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尚未褪去的寒意讓清晨出門的李愔不由自主縮了縮身體,接著崔鶯鶯也緊跟著李愔走了出來,她今日穿著醬紫色的連體長裙,畫了點淡妝,顯得有些莊重,過年后,李愔一直忙忙碌碌的,崔鶯鶯倒是閑的難受,她不是一個靜的下來的女子,這從李愔第一回見到的她的時候就明白了,雖說嫁做人婦讓她的性格收斂了一些,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于是李愔考慮再三,決定讓她接手盛唐商會的生意,而他則主要負責對益州比較有戰(zhàn)略性意義的事情,比如研究院,農(nóng)莊,對外開拓,練兵之類的事情。
“殿下,我這身打扮怎么樣?”接手盛唐商會的生意,崔鶯鶯自然要見一下益州盛唐商會的負責人,李愔正是準備帶她去南河工坊基地。
李愔回頭看了她一眼,崔鶯鶯立刻站定,作出一副威嚴的樣子。
朝陽金色的光輝灑在她白皙臉上,恰似一層流光浮動,崔鶯鶯雙唇緊抿,目光冷厲,站在那里倒真是有股傲然立風雪的氣質(zhì),而這種氣質(zhì)他只在楊妃和長孫皇后身上見到過,那是一種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自信。
“不錯,有幾分樣子。”李愔夸獎道,崔鶯鶯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李愔搖了搖頭,這丫頭畢竟年紀還小,要達到楊妃和長孫皇后的火候,還得再練個幾年。
李愔騎著紅孩兒伴著崔鶯鶯的馬車到了南河工坊,佟年離開益州以后,在這里留下了一個人,這個人叫魏子墨,他在這里負責貨物的轉(zhuǎn)運和工坊的生產(chǎn)事宜,對于這個魏子墨,蘇沫兒把關(guān)于他的全部資料在年前來的時候就交給了李愔,李愔看了,這人的背景沒什么問題,也是一個落魄的商人世家出身,他的父親曾和佟年有過交往,佟年見他很有管理天賦,就把他派遣到了益州。
對于現(xiàn)在益州小集團中不少人都是沾親帶故的問題,李愔也是頗為無奈,這個問題古往今來都無法改變,就是現(xiàn)代的企業(yè)也是家族式企業(yè)居多,甚至一些政府部門也不例外,比起外人他們更愿意相信自己人,即使這個人沒有什么才華,他們求得只是把權(quán)利緊緊抓在自己手里,而這個問題在唐朝這種封建社會就更加突出了,這也是為什么這個時代士族大行其道的原因。
而對于這個問題,李愔目前只能抱著寬容的態(tài)度,舉賢不避親,只要選來的人沒什么問題,也堪使用,他就不計較了,而且崔紹在前幾日來信,說想讓崔氏一族的一些子弟到益州來,希望李愔能給他們提供歷練的機會,李愔回了信,答應了這件事,如今崔氏一族和李愔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崔紹自然明白這點,李愔要是倒霉,崔氏一族也會跟著倒霉,他別無選擇只能全力支持李愔,這就如同當年的長孫一族全力支持李世民一樣,當時的長孫無忌在玄武門之變中是最活躍的,因為他明白自己成了李世民的大舅哥以后,長孫一族的命運就和李世民拴在了一起,李建成當了皇帝,長孫一族的命運就是被抄家滅族。
崔紹學貫古今,他如何不明白這一點,自古皇子多死于非命,沒幾個能風光的活著,即使活下來的那也是平庸無能之輩,父子相殘,兄弟相殘,這才是帝王之家不變的悲歌,他能做的就是給李愔爭取一個生存的空間。
兩人到了工坊,李愔帶著崔鶯鶯把工坊基地熟悉了一遍,包括每個工坊中制作的貨物是什么都和她詳細講解了一下,崔鶯鶯聽的很認真,見到一些現(xiàn)代的器械更是圍著看了不停。
現(xiàn)在的工坊中,造紙坊已經(jīng)開始生產(chǎn)紙張,只是除了新聞紙以外,還生產(chǎn)其它種類的紙張用于販賣,比如唐朝著名的紙張硬黃紙。
香水的制作也在進行中,這回李愔將釀酒和香水全部分開了,香水用的酒精是他從現(xiàn)代購買的專用香水酒精,反正制作香水用的酒精量不大,比沒要等到釀酒廠開工。
再往里走則是窯廠,李愔辦窯廠當然不是為了生產(chǎn)陶瓷,而是為了燒制水泥準備,同時還能生產(chǎn)燒結(jié)磚,用處多多。
轉(zhuǎn)了一圈,兩人向辦公區(qū)走去,這里的工坊基地和長安的規(guī)劃一樣,廠房,生活區(qū),辦公區(qū),一應俱全,工匠們在這里衣食住行都由盛唐商會提供,路上,李愔詢問楊立道:“工匠和奴婢們的現(xiàn)在都怎么樣?沒有消極怠工的吧?”
工坊基地建設(shè)的又快又好,李愔將楊立提升成了僅次于魏子墨的工坊二號人物,這讓他對李愔是感恩戴德,說道:“殿下,他們都積極著呢,哪有敢偷懶的!以前他們都是吃不飽穿不暖的,還整日受人白眼,現(xiàn)在在這里吃的飽,穿得暖,還有干凈的地方住,還拿著月俸,這樣的好事以前他們想都不敢想?!?p> 魏子墨道:“楊管事說的沒錯,我還從來沒見過工匠們能這么用心的做事呢!”
四人說著就到了辦公區(qū),這里蓋著一個上下兩層的磚木混合建筑,沒有復雜精美的造型,只有簡約的線條。
進了魏子墨的辦公房間,李愔向兩人說道,“以后工坊的雜事你們就向王妃稟報吧,王妃不懂的地方你們多向她講解?!?p> 兩人躬身應是。
崔鶯鶯注視著兩人,微笑道:“以后就辛苦二位了?!?p> 楊立和魏子墨,道:“這是賤奴應該做的。”
李愔站在一旁不說話,崔鶯鶯開始詢問著一些工坊的情況,新官上任三把火,總得燒一燒,這丫頭對兩人是胡蘿卜大棒一頓敲打,一會兒和藹,一會兒冷厲,讓李愔親眼目睹了什么叫給一口糖吃,再給一巴掌。
不過崔鶯鶯訓斥楊立和魏子墨的問題也算是有憑有據(jù),比如工坊的衛(wèi)生清潔問題,不少人地方都可見穢物,而工匠和奴婢雖然積極性很高,但卻沒有一點規(guī)矩,太過隨意。
聽完這些,李愔心想果然是女人比較細心,可以看到一些男人看不到的地方,老板娘不愧是老板娘。
李愔和崔鶯鶯走后,楊立和魏子墨對視一眼都是露出了苦笑,平日里李愔事務(wù)繁多,對他們的管理還算寬松,這王妃上任,他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