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豬,起床啦!”電話里傳來了夏威的聲音。
“干什么?大清早的,人家還沒睡醒呢!”閉著眼,翻個身,把電話放在臉上,嘴里的聲音含糊不清的從牙縫里擠出來再擠進(jìn)話筒。
“都幾點了,還睡!”
“今天不是周日嗎?又沒有課,不睡覺干麻?”
“暈,你忘了你昨晚說要陪我去干麻啦?”
“昨晚?干麻?”
“是誰說要陪我去逛街的?”
“哦!”迷迷糊糊的感覺,就是想睡,腦子里好像有這么一回事,但是感覺遠(yuǎn)沒有睡覺的感覺來的強(qiáng)烈。
“喂,你不是又睡了吧?你要是不去我可自己去了!”
“去,不是說八點嗎?”
“現(xiàn)在幾點?”
“幾點?”
“還問我?都七點六十了!”
“那不是還有四十……啊?七點六十啦?”我一個魚躍,翻身坐起,任夢中的大包子痛苦的消失,轉(zhuǎn)眼間睡意全無,“都這時候了,你怎么才叫我?”
“啥?你有沒有搞錯,是你說的八點準(zhǔn)時在樓下等我的,現(xiàn)在怎么好像是要我等你呢?”
“嘿嘿,睡糊涂了,饒十分鐘,馬上下樓……”
放下電話,掀飛被子,“下樓”也不踩梯子,直接飛到老五的床上,只聽老五一聲怒吼:“靠,大清早的你耍什么幺蛾子?幸好我躲的快,要不非給我踩冒泡不可!”我也懶得理他,跳下地,反穿著拖鞋,急忙向水房跑去。一手刷著牙,一手洗著臉,再弄點水把飛揚跋扈的頭發(fā)打下去,草草的算是洗漱完畢后,把昨天特意準(zhǔn)備出來的衣服往身上一披,邊系著扣子邊往外跑,用《白樺林》的曲調(diào)興奮的唱著“親愛的等著我,在三舍的樓下!”
還是得感謝“去病”大哥對我們的訓(xùn)練,完成這一系列動作,我只用了七分鐘,比我預(yù)計的時間還有三分鐘的余頭,等我跑到三舍樓下,夏威已經(jīng)衣著光鮮的站在那里了。今天的她格外的顯眼——通身紫色,是那種紅的發(fā)紫的紫,紫色的上衣,紫色的靴褲,再配一雙紫色的小靴子,手里拎一個紫色的小包,輝映著新染的紫色長發(fā),圍一條紫色的汗巾,淡淡的唇彩細(xì)細(xì)的眉,一臉的清秀——天仙一樣!我不由的看的發(fā)呆!
“好看嗎?”她側(cè)著頭,擺個POSS,調(diào)皮的問。
“好、好看,太好看了!”嘴里說著,眼睛看著,眨都不眨一下。
“可是你總不能就這樣跟一個大美女去逛街吧?哈哈!”當(dāng)她注意到我的裝束時,不由得大笑起來,而且越笑越夸張,就像我們第一次在食堂吃飯時那么夸張,我被笑的摸不著頭腦,就那么愣愣的、呆呆的而又好奇的看著她,她看著我的樣子更是笑的蹲了下去。
“喂,又怎么了?你是看著卓別林了還是看到趙本山了?啥事笑成這樣?。 ?p> “哈哈……”她笑的差點坐了下去,眼淚都笑出來了,費了好大勁才止住,站起來拿出面巾紙擦擦笑出來的眼淚,邊笑邊說:“弟、弟弟,我的好弟弟,你還是回去照照鏡子再出來吧,我也得回去補(bǔ)補(bǔ)裝,半小時后,哈哈,半小時后這里見,我、我先閃了,哈哈……”說完,轉(zhuǎn)身朝樓上跑去!一頭長發(fā)不知是風(fēng)吹的還是由于她笑時震動的,一顫一顫的。
“莫名其妙,什么意思嗎!”邊往回走邊嘀咕,“讓我照鏡子,一個大老爺們有什么好照的?真是豈有此理!”說歸說,但是上樓之后,我還是到水房照了下鏡子,照了之后,不禁也笑了出來。