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現(xiàn)實總是讓人無力
女人的身體猛然一抖,萬分驚恐的抱住哭鬧不休的孩子,瑟縮成一團。
“不會的,不會的,他只是最近不太順,心情不太好,以后不會的,等他重新找到工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
“沒種的男人才會拿老婆孩子發(fā)泄,這樣的男人,你到底看上他什么?
他今天不如意,就打你、摔孩子。明天心情不好,是不是就會殺了你和孩子?
你真的相信家暴的人,心情好了就不會家暴了?
那你身上那些傷是怎么來的?
是他長期心情不好嗎?
那也只能證明他沒本事。
那么沒本事的男人,你又留戀他什么呢?
留戀他酗酒?
還是留戀他家暴?”
施沁虞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看著那個女人,簡直要被氣到爆炸了。
“他平常對我挺好的……”女人只是重復(fù)著這句話,不知道是在說服施沁虞,還是在說服自己。
“平常到底是對你好到什么程度,才足以抵消他家暴的可恨?”施沁虞要爆炸了。
光從她剛剛的尖叫聲里都能聽出她的恐懼和絕望。
明明都已經(jīng)如此絕望了,為什么還不離開?
但其實不用女人,施沁虞也知道原因。
因為,孩子。
無論大家怎么說,不要為了孩子忍受渣男,不要為了孩子忍受一段不幸福的婚姻。
可事實上,現(xiàn)實中就是有大把大把的女人為了孩子,一味的忍耐。
總覺得離婚了,對孩子不好,孩子會被別人看不起。
鄉(xiāng)下的女人更慘,離婚了,不僅孩子抬不起頭,自己和娘家的人也抬不起頭。
很多女人在嫁出去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jīng)變成了孤家寡人,就已經(jīng)沒有家了,尤其是底層的女性。
對娘家人來說,她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好壞都是別人家的人。
對婆家人來說,她是嫁進來的媳婦,外來的人,永遠不是自家人。
對于老公來說,她是免費的保姆、免費的生娃工具、免費的護工,更甚至出氣筒。
前世,施沁虞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
甚至見過一個女人,婆家和老公一起逼她離婚,揚言要殺死她,老公掐她的脖子讓她滾,甚至連碰都懶得碰她,連孩子都不屑和她生。
她依然不肯離婚,原因是離婚會丟了娘家的人,父母不準(zhǔn)……
見多了,施沁虞以為自己已經(jīng)麻木了。
可是在聽到那個女人驚恐的尖叫聲那一刻,她還是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和發(fā)抖。
那一刻,她知道她沒有麻木。
她也不可能麻木。
前世方弈航對她做的那些,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家暴”?
她醒悟了嗎?
逃了嗎?
最后落得什么樣的下場?
她和眼前的女人,又有什么區(qū)別?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更加憤怒。
因為她太清楚,忍耐暴力,就是在助長暴力。
在這個“家暴只是家務(wù)事,只是調(diào)解、寫保證書”普遍的離譜世界,家暴者的代價太輕了。
而被家暴者的代價卻太慘重。
最后被打死了,可能都只是隨便賠點錢。
有的甚至連錢都不用賠,轉(zhuǎn)頭又娶了一個了。
閉上眼睛,強行壓下翻滾的思緒,施沁虞逼著自己冷靜,逼著自己不要自我代入。
這一世,她不可能再讓類似的事發(fā)生在自己和在乎的人身上。
“那我能怎么辦?我爸媽說我敢離婚,就打斷我的腿,不準(zhǔn)我進家門。
我女兒還那么小,離婚了她會被別人看不起。你說,我該怎么辦?我能怎么辦?”
女人終于崩潰的哭喊,嘶啞絕望。
“我也不想每天生活在恐懼之中,我也不想每天都害怕不知道哪一天就被他打死了。
可是我沒有辦法啊,離婚了我活不下去,我的女兒也活不下去。
這就是我的命,我不像你,是個大明星,生在一個好家庭,光鮮亮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命啊,我只能認(rèn)?!?p> 施沁虞只覺得喉頭一陣發(fā)緊,她的心像被鈍刀一刀刀的割,疼得痙攣。
她不想承認(rèn),卻不得不承認(rèn),那個女人說得沒錯。
不離婚,也許還能活著,恐懼又痛苦的活著。
離婚了,就只能死。
死于輿論。
死于最親之人的惡意。
一只溫?zé)岬拇笫?,緊緊的握住她的手,似乎想用自己的溫度溫暖她。
顫抖又冰冷的手,奇跡般的停止了顫抖,開始恢復(fù)溫度。
她側(cè)頭看向赫連景庭。
赫連景庭淡淡的沖她點頭,沒有一句話,就那樣安靜的看著她,卻勝過千言萬語。
因為她知道,赫連景庭在。
這就夠了。
所有的怒意、絕望、無助,都在這一刻退散。
她深呼吸,抽出手,蹲下身,深深的看著那個女人:“我叫施沁虞??赡苣悴粫嘈牛乙苍?jīng)有過這樣的絕望,我以為自己注定一輩子身陷泥潭。
但是,我掙扎出來了,現(xiàn)在每天都活在陽光下,呼吸著新鮮空氣、沐浴著溫暖的陽光,盡情享受活著的美好。
我可以,你也可以。只要你愿走出來,我就愿意幫你。如果娘家容不下你,就不要回去那里。
你可以去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那里沒有人認(rèn)識你,沒有人知道你離過婚,孩子也不會被人看不不起。”
女人怔怔的看著她,似乎不敢相信她說的。
施沁虞握住她冰冷又顫抖的手,像赫連景庭給自己溫暖和力量一樣,想要給這個無助的女人一點溫暖和力量,溫柔而堅定的說。
“媽媽是女兒最好的榜樣,你一定不希望你的女兒長大跟你一樣無限的忍讓、退縮,跟你一樣生活在泥潭吧?”
“我當(dāng)然不愿意,當(dāng)然不愿意,我的女兒那么好,她那么好……”女人激動的拼命搖頭,那雙如死灰般的眼睛重新燃起希望,“我……”
“哎喲,你們是哪里的小偷?大半夜的為什么闖進我的兒子的家里,還把我的兒子打成這樣?快來人啊,打人啦、搶劫啦……”一個看起來有五六十的婦女突然闖進來,開始哭天搶地的哀嚎。
瞄到被施沁虞握著的女人,二話不說,沖上來對她就要打。
“你這個掃把星,肚子不爭氣,生不出帶把的,倒是會四處勾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