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說到杏姨交給東風(fēng)雨包裹和小云的寶劍,約定四更時按計劃行事。
當(dāng)晚四更時分,東風(fēng)雨按約定換好衣服,來到門口等候。估摸將有一刻鐘,又聽到嗒嗒嗒的馬蹄聲,便開門出來。果然便看到一輛黃色的華貴馬車。那馬車到東風(fēng)雨跟前便停下,東風(fēng)雨趕緊上了車。那馬車便又繼續(xù)趕路。一切都如杏姨所言,相當(dāng)順利。
馬車又行了一會,到莊主家大門口停下等候。不一會,杏姨陪著紫云郡主出來。紫云郡主看來喜歡男裝,一身的貴公子氣,金簪繡服,卻是和東風(fēng)雨換的衣服一模一樣。到了門口,有下人服侍著披上有套頭的紫色大披風(fēng)。杏姨將郡主扶上馬車,對門口的下人吩咐道:“二郡主去拜河神,保今日貨船平安,天亮便回,爾等休要懶惰瞌睡,沖撞了河神!”下人唱聲喏。杏姨便上馬,跟在馬車后面。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就在杏姨她們出發(fā)不久,后面就悄悄地跟著一位高手,緊緊盯著郡主的馬車。同時還有一位高手跑回驛館,向尤長老匯報郡主行蹤。另還有四位高手,繼續(xù)盯著郡主家的前后左右。
郡主的馬車來到河邊。這是一條人工開鑿的運(yùn)河,河道不算闊,河水卻很深。杏姨扶著郡主下了馬車,叫車夫到遠(yuǎn)處候著,不要讓馬嘶聲驚擾到河神。然后陪著郡主來到河邊。郡主點(diǎn)起香燭擺上祭品,跪向河道,伏地而拜。杏姨在郡主后面三丈外,握劍朝四周查探警戒。突然,聽得撲通聲響,杏姨轉(zhuǎn)頭一看,郡主不見了,只剩下那一件套頭披風(fēng)丟在原處。杏姨忙喊:“郡主,郡主!”
這時,一個人影迅速地沖到河邊,剎住腳步,朝杏姨道:“別喊了,人都跳河了!就這水平還當(dāng)保鏢呢!”杏姨借著微弱的燭光也看出來人目蘊(yùn)精光,乃是內(nèi)家高手。杏姨驚慌道:“什么?跳河了?!那……那你快去救呀!”那人道:“我不會水!快叫人!”杏姨推他道:“你先下去救人,我去喊人?!蹦侨撕嚷暎骸皠e推我……”突然覺得腰間一麻,被人點(diǎn)了穴道。跟著又被人推進(jìn)了河中。這河是運(yùn)河,一下水便是丈把深??蓱z一代高手,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做了水鬼。
杏姨大叫道:“不好了,郡主投河了!快來人哪,快救人哪!”邊喊邊假裝哭了起來。
這時,又一條黑影唰地飛到杏姨身邊,問道:“我朋友呢?”杏姨道:“你什么朋友?哦,是不是穿黑衣服的一個人?”那人道:“是,是!”杏姨道:“他下河去救郡主了?!蹦侨说溃骸笆裁垂恚克植粫?,救什么人?”杏姨問:“那你會嗎?”那人道:“我也不會?!毙右痰溃骸澳翘昧耍憧烊ゾ饶闩笥??!毙右陶f著便推他要他下去。那人喝道:“哎,你這人怎么回事?我說了我也不會水……”突然腰間也一麻,動彈不得,接著又被杏姨推下水去見他伙伴去了。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盯稍郡主家的六位高手中的兩位。他們有四人各盯住郡主家四邊,另有兩人居中靈活。當(dāng)發(fā)現(xiàn)郡主深更半夜出門,情況不對時,便派一位回驛館去向尤長老匯報,另一人跟過去,留四人繼續(xù)盯梢。那人回去匯報尤長老后,尤長老又命他前去接應(yīng)跟蹤馬車的人,這才來晚了幾步。
杏姨暗暗贊道:云丫頭這鬼靈精怪的,簡直是料事如神!