難怪夏威會笑的如此夸張,換了誰都會的,不為別的,就為我的一身行頭——一件量身定做的西服衣領(lǐng)立著,里面的白襯衫的領(lǐng)子壓著西服領(lǐng),沒系領(lǐng)帶,扣子系歪了一個,右邊的兜蓋有一半進(jìn)了兜子里面,左衣角不小心揶進(jìn)了褲子,更可惡的是還錯穿的是旅游鞋,其中左褲角還進(jìn)了鞋里面,雖然男的在臉上可以不用像女孩子那樣大做文章,可是我沒搞明白的是下頜處為什么會有一塊牙糕沒洗掉,而那一早上就飛揚的頭發(fā),在我實施了鎮(zhèn)壓之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東山再起了,要是全起了也就罷了,可是卻是部分的東山再起,看起來把我一個還算不錯的頭,弄的那么不倫不類,而這個樣子還要和美女一起去誑街,試想一下情景,呵呵,沒準(zhǔn)能上東方時空或遼沈晚報,題目不妨就叫做對比好了,我想這個題材要是編成小品讓趙本山來演,一定會收到很好的藝術(shù)效果。
看著自己的形象,自嘲了一番之后開始精心的打扮自己——其實,嘿嘿,其實,客觀點說,俺覺得俺這小伙長的不賴,一米八的個頭還瓜子臉,眉也清目也秀,高高的鼻梁紅紅的嘴唇,小伙差啥?。坎痪投嗔艘环坨R嗎,可是戴眼鏡不是能顯出咱斯文嗎,仔細(xì)弄弄,怎么的也能算是帥小伙的行列吧?就算比不上周杰倫,但總比我們舍老四強(qiáng)多了吧!
二次凳場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如果說第一次凳場的我像一個跑龍?zhí)椎模敲炊蔚蕡龅奈揖褪菈簣龅哪幸惶柫恕餮b筆挺,淡藍(lán)色的襯衫映著鮮紅的領(lǐng)帶,向老四借的鱷魚皮鞋擦的能當(dāng)鏡子用,再加上老五的啫喱水修正過的頭發(fā)個個精神的七個不服八個不憤的樣子,一手插在褲兜側(cè)身往那一站,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輕輕的飄進(jìn)夏威的鼻孔,這次換做她傻傻的站在那發(fā)呆了!
“帥嗎?”擺個POSS,向她揮揮手,驕傲的問。
“切,臭美什么?走啦!”她調(diào)皮的挽了我的臂,拉著我走。
“憑什么啊?憑啥在你那是好看,到我這就變成臭美啦?”我一邊呵她的癢一邊逗著她,“快說我?guī)?,要不讓你‘好看’,哈哈!?p> “喂喂喂,別、別,我怕癢,好好好,你帥你帥,哈哈……”
“牽著不走,打著倒退,早說我?guī)浐伪厥芸?!?p> “你帥你帥,你是‘蟋蟀’的‘蟀’!哈哈……唉呀,我錯了,饒了我吧!”
……
步行街。
麥當(dāng)勞內(nèi)輕幽的角落,啃汗堡吃薯條喝可樂。
“以后不要那么懶了,要不看將來誰肯嫁給你!”夏威邊嚼著薯條邊戲弄的說。
“不用擔(dān)心,大丈夫何患無——妻!”深深的吸一口可樂,大言不慚地說,然而這大言卻和未能及時咽下的可樂起了沖突,在我的喉間發(fā)生了激情的碰撞,又好似某一條高速路上上演大堵車,導(dǎo)致我的一個“妻”字在“無”字被拉了十幾秒長才擠了出來。夏威就坐在那里,一邊看我的慘相,一邊嘻嘻的笑著,在我咳完,坐直了腰導(dǎo)氣時,她才拿起一張餐巾紙?zhí)嫖也林爝吅鸵骂I(lǐng)上的可樂,以及眼睛和鼻子里流出的淚水。
“你又害我!”收拾妥當(dāng)之后,總得找個借口來掩飾這份尷尬。
“這怎么又能怨到我了呢?我又沒跟你搶!”她嘴里叼著吸管,往椅子上一靠,側(cè)著臉笑著爭辯。
“你想想看,這里就咱們兩個,你說我不怨你怨誰?怨我?我好意思嗎?哈哈!”不講理的話誰都會說!
“暈,”她把眼瞟向一邊又回到我的臉上,“你可真愁人,沒見過你這么不講理的!”
“怎么?這回你不是見到了!”拿起薯條接著往嘴里塞!
“不可理喻,哈哈!”她搶過薯條,粘了番茄醬,一小口、一小口的咬著。
“服務(wù)員,再給我上一袋薯條,一杯小可樂,額——你要點什么?”在打掃衛(wèi)生的服務(wù)員恰巧經(jīng)過時,為了掩飾尷尬,雖然已經(jīng)不餓了,但是為了給聊天爭取點時間,我還是要了點最能浪費時間的東西。
“額——一杯奶昔,謝謝!”
