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墨父學(xué)乖了,在幾個兒子要回家的時候,他就往家趕。他回家的時候,正碰上一家人討論的熱火朝天。
只是他剛剛一進(jìn)屋子,大家便都默契的閉上了嘴。
墨父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他坐到主位上,憋了幾個月的怒氣終于爆發(fā):“你們是在干啥?我是你們的老子,現(xiàn)在有啥事都瞞著我,接下來是不是要把我趕出去啊?一群忤逆不孝的東西!”他將煙袋重重的磕在桌上,神色非常激動,憋了許久的情緒一下釋放出來,胸脯氣的上下起伏。
屋子里一時安靜了下來。
墨父是墨家的大家長,他一發(fā)火,還是蠻可怕的。
白樂靈淡淡看了一眼墨母,又低下頭去理線了。
“說話!你們看看這幾個月干的事兒,是不是不想認(rèn)我這個老子了?”墨父見大家都沉默不語,火氣更大。
“說啥?是我讓他們這么做的!”
出聲的是墨母,她聲音不高,沉著臉,卻每個字都說的擲地有聲。
“你說啥?老婆子,你....你為啥要這么做?”墨父不敢置信的哆嗦著手指看向墨母。
“為啥?你心里當(dāng)真沒有一點(diǎn)兒數(shù)?”從不在大事上拂墨父,以墨父為天的墨母這會兒看著墨父的臉上卻帶著譏諷。
“我咋了?咱們一輩子的夫妻,我虧待你了?你干啥要攛掇著我的兒子兒媳都不認(rèn)我?”墨父聲音很大,似乎要掩蓋里面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心虛。
墨母板著臉:“你沒虧待我?一個男人,本該為家里遮風(fēng)擋雨,你呢,以前我就不說了,子笙生病的日子里,家里窮的揭不開鍋,小草和小桃又才剛剛出聲,我好不容易去找別人借了點(diǎn)糧食,轉(zhuǎn)眼二伯上門哭訴幾句,你就把糧食給了他們。當(dāng)時子浩子茹像貓兒一樣,桃兒和蘭芳因為吃不飽,奶水不夠,那么小的孩子,差點(diǎn)活不下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想著這一大家子,我當(dāng)時差點(diǎn)就找根繩子吊死了!”
一貫堅強(qiáng)的墨母說到這里的時候,忽然捂著臉嗚咽起來。
“娘....”
“奶奶....”
墨母一哭,屋里所有人都圍了上去,墨蘅抱著墨母的腿:“奶奶,別哭了,誰欺負(fù)了你,我?guī)湍愦蛩?!?p> “娘....”墨子華三兄弟眼眶隱隱泛紅,墨子笙伸出手在墨母背后輕輕拍了拍。墨子華和墨子健捏著拳頭冷冷的看著墨父。
墨父被這冷冰冰的眼神震的踉蹌著往后退了兩步,他忽然不敢再看對面的家人,想吸一口煙,卻發(fā)現(xiàn)手斗得連煙袋都拿不起來。
“我沒事。”墨母止住眼淚,抬起頭重新看向墨父:“以前一家人都好生的勸你,可你偏不聽。你把那兩房人看的比自家人還重,啥好處都想著他們,你看看老大,這才多大點(diǎn)兒歲數(shù),看著比村里許多大他的人都老。為啥?因為他一天到晚不停的干活,你倒好,他每個月上交的錢轉(zhuǎn)身你就給了那兩房。你再看看老三,落了水病成那樣,大夫說要好好養(yǎng),我扣扣索索省下一點(diǎn)兒細(xì)糧想給他補(bǔ)補(bǔ),你呢,轉(zhuǎn)眼就給了別人。老頭子,老三差點(diǎn)就沒命了,你那給的是糧食嗎,你給的是老三的命啊....”墨母越說聲音越低,最后幾乎是捂著臉嗚咽出來的。
但這不高的聲音卻讓墨父聽得如驚雷在耳。他的手抖的更厲害了。
“娘,別哭了,爹不是老說大伯二伯家和他是一家人嗎,那幾個堂哥也是他的親兒子了,既然他已經(jīng)有了那么多兒子,有沒有我們?nèi)值芤矡o所謂了!就讓爹和那兩房過去吧,反正我們就認(rèn)你這個娘!”本來是做戲冷落墨父,但屋子里人聽著墨母的哭訴便越覺得憋屈。見墨母哭,白樂靈忙順著她的背,張?zhí)液屠钐m芳也在一邊抹眼淚。
墨子華嘴笨,只能一遍遍安慰秦墨母別哭了,邊安慰邊咬著牙看著墨父。墨子健則捏著拳頭,直接憤恨的說道。
“我.....”
墨父心里忽然覺得很空,很迷茫,他一直認(rèn)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墨家這一大家人好,直到墨母剛剛的哭訴才將他的一廂情愿戳破。
“我....我不知道?!蹦鸽p眼放空,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