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更是無稽之談,無面神出鬼沒,我們哪有機會接近他?!?p> 肢解沒有說話,神色淡漠地看著月亮。
“鋼刃,你知道我的規(guī)矩,想要在我這里活下去,必須絕對的忠誠,絕對的服從。你……為什么要背叛我?”
鋼刃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正想反駁,對方繼續(xù)道:
“你的兄弟松鼠,已經(jīng)和我說了?!?p> 他瞳孔驟然收縮,猛地轉頭看向松鼠。
松鼠那如葡萄般的小眼睛,飆著豆大的淚花。
“鋼刃大哥,你別怪我,我怕死啊……你快把所有事情和老大交代出來,我們能活下去的,嗚嗚嗚……”
鋼刃臉色鐵青,鄙視地剮了松鼠一眼,把頭扭回來,沉默不語。
肢解繼續(xù)問鋼刃問題,聲音的音量不大,但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這些問題,需要身為序列9的你親自回答。
第一,無面和斷罪之間的以太聯(lián)系,呈現(xiàn)什么樣的特征?
第二,無面的具體外貌,到底有沒有四根觸手,面具和服飾特征,有多少說多少。
第三,你們邂逅無面的具體地點,幻璃界的入口位置和景貌特征,必須知無不言。”
肢解掩藏在面具下的雙眼,透露出一抹嗜血的興奮。
他聽聞無面的大名已經(jīng)太久,早就渴望親自和對方交鋒,而鋼刃又是最接近他的目擊者,自然要抓住這個機會問清楚。
鋼刃卻依然保持沉默,內(nèi)心稍稍松了口氣,看來松鼠泄露的東西不多。
“無面確實有四根觸手,他的魔女有深淵巨口,正如我們的傳言那樣……”
他讓自己冷靜地回答問題,并偷偷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切割捆在手上的繩索。
“嗯……”
肢解的神色將信將疑。
鋼刃已經(jīng)從在旁等候的魔女看出來,肢解今晚并不打算給他們?nèi)齻€活路。
這里是露天鐘塔,割斷繩子跳下去后,生還的希望很大。
離開弗蘭克城后,先帶著自己的魔女去附近的鄉(xiāng)野躲避……
他默默在心中盤算著。
繩子即將割斷時,他又用眼角余光瞥見身后的水獺和松鼠,想起和他們在貧民窟同甘共苦的日子,不由又暗暗嘖了一聲。
趁著肢解依然在思考,他在繩子割斷的瞬間,向肢解甩出一道刀光攻擊。
初級戰(zhàn)技·冰寒波動刃!
肢解沒想到鋼刃會直接攻向自己,條件反射性地舉起戰(zhàn)刀格擋。
鐺!
兩道閃著寒光的刀鋒相撞,迸發(fā)的氣浪讓周圍的墮魔者東倒西歪。
鋼刃趁亂跑向松鼠和水獺身邊,解開了他們身上的繩子,自己的一條腿卻被濺射的冰霜封住。
他低喝:“跑!”
水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跳下了鐘塔,融入了弗蘭克城濃密的夜色中。
松鼠面露羞愧,正想開口,被鋼刃怒罵:“快滾!活下去!”
松鼠抹了抹眼角,頭也不回地跳下。
而另一邊,已經(jīng)回過神來的肢解,周身散發(fā)出冰冷寒意,以他為中心的地面,很快凝結成霜。
冰霜從地面隆起,逐漸變成一面锃亮的棱鏡。
從他的口中發(fā)射出刺耳的聲波,聲波經(jīng)過冰霜棱鏡的折射放大,命中了鋼刃的后背。
鋼刃剛把腿上的冰封打破,頓時覺得頭暈目眩,栽倒在地。
他的魔女,從身前的虛空中,召喚出一排旋轉的銀色光刀,準備甩向肢解,替鋼刃解圍。
而對方的魔女不知何時,早已閃現(xiàn)到她的面前。
“悲泣魔女……”鋼刃的魔女神情失措。
悲泣魔女張開嘴巴,上顎和下巴之間,張開到幾乎180度,發(fā)出了尖利的音波。
音波直接將所有的光刀全部崩碎,鋼刃的魔女吐血倒地。
短短兩回合,肢解就已將鋼刃二人制服,而其他墮魔者,只來得及圍觀,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
這就是隱世黑鐵段位的實力!
他們很多人內(nèi)心感到后怕,偷偷慶幸自己沒有反抗肢解。
肢解默默走到倒地的鋼刃面前,把他像拎小雞一樣提了起來。
“為什么要反抗我……”肢解的聲音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惱怒,
“在接觸無面之前,你明明是世界上最卑微的蟑螂。那個無面到底有什么魔力,讓你變成如今這樣?難道極致的暴力和恐懼,還不足以讓你屈服?”
鋼刃嘴角滲血,索性卸下偽裝,直視肢解的雙眼,眼眸中挑釁意味十足。
他張開嘴角,艱難掙扎道:
“勇……勇者憤怒,抽刃向更強者;怯者憤怒,卻抽刃向更弱者?!?p> 肢解瞳孔震動,一股無名的煩躁從心底升起。
“所以……在這一刻,我是勇者,你是懦夫。正因為你是懦夫,你才長年龜縮在弗蘭克領這種小地方,不敢去其他地區(qū)挑戰(zhàn)更高段位的墮魔者。
但是我敢向你挑戰(zhàn),我在最近幾天救下了不少貢品,我剛才也把自己的兩個好兄弟救走,我是勇者?!?p> 鋼刃直抒胸臆后,看著肢解的面具微微顫抖,頓覺心情舒暢。
曾幾何時,他是弗蘭克城最卑微的蟲子,他被豪紳的家臣窮追猛打,被富商用腐臭的食物羞辱。
本以為成為墮魔者能結束這一切,但欺負弱小的同類并沒有讓他覺得,自己的生命變得有意義起來,直至遇到那個男人。
是那個男人教會了他那句話。
是那個男人告訴他,即便是深處黑暗的蟲子,也有資格向往燭火。
他現(xiàn)在就是撲向燭火的蟲子,哪怕最后燃燒殆盡,也綻放過光和熱!
看著鋼刃那目空一切的驕傲眼神,肢解從心底感到莫名的焦慮和失措。
這種焦慮并非來源于無面那四根觸手的傳說,抑或者鋼刃給他帶來的麻煩,這些都不重要。
他焦慮的是,鋼刃已經(jīng)不再「恐懼」他了。
他是統(tǒng)治弗蘭克城夜晚的暴君,這種無所畏懼的火苗本身,是最讓他焦慮的。
所以,他必須要對其他人維持這種“恐懼”。
“想必,你已經(jīng)聽說過,我是怎么折磨、肢解獵物,并進行收藏的吧?”
他用閃著寒光的刀鋒,拍打鋼刃的肩膀。
其他在場的墮魔者,下意識地抖了抖。
比死亡更加讓人恐懼的,是生不如死,肢解的折磨手段,是一切恐懼的源泉。
鋼刃絲毫沒有在意地笑了笑,說道:“可惜,你這招已經(jīng)對我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