“兩位請稍等!”服務(wù)員記好了我們想要的東西,轉(zhuǎn)身向付貨臺走去。
“怎么好像你請我似的呢?”等服務(wù)員走后,夏威以肘支桌,探頭問到。
“沒錯啊,是我請你啊,只不過是你付錢罷了,哈哈!”我洋洋得意的往小椅子上一靠,又搶回了她手里的薯條,一小口、一小口的咬著,眼睛還不時的瞅瞅被我咬的只剩指甲大小的一塊薯條,“嗯,味道好極了!”
“哼!”她把嘴一抿,手托著下巴,眼睛調(diào)皮的看著屋頂,好像在想著整治我的辦法。等服務(wù)員把我們后要的東西端上來時,她每樣都先吃了一口,而后往椅子上一靠,在那看著我嘻嘻嘻的傻笑,我瞟了她一眼,做出一幅無所謂的樣子,吃著她吃過的東西,這回輪到她愣住了。
“喂,”我用薯條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發(fā)什么呆?”
“沒、沒什么!”她好像突然驚醒的樣子,而后黯然的說到,“你知道嗎?從小到大,除了我的爸媽和他以外,還沒有人吃過我剩下的東西!”
“是嗎?”我看著手里的薯條和奶昔,不知道是應(yīng)該繼續(xù)吃下去還是就此而止。
“哈嘍寶庫,居然能在這里看到你!”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而這原本動聽的聲音此刻聽來是讓人那么的不好意思。
“你、你好,林老師!”我極力的要保持鎮(zhèn)定,可是語言卻讓我露出了馬腳。我站起身轉(zhuǎn)向眼鏡導(dǎo)員,不經(jīng)意的腿撞到了桌子,而這個桌子又恰好不夠牢固,在一個傾斜之后,那剩下的半杯可樂直奔夏威而去。
“唔!”夏威一個驚呼站起,不巧的是她也撞上了桌子,那沒有翻掉的奶昔經(jīng)不起再次的摧殘,直接扣在了我的腿上,這個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為什么我每次的出現(xiàn)都會給你帶來災(zāi)難?哈哈!”眼鏡導(dǎo)員扎扎著手,不知所措的慚悔著,然而慚悔之后的那個可誤的“哈哈”卻明顯的顯示出她一點慚悔的誠意都沒有!服務(wù)員在看到了這個局面之后,趕忙過來清理現(xiàn)場。
“小夏,你們兩個怎么會在一起,難道你們兩個……啊?是不?呵呵!”夏威在擦完了自己之后又過來幫我擦著。
“去,你個沒正形的,看好了你老公比什么都強(qiáng),哈哈!”顯然她們兩個是老相識了,而且看起來關(guān)系還不錯。
“喂,我怎么招你了,干什么把我也扯進(jìn)去?”這是一個陌生的男人的聲音,就在眼鏡導(dǎo)員的身后發(fā)出來,此刻我才發(fā)現(xiàn)轉(zhuǎn)到眼鏡導(dǎo)員身邊的一個陌生男人——和我比起來,不能算是高大,但也是中等的個頭,看起來很成熟,但是比我還要大的眼鏡里透出一股書倦氣息,難道眼前這個繡花枕頭就是傳說中的眼鏡導(dǎo)員的那個準(zhǔn)老公?
“當(dāng)然你招我惹我了,要不是你們來能把我們搞成這個樣子嗎?哈哈,你說怎么罰你們?”看來夏威和這繡花枕頭也是老相識了,說起話來一點見外的感覺都沒有。
“哦?是嗎?呵呵,那你說怎么辦?”他并不狡辯。
“哪天罰你們請我們吃大餐!”夏威明知道只是說說而已,索性來個獅子大開口。
“呵!還真有你的,上次欠我們那頓你還沒請呢,哈哈!”看來愛情的魅力要比友情大多了,在夏威和繡花枕頭之間,眼鏡導(dǎo)員選擇了繡花枕頭,也難怪,換了我,我也會幫夏威而不幫她的。
“你少來,上次的事我不提你居然還敢提,這次先這么的了,等哪天我有時間再約你了,哈哈,不打擾你們小兩口了,我們還要去購物呢!”
