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悲歡無度。
即使生活再怎么艱難,第二日的太陽照常升起。
當(dāng)雞鳴啼叫數(shù)聲后,被窩里的美少女驟然睜開雙眼。
她盯著黑洞的屋頂,突然一下子驚坐起來。
快速地朝四周張望一番,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地面上有一少年正在酣睡。
美少女急忙摸索衣服,發(fā)現(xiàn)與昨晚并無異樣后,這才放心下來。
她輕輕下炕,穿上鞋,朝門口走去。
剛剛拉開門,便看到一個少年站在門口嚇了她一大跳。
“嘿嘿,嫂嫂,您醒了?”
“嫂嫂?”美少女朝四周望去,并沒看到其他人,頓時醒悟過來,羞紅又惱怒一下子讓她對少年橫眉冷對起來。
甄真兒探頭探腦地越過美少女的胳膊,朝屋內(nèi)望去,突然疑惑地說道:“咦?土兄昨晚還真睡地面上了,沒跟嫂嫂圓房一起睡嗎?”
“什么圓房?”美少女氣得就差張嘴把這個滿嘴胡謅的小子咬死了。
“昨晚他把你背回來,就把你放進(jìn)被窩里去了,還守著不睡覺,苦苦熬了一夜,給你燒火焐熱炕頭,生怕凍著你。那份細(xì)心勁兒一看,就知道他對你真的好!”
“怎么了?難道你不喜歡土兄嗎?土兄人可好了,不但會做美食,還會針灸術(shù),還能寫出不少好的詩篇來。”
“美食?針灸?詩篇?這不是那個文林郎……”美少女驟然瞪大了眼睛呆立在現(xiàn)場。
“什么文林郎?。课艺f的是土兄,你不信?不信就跟我來!”
甄真兒一腳跨步邁進(jìn)屋內(nèi),打開窗戶,溫暖的陽光照射進(jìn)來,屋內(nèi)的光線一下子通明起來,那掛滿墻面的紙張便沐浴在陽光之下。
冬風(fēng)吹進(jìn)來,將掛滿墻壁的詩詞歌賦吹動起來,那些俊逸瀟灑的字體也隨之飛舞。
“嫂嫂,滿墻的詩作,我已經(jīng)全都背過了,我背給你聽啊?!奔庇陲@擺的甄真兒立馬清清嗓子,吟唱起來: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nèi)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妝素裹,分外妖嬈,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shù)英雄競折腰……”
甄真兒搖頭晃腦地吟唱著,頗為得意。
美少女卻目瞪口呆地瞧著這滿墻的雋秀字跡,還有那氣勢磅礴的詩篇。寥寥數(shù)筆,幾十個文字就將那縱橫千萬里的壯麗雪景展現(xiàn)出來,還有那大氣磅礴、曠達(dá)豪邁的意境噴薄而出,讓人滋滋稱奇。
“他,一個廚子就有這么大的心胸壯志?難道我錯怪他了嗎?”美少女喃喃自語,一股深深的內(nèi)疚感讓她咬緊下唇。
那雙美麗的大眼睛朝著還在酣睡的倪土望去。
“他昨夜,為了給我燒火焐熱炕頭,而真的一夜未合眼嗎?”
“那他早就該認(rèn)出我來了吧?”
“昨晚的丑態(tài),豈不是全讓他知道了?”
美少女苦惱一番,最終還是下定決心,把小嘴兒一撇,說到:“咱倆扯平了!”
沒有了心理負(fù)擔(dān),美少女便背負(fù)著手,慢慢踱著步子,瞧著墻上的詩篇:“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v使相逢應(yīng)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xiāng),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p> 一股悲涼氣息如同一桶冰水傾腦而下,讓美少女一下子駐足,仰面長嘆,熱淚在雙眼中滾燙滑動。
“什么樣的人值得他這般牽腸掛肚?這情深意濃,如膠似漆,誰人能忍受這悲情絕望。這人會是誰?”
“他有真愛了?”
“怪不得上次見面,他對我這么冷淡,原來是有人早已經(jīng)占據(jù)了他的內(nèi)心?!?p> “不過,他用情至深,用情之切,足可見他是重情重義之人?!?p> “原來,他之前表現(xiàn)出來的輕浮,都不是真實的他。”
“我果真錯怪他了!”
甄真兒一首詩詞接著一首詩詞背下去,美少女就感覺如沐春風(fēng)。
這些詩詞,篇篇皆是精彩語句呈現(xiàn),什么“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笔裁础坝F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又是什么“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更讓美少女震驚的是那首讓她回到茫茫雪原一幕的詩詞:“紅塵高,倚在鴻門,不如夢不破,不供奉紅人?!?p> 咀嚼了數(shù)十日,美少女才懂得這幾句詩詞的含義。紅塵滾滾,瀟瀟不盡,尤其在名門豪家,離合悲歡,物是人非物事事休,更讓人體會到太多人間的冷酷無情。
“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似一朵輕云剛出岫,嫻靜猶如花照水,行動好比風(fēng)扶柳,眼前分明外來客,心底卻似舊時友……”
那個讓她牽腸掛肚,魂牽夢縈的人就是這個林妹妹吧。
美少女竟然有些嫉妒這個叫林妹妹的人。
“我若是她的話,能擁有這份真情,哪怕真的早逝了,也值得!”
“總比被阿翁把自己當(dāng)成家族的交易品,嫁給自己根本不喜歡的人,要好得多!”
美少女在傷感。
甄真兒正在操著寒鴉一樣的嗓音唱著這首天下掉下來個林妹妹,卻十足地把沉睡的人驚醒了。
強(qiáng)烈的陽光讓倪土很不適應(yīng),只是恍惚地看到了一個少年的身影,還有昨晚那個美少女的身影。
倪土細(xì)瞇著眼睛,問到:“你醒了啊。你知道你昨晚造了什么孽嗎?你架在我的背上,讓我駝回來的。你的胳膊快要把我給勒死了。到現(xiàn)在還疼呢?!蹦咄琳f著揉捏著脖頸。
“你知道昨晚有多危險,你喝得爛醉如泥,差點兒失足墜入大河里,去喂王八?!?p> “昨晚生怕你被凍死,我一夜都沒合眼,就坐在這里給你添置柴火?!?p> “真不知道你這人怎么搞的,一個大小姐,不知道憐香惜玉,胡亂在外面喝酒,你是好運(yùn)碰到了我,若是碰見花心的人,你現(xiàn)在早就懷上人家的孩子了!”
“啪!”
一巴掌呼在臉上,倪土的頭驟然晃動。
那絮絮叨叨終于停止了。
被打醒了的倪土撇頭避開從窗戶處溜進(jìn)來的陽光,細(xì)瞇著眼睛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面前這位,是墨香兒?
怎么又像在程政營地里的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