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實交待

　　“姓名？”

　　“符云?！?p>　　“年齡？”

　　“……”

　　符云忍不住說：“警官，我又不是嫌疑犯，能換個問話方式嗎？”

　　那詢問人一愣，點點頭笑了笑，說：“不好意思，職業(yè)病犯了，請見諒?！?p>　　給符云做筆錄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的。

　　面容和善，笑瞇瞇，表情親切，彬彬有禮，但眼里閃著精光。

　　他讓符云想起高中的班主任，非常關心你的學習成績，但又總是能在你偷看小說時鬼魅般在旁邊出現，讓你既愛又恨，感受到被強者支配的恐懼。

　　他說自己叫許長征。

　　許長征顯然很擅長問話，語氣溫和而不失嚴肅，既讓人不會反感，也不敢怠慢。

　　他鄭重地說：“符先生，接下來這個問題很重要，請您務必認真回答?！?p>　　符云點點頭，示意他準備好了。

　　“你是怎么知道餐廳里的情況的？從你的表現來看，你似乎對餐廳的情況非常熟悉。”

　　符云嘆了口氣，心情復雜。

　　他不知道從哪里說起好，昨晚經歷的一切，對他來說實在太過離奇。

　　以至于他到現在還時不時會精神恍惚，害怕，像是得了PTSD。

　　糾結了片刻，符云還是決定老實交代。

　　“在夢里。我在夢里見過這個餐廳?！?p>　　“？”

　　這個回答出乎許長征的預料。

　　他明顯愣了一下，露出驚訝表情。但神色恢復正常，點點頭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符云深吸一口氣。

　　說：“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謬。但我的確在夢中見過這個餐廳，很多次?！?p>　　“那是我的惡夢，最早應該是在我12歲的時候……”

　　“你們不知道，我從小就經常做惡夢。這輩子做過的惡夢，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我其實是個醒夢者。醒夢者你聽過吧？不懂的話可以百科一下……我變成醒夢者，其實純粹是惡夢做多了，無師自通。魯迅先生說過，人嘛，是天生具有反抗精神的，就算是在夢里也不例外……”

　　符云把自己的經歷和故事，娓娓道來。

　　許長征沒有打斷他，認真傾聽，默默地做筆記，時不時點點頭，始終保持著與符云的對視。

　　等符云說完。

　　許長征放下筆，平靜地說：“符先生，你的情況我基本上了解了。非常感謝你能這么坦誠的告訴我們這一切。事情雖然有些荒謬，但是我相信你剛才說的都是真話?！?p>　　符云有些感動，對他說了聲謝謝。

　　許長征微笑著擺了擺手，說不必客氣。

　　接著讓符云喝水休息了一下，才繼續(xù)提問。

　　“符先生，你是怎么想出用那樣的話術來欺騙餐廳里面的老板和食客的呢？根據其他人的說法，你當時非常冷靜，好像一點兒都不害怕。是不是意味著，你對自己的計劃胸有成竹？”

　　許長征的提問角度還是挺犀利的。

　　符云苦笑著說：“我哪有什么把握，當時情況那么緊急，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我也只能豁出去死馬當活馬醫(yī)了?！?p>　　“至于那些話術。只能說是我惡夢做多了，對惡夢里這些東西的稀奇古怪特性已經養(yǎng)成了某種特別的直覺吧。我就感覺這樣說，他們可能會上當……”

　　…………

　　符云知道，他和許長征的談話，會被錄像。

　　但他想不到，這份錄像會被一群大佬通宵觀看，被幾百個專業(yè)人士反復研究，成了第二天擺在大佬們會議桌上的主題報告。

　　南方軍區(qū)某基地。

　　會議室。

　　為首的是一位劍眉星目的長者，身穿軍服，面容威嚴，充滿鐵血氣勢。

　　張山，大校軍銜，原本是某特種部隊兵團首長。因為一些特殊情況，他和他的部隊，轉入了現在這個新成立的特殊部門。他本人也成了這個部門的一把手。

　　張山問：“各位，材料你們都看了，有什么看法？”