“哈哈,你少來,你是怕我們打擾你們吧?寶庫,你可要當(dāng)好這個護(hù)花使者哦,要不我可不答應(yīng)哦?哈哈!”我聽在耳里是又幸福、又緊張,還有點飄飄然,要知道,我是很想一直當(dāng)她的護(hù)花使者的!
“切,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走啦弟弟,陪姐姐逛街去!”夏威的臉紅了一下,而后很快的恢復(fù)了原樣,拉著我往外走,快到門口時又扔下了一句:“哦對了,這里可沒有豆?jié){哦!哈哈!”
“沒關(guān)系,這里有可樂,哈哈!”
對于她們最后這兩句像是打啞謎的話我聽了個莫名其妙,但是事非之地不可久留,還是越早離開越好,扔下一句“拜拜”之后轉(zhuǎn)身隨著夏威逃出了麥當(dāng)勞。
雖然逛街對于像我這樣的男孩子來說是一種煎熬,但是在美女面前,尤其是心儀的美女面前卻是要表現(xiàn)出很樂意的,而這一次的逛街對我來說還是很不錯的,農(nóng)村出來的孩子,沒見過什么大世面,在家的時候,偶爾進(jìn)一次城,除了覺得鬧、亂、沒意思之外就是想趕緊回去,可是現(xiàn)在有了個向?qū)阒鴧s是兩種感覺,尤其是心儀的美女向?qū)Вf是我陪夏威逛街,還不如說是她領(lǐng)著我見見世面,讓我去見見什么是大都市的奢華,什么叫做經(jīng)濟(jì)的發(fā)展。
短短的步行街看起來不足五百米,而我們一整天也沒有逛完,說是一整天有些夸張了,因為我們是早上出來的,坐車坐了一個多小時,到了步行街就已經(jīng)是中午了,吃了午餐還要趕晚上的車,所以也就三四個小時是我們閑逛的時間,看著琳瑯滿目的商品,看著有錢人拿著大把的鈔票消費,心里也說不出是什么感覺,不像是嫉妒,也不像是羨慕,而更像是一種悲哀,是那種感覺到某些人們精神空虛的悲哀。
她挽著我滿街的走,看起來是那么的開心,不像個姐姐,更像個活潑的小妹妹,東指西指的,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給我講著哪些是時尚的產(chǎn)品,哪些是過時的東西,哪些人的服務(wù)禮儀是很標(biāo)準(zhǔn)的,哪些人的工作方式是不對的,推測哪些人是情侶出來逛街的,哪些是在家耍小皮氣跑出來購物的……真搞不懂女孩子為什么在此道上如此專業(yè),恐怕有些大師級別的人物也趕不上她們!
商業(yè)城、興隆大家庭、新瑪特、沃樂瑪、蘇寧電器……大商場實在是太多了,都在這短短的一條街上,我們走馬觀花似的看著,卻沒有買任何東西,只是議論著,評價著,有人說男人逛街是為了買東西,買了就走,而女人逛街則是為了逛而逛,干逛不花錢,這一次,我是真的身有體會了,從最后一個商場出來,天空已經(jīng)很暗了。
“喂,有沒有搞錯?你說今天讓我當(dāng)力工,可是你什么也沒買?。 表斨﹃柕挠鄷?,背對著步行街那醒目的標(biāo)志往回走。
“喂,我說讓你當(dāng)力工又沒說我一定買東西??!”她擺動著長發(fā)趾高氣揚的說。
“你——暈,你厲害,你說讓我怎么當(dāng)力工吧?”
“現(xiàn)在我好累,我要讓你背著我!”她慢慢的說著,轉(zhuǎn)到了我的身后,猛的竄上了我的后背,我沒留神,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撞,向前猛跑了好幾步,而她則在我的背上笑的很開心。
“你玩我,沒你這么干的,我也累一天了啊!哈哈!”雖是這么說,但是我還是抱住了她的兩條腿,而且心里美的要死,能背就離能抱不遠(yuǎn)了吧?
“不不不,玩你不是目的,玩死你才是目的,哈哈!”她一只手摟著我的脖子,一只手扳過我的臉,從肩上探過頭來,得意洋洋的說。
“是嗎?那你可要‘扶好站穩(wěn)’啊,我這車開的可快啊,開嘍,哈哈!”我索性背著她狂奔,還好她不重,我的身體也棒,速度也不慢,我還故意的玩些驚險嚇?biāo)?,她不害怕,相反笑的聲音更大,那清脆的笑聲越過樓群,穿過彩霞,走過天際,奔向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