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邢舟游微微彎腰,伸出右手向葉清明做出邀請的姿勢,像是料定了她會答應(yīng)。
葉清明淺笑著后退了半步,面上依舊是秉節(jié)持重的沉靜與端莊,“邢先生與我相交甚淺,連朋友都算不上,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呢?”
“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葉妹妹這么漂亮,連景西州都愛不釋手要把你娶回家,我今日也想和妹妹交個朋友?!毙现塾谓器镆恍?,話里透著三分假意七分頑劣。末了,還添了一句:“放心,我不會告訴他的?!?p> “邢先生若是真想與我交朋友,就不該在明知我已婚的情況下,還這么油嘴滑舌。”葉清明冷冷的,一句話便堵了回去。
邢舟游收了手,終于忍俊不禁:“小嫂嫂,你這防備心是不是太重了?算了,算了,不逗你了,本來就是騙你的,我哪里知道景西州為什么要娶你。”
這也算是他邢大少爺頭一次被女人拒絕了。
“那我先走了,這雪景不錯,邢先生慢慢欣賞?!比~清明打眼看了看四周,沒什么人,又想到這位邢大少的名聲向來不好,便覺得不宜久留。
雖說也不是封建社會了,可豪門貴族總是容易多事,她和邢舟游孤男寡女的,誰又會往好處想。
“那就,有緣再會。”邢舟游轉(zhuǎn)而一副斯文模樣,似笑非笑的給葉清明讓道。
踏過積雪的鞋子在接觸到大理石地板的瞬間滑了一下,葉清明心下一沉,下一秒?yún)s又被男人扶住。
古龍香水的味道裹著冬日里雪的清冷,撩進了葉清明的鼻腔。
“多謝?!比~清明穩(wěn)住心神。
男人的手卻依舊握著葉清明的手肘,絲毫沒有避嫌的意思。
“玩?zhèn)€有意思的游戲。”邢舟游看了眼偏廳的方向,忽而低頭,在葉清明的耳畔說到。
葉清明對上男人頑劣的嘴角,頓感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邢舟游的大手勾住了她的后頸,低頭在她的脖子上落下一吻。準確的說,男人是在自己的大拇指上吻了一下,并沒有真的觸碰到葉清明的肌膚。
可遠遠看去,實在曖昧。
葉清明險些驚呼出聲,推開男人,反手便給了一巴掌,斂聲咒罵了一句:“混蛋?!?p> 天生的謹慎讓她下意識朝偏廳望去,生怕有人看見。
可偏偏,那里站著個最不該看見的人。
偏廳里燈光融融,亮堂的填滿每個角落,葉清明卻覺得陰測無比。
景西州沉著臉,沖她伸出手:“葉清明,過來?!?p> 語氣里幾分凌厲,幾分輕柔。
葉清明并不懼怕景西州,只是不想惹他誤會,生出什么事端,便也算聽話的朝男人走了過去,將凍得有些冰冷的手,交與男人的掌心。
他握著她的時候,并不是似有若無的牽著,而是實實在在的大手包裹著小手,掌心溫暖寬厚。
“呦,這不是景二爺嗎?”邢舟游吹了個流氓哨,不怕死的低聲挑釁景西州:“你老婆,真不錯?!?p> 葉清明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見過活菩薩,還沒見過活閻王!
景西州一手牽著葉清明,一手揪住邢舟游的衣領(lǐng),似是暴風(fēng)驟雨的前兆。
“正廳的賓客都還沒走,大喜的日子鬧出事來,兩家都不好看?!比~清明還算清醒,連忙拉住景西州,穩(wěn)住陣腳。
這也不怪景西州,男人就是這樣,再怎么內(nèi)斂穩(wěn)重,也依舊是有狼性的。尤其是對待女人這件事上,哪怕沒什么感情,我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容不得旁人沾染毫分。天生的領(lǐng)土意識。
“你若是信不過我,大不了同我秋后算賬,好過在這里弄的人盡皆知?!比~清明的聲線輕輕柔柔的,四兩撥千斤。
可景西州被這么一哄,竟也冷靜了下來。
一垂眼,看見女人漂亮的雙眸,干凈得如身后那片未曾被踏足過的雪,澄凈透亮。
氣也消了大半。
邢舟游這么一折騰,也算是鬧夠了,沒能揚起什么大浪來,只能自討沒趣。
不過,他倒是要對眼前的這位小嫂嫂刮目相看了。秉節(jié)持重,思慮周全,不像是被嬌養(yǎng)出來的。
只是希望,她能在這大宅高門里活得透徹些,專心致志搞事業(yè)走大道,而不是被感情蒙蔽了雙眼,最后只剩不甘心。
“走吧,同你父親打個招呼,回景公館?!本拔髦菥嫠频目戳诵现塾我谎?,意味深長。說著便拉著葉清明離開。
葉清明被人牽著手,似是慶幸,又悵然若失。
回到正廳,宴會也差不多散了。
葉莊林如今仗著自己的兩個貴婿,在名利場里混得風(fēng)生水起,快被周圍的人哄得忘乎所以。
見了葉清明又擺起了做父親的架子:“你和西州結(jié)婚后,也一直沒有回過門,我倒是無所謂,可你祖母那邊,你得回去看看,就算嫁人了,也不能同娘家斷了聯(lián)系,多回去走動走動,也能給弟弟妹妹們做個榜樣……”
“知道了,有空了自然要回去看看?!比~清明眉心跳了跳,還是禮數(shù)周全的應(yīng)了下來。
回去的路上,雪已經(jīng)停了,車窗外,路燈和霓虹讓這座城市依舊亮如白晝。
葉清明心緒微妙,瞧了眼身邊的人,闔著雙眼,五官柔和。
自成婚后,一直是葉清明自己一個人呆在景公館,突然多出了一個人,像是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一顆石子。
“今天,謝謝你了?!比~清明開口打破車內(nèi)良久的沉默,“要不是你及時趕到,我那一巴掌是躲不過了。”
那端沉默著沒說話,但似乎也聽見了。
葉清明覺得,夫妻之間即使沒有感情,最好也不要積攢誤會,誤會多了,難免心生怨懟。
于是便直奔主題:“我和邢舟游的事情,你別誤會,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你若是不信我的話,可以調(diào)監(jiān)控?!?p> 車內(nèi)再次沉默了良久。
“我信你,你沒受欺負就好?!本拔髦菡Z氣輕柔。
就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男人的格局就打開了。
葉清明的右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手心出了薄薄的一層汗。她居然覺得,這男人在同她調(diào).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