　　許長征率先發(fā)表意見。

　　說：“根據情報司的評估，符云說真話的概率是98.3%，基本可以認為，他沒有隱瞞或說謊。至于具體內容是否合理，我認為由科學司來評估比較合適?！?p>　　科學司司長沈從嚴說：“目前科學司對符云的情況有兩種解釋。一是預言論，符云可能擁有某種預知能力，他的夢是對未來的預警。二是成真論，由于未知的原因，符云夢里的東西變成了現實?！?p>　　“我們傾向第一種假設。第二種假設太過缺乏科學依據，可能性很低?！?p>　　沈從嚴說完，眾人目光轉向坐在他旁邊的收容司司長。

　　林建華咳嗽了兩聲，說：“這次異常事件相關人物，物品，已全部進行了臨時收容，我們正在研究正式收容方案。但是收容物的特殊性大家是知道的……只能說盡快完成?！?p>　　“初步的收容報告已經在材料里，我就不重復了。”

　　與會眾人拿起相關報文件細看。

　　【編號0527異常事件】

　　【代號：恐怖餐廳（已銷毀）】

　　【危害評估：鎮(zhèn)級】

　　【事件描述：】

　　【恐怖餐廳外表是一家八十年代風格的無名餐廳，可以對路人造成強烈吸引，進入其中的食客將被困住，殺死或轉變成怪物?！?p>　　【已有證據表明，恐怖餐廳具有以下異常性質：】

　　【1.異空間：恐怖餐廳位于某居民樓一層商鋪，經測量是實際面積只有42.3平米，但根據幸存者描述，餐廳里面存在一個面積目測超過1萬平米的巨大隱藏餐廳（原理推測：空間折疊）】

　　【2.造物：（根據幸存者符云的描述）恐怖餐廳能夠根據食客要求制造任意的食物。注：食物的概念取決于食客的要求，若是食客是異食癖，也可制造出金屬、電池等物品（原理：未知）】

　　【3.精神控制：恐怖餐廳能夠對人產生精神控制，引誘路人進入。根據符云的描述，這種精神控制會在食用了餐廳的食物后無限變大，食客將陷入被食欲支配的傀儡狀態(tài)，并快速轉化為非人怪物（見第4條）。（原理推測：催眠，生化感染）】

　　【4.怪物化：凡食用恐怖餐廳食物的人，會轉變?yōu)榉侨斯治?，具有類似喪尸的特性，只有徹底破壞神經中樞（腦部）才會死亡。注：餐廳廚師（老板），黑巨人，疑為特殊轉化的食客。（原理：生化感染）】

　　【5.怪物仆從：（根據幸存者符云的描述）廚師，黑巨人為恐怖餐廳的伴生物，擁有不同的超自然能力。詳見附錄，條目1恐怖廚師，條目2黑巨人。（原理：未知）】

　　【6.潛規(guī)則：根據幸存者（主要是符云）描述，常態(tài)下，恐怖餐廳依照某種規(guī)則模式運行，類似預設好的電腦程序。已知規(guī)則有：（1）食為天?？植啦蛷d以吃飯為最高準則，食客以滿足食欲為第一準則，廚師以完成招待為第一準則，黑巨人以消除影響就餐的因素為第一準則。（2）被動傷害：在遵守餐桌禮儀的前提下，廚師、黑巨人不會主動傷害食客，只會程式化的讓食客點餐、用餐，拒絕用餐的食客將被殺死。（3）交易機制：食客可以與廚師進行交易，若廚師判斷交易對餐廳有利，則會同意交易……】

　　【7…………】

　　看完報告，大佬們感覺有些古怪。

　　明明是異常事件的說明，但是……

　　這個叫符云的幸存者，怎么老搶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