，千千萬一定是看出了我沒說實話，也就沒有繼續(xù)問下去，只是讓掌柜端了一盆溫水送進來，他開始輕輕擦拭我的傷口，弄干凈之后，又涂上了一個涼涼的藥膏?！拔疫@個是獨家秘方，應該是管用的。你這個傷很是奇怪，一直不好，就更是奇怪了。咱們先試試看，如果還不成，我再想辦法?！?p> “哦哦哦，沒事的，一時半會也死不了?！倍歼@么多天了，我差不多適應了這種疼痛，現(xiàn)在感覺肩頭涼涼的，還有點不習慣。
“瞎說什么呢？咱們還得吃肉肉呢?！鼻f露出了好看的笑容，“算了，我也不問了，每個人都有秘密的。你只要找我，我必然幫忙的。”
“嗯嗯嗯，謝謝千大哥?！边@一句謝謝還是要說的。
“對了，你怎么穿的這么破，之前那幾件好看的衣服呢？”千千萬又去洗手。
“丟了?！蔽译S口敷衍他。
“行吧，我這里有件我母親的衣服，你要是不嫌棄就先穿上，你現(xiàn)在這件衣服實在太難看了?！鼻f居然嫌棄我。
“那多不好啊?！蔽亿s緊推辭。
“沒事，我母親也沒了，這衣服留著也只是留著，倒不如給你穿穿，也不算浪費的?！彼@話一出口，我就說不出話來了，張著嘴半天才“哦”了一聲。這個吧，還真是挺不好聊天的。
“我母親死的早，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但是她的衣服都很好看，我就留了下來，現(xiàn)在就在柜子里放著，我給你挑一件?！鼻f一點沒有悲傷的意味，還打開了柜子翻找起來。她母親的衣服也沒有幾件，款式的確有些舊，但質(zhì)量都很好。并且，衣服的顏色都很素雅，并非是紅紅綠綠的大俗之色。他給我挑了一件緋色衣裙，看起來也是極美的。
我去屏風后面換上，再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他與端水出去的掌柜說話，他的表情有些發(fā)愣，但掌柜卻忽然哭出了聲，那樣子還挺凄慘的。
“哎，別哭別哭，別把水灑了?！毕胛乙彩峭Σ粫f話的，在這種時刻應該是好言安慰才好，怎么就冒出這么一句話呢。
千千萬都笑了起來，伸手接過了銅盆，對掌柜說：“老趙，我母親都死了二十多年了，你可別嚇哭了?！?p> “猛地看到這位姑娘，以為是小姐回來了，心里很是難過?！闭乒窭馅w擦著眼淚，“失態(tài)了，對不住哈?！?p> “別哭別哭，沒事沒事。”我還能說什么呢？
“行了，我也餓了，咱們先吃個飯，把這幾件事情都說一遍?？磥?，剛才也是發(fā)生了什么的，對吧？”千千萬應該是想起了剛才那個捆起的男人，這事情他還不知道呢。
“其實，我也不太餓，我來之前已經(jīng)去西花街街口的那家吃過窯廠雞了……”我小聲說道。
“那家不好吃！你要吃老趙做的窯廠雞，那才是真的好吃！”千千萬喊了起來，聲音還很大?！八牢医袢栈貋恚缭缇蜏蕚浜昧?。我不管哦，你吃不下也得吃，必須吃！”
“哦哦哦，好的好的?！睂τ诔赃@件事情，我蹲一蹲還是可以再吃點的。
老趙掌柜做的窯廠雞果然比街口那家好吃百倍，我又狠狠的吃了大半只，以及一大碗雞湯，撐得只能半躺在椅子上了。老趙掌柜則說起了剛才的事情，原來這還真是宿仇。
去年今日，夜半時分，老趙聽到柜臺有動靜，就起身來查看。他們剛剛燒制好十只建盞茶杯，很是貴重，就放在了柜臺里面，等著明日開始賣了。但沒想到進了賊人，并且等老趙發(fā)現(xiàn)的時候，這人都已經(jīng)將建盞茶杯打包好，就要逃出去了。
老趙也是有功夫的，怎么能允許偷兒在眼前行事呢，自然是一步就追了過去，與他廝打起來，并且大喊道：“大膽賊人，把東西給我放下！”
也是應了那句話，“做賊心虛?！边@人還真是緊張了起來，還差點嗑在柜臺上。他用力揮了老趙一拳，想趁勢逃走。但老趙還是可以的，躲開之后直接上腳踹了過去。這人又趕緊往左邊躲了躲，老趙又躥幾步，攔住了他的去路。
偷兒也是急眼了，直接揮出了正面一拳，直接沖著老趙的臉過來了。老趙又連忙閃開，但也伸手將偷兒身上的包裹搶了下來，放到了自己的身后。這偷兒看到這一拳也打空了，包裹又被搶走了，驚慌之中又要去搶回來，但卻又撲空了。
說時遲，那時快。老趙又順勢拍了那人后背一掌。偷兒也顧不了許多了，踉蹌了幾步才化去了那股力量，但也明白自己不是老趙的對手，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沒等老趙追過來，這個偷兒就已經(jīng)沖出了店門，并且縱身躍上了房頂，并對他說道：“朋友，后會有期！明年今日，我還會來的！”
老趙本是想追出去的，但是自己沒有輕功，也擔心那十只建盞碎了。既然偷兒已經(jīng)跑了，他就回了店鋪去查看了。還好，其他的貨物也沒有丟，也沒有損失。
這事情雖然是過去了，但是在老趙的心里始終是一個疙瘩。他也說與千千萬聽了，千千萬也記在了心里，所以也就緊趕慢趕地在今日回了家。不過，他還是晚了一步。
今日店鋪里的人不算多，就在我去之前，老趙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一個客人的身形與那偷兒有幾分相似，因此就特別留心一下。結果，還發(fā)生了手指夾銀票的事情，這也是讓他很是惱火的地方。不過，幸好我的出現(xiàn)，出其不意地掐住了他的合谷穴，這才破了局，也讓他們順利抓住了偷兒。
“小滿姑娘實在是太厲害了，這明明就是會武功的樣子呀？”老趙掌柜要給我敬酒，千千萬給攔住了。
“小滿身上有傷，不能喝酒的。”
“哦哦哦，不知者不怪哈。不過，小滿姑娘真是女中豪杰?！崩馅w掌柜又夸了我。
我笑了起來，“我是真的不會武功，這個吧，其實是我小時候和小伙伴玩的技巧而已。我們兩個常常玩這個，也就特別熟練。其實，剛才我用這招的時候還挺緊張的，因為我好多年沒用過了，不知道靈不靈呢。再說了，這個偷兒的手大了些，我都怕我捏不住呢?！?p> “哈哈哈哈，小滿啊小滿，你真是太可愛了。”千千萬的眼里大約只有我了，那個笑容也真是好看。眼睛笑彎彎的，挺括的鼻梁，紅唇白牙，滿滿的活力感。我甚至都在偷偷的想，他可比肖不修長得陽光多了，肖不修常常板著面孔，只要一笑，就能夠讓我驚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