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莊生夢蝶
蔣歸慕開著車帶著白苒在夜色里消失,直到到了京北老胡同街前就丟掉了車。
他背著白苒順著胡同里鉆,他在計劃帶走白苒時候就已經(jīng)安排好了路線,只有這種墻高巷深的胡同,七拐八拐的,才能甩開霍云翎。
白苒軟軟的趴在蔣歸慕身上,眼睛無神,無一絲一毫的光彩,好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認命的接受上天給她的安排。
“苒苒,我先找個地方給你治傷,夏櫻桃和莫赤我也已經(jīng)救出來了,明天一早,我?guī)銈冸x開這里。”
蔣歸慕感覺背上的女人輕的好像沒有重量,他的心在滴血,他用心去疼去愛的妻子,竟然被霍云翎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她是他的妻子,他不允許他再次傷害她!
蔣歸慕找到一個旅館,用假身份證開了房間,他小心翼翼的將白苒放在床上,她后背有傷,只能趴著。
白苒的身體單薄而孱弱,干枯的得就象一片凋零的樹葉,仿佛一陣風都能給她帶來一陣顫抖。
蒼白的臉上數(shù)道觸目驚心地血痕,那是她流的血淚啊,這是他見她為霍云翎流的第二次血淚。
蔣歸慕心疼的都要碎了,喉嚨哽住,眼圈慢慢的紅了起來。
他輕輕握著她的手,在她額頭落在一吻:“苒苒,這里沒有急救箱,我去買繃帶和藥品,你等我一會兒?!?p> 白苒睫毛顫了顫,微弱的嗯了一聲。
蔣歸慕不知道什么離開的,白苒眼睛睜著,大腦陷入一片空白中,一絲思想也沒有,腦子里空洞洞的,只一顆心臟孤獨的緩慢的跳動著。
小旅館的燈火很暗,映得斑駁的墻壁帶著一種泛青的白。
她定定的看著那抹光,似乎那光也映不到她眼睛里,心如灰燼,氣血卻在胸腹間翻涌,愛恨痛苦困在心頭,她俯身一口血噴出。
她感覺身體在一寸一寸冷下去,她似乎已經(jīng)走到終結(jié)和毀滅的邊緣。
身體的起伏也越來越小,眼睛很沉,像是要粘住的一樣,慢慢地要合上。
她撐不住了。
也不想撐了。
好累啊。
好想解脫。
恍惚中,她好像看見了媽在對她笑,眼前的光變成了一條美麗的花路。
“媽……”
“媽……”
白苒虛弱的喊了兩聲媽,慢慢閉上了眼睛。
她感覺身體輕飄飄的,整個人都飛了起來,她漂浮在半空里,她好像變成了一朵潔白的梔子花。
隨著風吹,她在空中飛舞,她自由了。
她看見了外面的星光,月亮,城市里的點點燈光,像一片星星海,都漂浮在自己的腳下,她仿佛站在最高的云端之上??
月亮啊月亮,是你給了我自由么?
白苒不知自己這朵花瓣被風吹向了哪兒,她順著風飛啊飛啊,直到有一只修長的手阻了她的去路。
她落在一個男人的手上。
男人定定的看著不合時宜出現(xiàn)的梔子花,然后,將它攏在掌心里。
白苒看見了,他是霍云翎。
他一手撐在被蔣歸慕丟棄的車上,雙目混沌,眼淚洶涌的模糊了他的眉眼。
他怎么哭了?
是舍不得孩子么?
霍云翎看著掌心那片梔子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淚一滴一滴砸在上面,將手心里的那片梔子花瓣,侵染的越發(fā)沉重的白。
他自言自語,聲音破碎。
“你離開我,我怕是……活不了了,你當發(fā)善心,救救我吧,求你了…求你了……”
這樣的話讓白苒太過心碎,他的傷心,他的難過,是為了誰呢?
“為什么只有一天,為什么那樣的幸福就只有一天……”
“孩子是你生的,因為是你生的,我才那么想要?!?p>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這輩子只愛一個女人,只愛過你一個女人,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霍云翎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情話,夜風吹過來,白苒帶著他的淚被風吹遠了。
她沒有聽清楚他愛的那個人是誰?
會是她么?
會是么?
白苒被風吹散的時候想,他總是這樣的。
從相遇差不多一個月來,總有那么一瞬間,她感覺他好愛她,可一瞬間,他又感覺他從未愛過她。
說著不會傷害她的話,可偏偏所有能讓她心疼的事,他都做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