這時,聽到杏姨呼喊的莊民們紛紛來到河邊,水性好的立即下水去查看情況;有船的便去劃船過來打撈。不一會,出事附近的河道上便站滿了人。趁著這慌亂的時刻,一直還在馬車上的郡主柴紫云,從容地下了馬車,走到附近的城墻,飛躍而出,然后往約定的地方去。那假扮她跳河的不是別人,正是東風(fēng)雨。這是她精心安排的金蟬脫殼計,唯有如此,才能擺脫山鷹教對她的密切監(jiān)視。東風(fēng)雨自小便在水中練箭,水性自然不是一般的好。他一入水,便在水底快速地向上游去。因?yàn)榘凑粘WR,救援的人只會關(guān)注下游水道,而不會想到溺水之人還會逆流而上。他好佩服小云的智計。
東風(fēng)雨從水底出了城墻,再繼續(xù)游到城墻上守衛(wèi)也看不到的地方,這才上岸。抬眼看了看天上的北斗星,按約定向南走出二里地,果然看到有一塊石頭,狀如癡女望夫,便來到石下。早在此處等候的二郡主,從石頭上跳下來,叫聲:“風(fēng)雨哥哥?!边@是東風(fēng)雨朝思暮想的聲音,終于聽到了。在馬車內(nèi),柴紫云并不敢出聲,只是拿出一張河道圖,靠比劃讓他明白,自始至終都未發(fā)一言。
柴紫云將他的包裹給他,說道:“快去換了衣服?!睎|風(fēng)雨接過包裹,到石后換了干衣服。這一件濕的不舍得扔,便擰干了塞進(jìn)包裹中。兩人正要趕路,從旁邊的樹上躍下一人,手拿折扇,陰森森地道:“在下見過少夫人。”東風(fēng)雨和紫云都嚇了一大跳。那人又道:“在下無意跟蹤、窺視少夫人,只是想看是何人能令少夫人動了凡心,這才沒有稟報,還望少夫人恕罪!”郡主聽了更是大為吃驚,此人一直跟蹤她,且就在附近,她竟然毫無察覺,可見此人武功,遠(yuǎn)遠(yuǎn)高于自己。
紫云怒道:“誰是你少夫人!”
那人不以為意,自顧自地說道:“少夫人若是與王孫公子、名門望族之人私奔,倒也有幾分合乎情理。怎的是和這樣的人呢?難道還有別人?說出來,我可以留這小奴一命?!彼€道東風(fēng)雨是郡主情人的奴仆呢。
紫云突然道:“我想起來了,你是西北道上一扇掃千軍的玉面雙煞老二,歐陽秋冬,你哥是歐陽春夏。你哥倆原是西北道上獨(dú)來獨(dú)往的一霸,怎的也聽命于山鷹教啦?”
歐陽秋冬冷冷道:“難得少夫人還知道我哥倆。聽命于山鷹教不丟人,現(xiàn)在各門各派都對山鷹教敬重有加?!?p> 紫云道:“別人的敬重是相互的,再怎么說,山鷹教也不會派他們來干你這種熬夜監(jiān)視人的下賤活?!?p> 歐陽秋冬不為所動,說道:“少夫人不必挑撥離間,沒用的。你不說你的奸夫也沒事,殺不殺他,原也不是我的任務(wù),我只是好奇罷了。少夫人請回吧,免得在下無禮!”
東風(fēng)雨拔劍橫在紫云前面,對歐陽秋冬道:“你知道山鷹教想抓她去干什么嗎?”
歐陽秋冬陰慘慘道:“干什么關(guān)你吊事?你這小奴,沒大沒小,真是討厭!”說著一步步走近東風(fēng)雨。見東風(fēng)雨既不后退,也無表情,不知道東風(fēng)雨正在凝神靜聽他的氣息,以為嚇傻了。他把折扇打開,寒光驟起,原來是一把玄鐵扇。他將扇子向東風(fēng)雨咽喉劃來,想用一種最省力的方法結(jié)果東風(fēng)雨。但是劃到一半,忽見東風(fēng)雨的劍從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刺過來,此時正好自己的真氣已全聚到鐵扇,回撤不及,通谷穴被刺中了。所幸這劍上的力道似乎差些,只刺入幾寸,沒傷及要害,就小小地破壞了穴道,感覺有點(diǎn)小麻,待自己馬上運(yùn)氣沖開。
紫云見狀,馬上握住東風(fēng)雨的手,合力將劍刺入。歐陽秋冬不敢相信,一招之間,自己就交待出去了,這怎么可能?他指著東風(fēng)雨道:“我怎么能被你殺了?”紫云道:“你知足吧,你十一位渣鷹主子都是被他殺的。”歐陽秋冬一聽,激動得血脈噴張,一口氣沒背過來,咔地一聲倒地身亡。
紫云對東風(fēng)雨道:“好險,我沒想到他們在這城外也布置了人手。事不宜遲,咱們快些走!”
正因?yàn)樵谕鈬膊贾昧巳耸?,所以尤長老聽說郡主投河后,除了震驚,也并不慌亂。他想這一定是這個詭計多端的丫頭搞的鬼,什么投河自殺,不過是想借河道逃出莊外罷了。幸好我在莊外早有安排,你就是孫猴子,終究也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莊民們打撈了半天,依舊沒有把人打撈上來。到了中午,尤長老安置在外圍的這一批人,被下批的人換下,陸續(xù)回到驛館,卻獨(dú)不見歐陽秋冬。尤長老知道壞了,那歐陽秋冬看守的位置,正是河道進(jìn)莊入口一帶??ぶ骺隙ㄊ菑哪翘映鋈チ??!八拇_是太聰明了,投河后逆流而上,誰能想得到。只是歐陽秋冬武功登峰造極,怎么也沒抓到她?難道又中了她什么詭計嗎?多半是了?!彼幻娣愿老聦賹ふ覛W陽秋冬,一面飛鴿回總壇,告知二郡主已逃走,只能先將大郡主抓回,以免夜長夢多。
卻說柴紫云與東風(fēng)雨逃到一個集市,買了兩匹馬,盡挑小路,一路狂奔,到了傍晚,已在柴家莊的幾百里外。兩人再到一個傍水的集市時,將馬匹賣了,吃頓晚飯,再買一艘烏篷漁家小舟,泛舟而行。入夜后就地停靠在一處汀洲上休息。
紫云說道:“終于可以安穩(wěn)地睡一覺了。風(fēng)雨哥哥,你是怎么殺十一鷹的,能給我講講嗎?”東風(fēng)雨于是將當(dāng)時的情景再詳細(xì)地說給郡主聽。紫云聽完再次露出她那令東風(fēng)雨難以忘懷的笑容,突然她又說道:“還好你不老,也不丑!長得也還行,剛剛好!”說的東風(fēng)雨莫名其妙,不知道長相和殺十一鷹有什么關(guān)系?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問道:“小云,杏姨說有人要抓你去配陰婚,是什么人這么缺德!”
紫云道:“便是這十一個渣鷹的家人,山鷹教教主。配陰婚在山鷹教很盛行的?!?p> 東風(fēng)雨道:“都怪我,要不是我殺了十一鷹,你便可當(dāng)山鷹教的少夫人,也不用流落江湖了?!?p> 紫云道:“我若當(dāng)山鷹教的少夫人,你高興嗎?”
東風(fēng)雨道:“我……我應(yīng)該是不高興的。但總好過配陰婚嘛?!?p> 紫云生氣道:“從今而后,不許你再跟我提配陰婚的事。我難道就沒人嫁了嗎,要嫁死人?”
東風(fēng)雨道:“不不不,是我說錯了,我挺不會說話的!”
紫云笑道:“這次不要緊,下不為例!”頓了一下,又說道:“好叫你得知,活的十一鷹我都厭惡,何況死的?!?p> 東風(fēng)雨道:“小云,我曉得了?!?p> 紫云拿過他的包裹,柔聲道:“你那件濕衣服還帶著的吧,你看整個包裹都濕了。”說著她打開包裹,將那件衣服拿出來,到船頭放在水里沖洗幾下,然后叫東風(fēng)雨一起擰干,再涼在船篷上。
東風(fēng)雨道:“小云,我聽司馬雄老前輩說,你知道石頭城在哪?”
紫云道:“你打聽石頭城做什么?那是武林人的禁地?!?p> 東風(fēng)雨道:“聽說那是安石家族的總壇,我們?nèi)橇税彩易?,正被他們追殺。我想如果能找到他們總壇,將來若要找他們報仇,也有個去處。”
紫云問:“你是怎么惹的安石家族?”
東風(fēng)雨道:“那十一鷹便是安石家族的,還有黑袍客。”
紫云正斜靠在船舷上,聽到說十一鷹是安石家族,立即坐了起,問道:“十一鷹是安石家族?你是怎么知道的?”
東風(fēng)雨道:“我是聽我嫂嫂和一位前輩說的,他們身上都帶有一塊叫什么半塊金半塊玉的牌子。”“金玉牌?”“對的。一邊是金黃金黃的,另一邊碧綠碧綠的。金的那邊刻有大胡子胡人跳舞,玉那邊是女胡人跳舞?!?p> 紫云自言自語道:“怪不得,玉面雙煞這么桀驁不馴的梟雄,也能被山鷹教驅(qū)使,原來背后是安石家族。那么武林中所有一切的一切,山鷹教、黑袍社、五木山莊、名門正派、三教九流,其實(shí)都是掌控在安石家族手里的,這就講得通好多事了。什么武林護(hù)身符,就是不要做損害安石家族的事吧?!?p> 東風(fēng)雨問:“安石家族是住石頭城的嗎?”
紫云道:“石頭城是絲綢之路上很神秘的一座城,這么看來,很可能就是安石家族的總壇。不過我也不知道具體在哪?我原本是想找?guī)煵?,一起到山鷹教總壇去救我姐姐的。雖然我逃出來了,但我姐姐還沒有,他們一定會抓我姐姐走的。我以為會抓去山鷹教總壇,現(xiàn)在看來,也可能會是安石家族總壇。容我想想該怎么辦?”
當(dāng)晚,紫云讓東風(fēng)雨到船篷外邊睡,她睡船篷里面。東風(fēng)雨直接下船到汀洲上睡,對于戍邊人,在哪睡都不是事。
究竟他們兩個準(zhǔn)備去哪里?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