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事半功倍
“臣子進獻給你的貢品啊，你家里祖?zhèn)鞯膶氊愂裁吹?，以后都自己收著?！背柍烈髦f道。
“這些東西都被樊稠弄到了一起，而且孔子木屐和王莽首級還遺失了，唉?！眲f(xié)嘆了口氣，說道。
“王莽首級？”楚陽突然有種物傷其類的感覺。
“是的，那是皇家的‘三寶’之一?！眲f(xié)道。
“王莽的人頭？那也能算寶？”楚陽覺得有些不舒服。
王莽也算是一個改革者，至于“穿越者”的說法，明顯是一種謠傳。
因為王莽的改革雖然看起來很激進，但實際上每一項都能在更久遠的上古商周等朝代找到依據(jù)。
不管是井田制，還是貝幣、布幣，又或者是鹽鐵官營、山川屬國，這都是在之前的時代曾經(jīng)有過的政策。
王莽本身是一個很有想法的大儒，又聚攏了一批同樣試圖改變西漢腐朽現(xiàn)狀的讀書人。
他們從大量的經(jīng)典中，找出了自己認為能富國強民的種種方法，并試圖在王莽建立新朝以后，推廣這些“復(fù)古”的政策。
其中不少措施，都能明顯看出時代的局限性。
如果王莽真的是穿越者，那他的政策肯定會更加完善，也能夠意識到世族、豪強構(gòu)成的地主階級的巨大威脅。
總的來說，王莽確實算是楚陽的同類。
“看看能不能找到木屐和王莽的首級，能找到的話，就把首級安葬了。拿個人頭當(dāng)寶，還真是變態(tài)啊。”楚陽不滿地說道。
他后背隱隱有點發(fā)涼。
這些家伙對觸犯了自己利益的人，還真是恨之入骨。不僅連遺體都要侮辱，還從各種角度進行了長達數(shù)千年的扭曲和污蔑。
“變態(tài)？”劉協(xié)又學(xué)到了一個新詞，但這聽起來不像一個好詞，于是辯解道：“那個人頭我看著也挺害怕，但是他們說能辟邪?！?p> “辟什么邪？要不是我，你老婆就被人搶走了。你說那個人頭有用，還是活人有用？”楚陽批判道。
“那當(dāng)然是相國更辟邪?！眲f(xié)奉承道。
“……別把我跟辟邪扯到一起，不吉利。”楚陽一臉晦氣地說道：“對了，陛下，我希望你能把北宮捐獻出來，建立一所醫(yī)院?！?p> “相國要用就拿去用好了。不過什么是‘醫(yī)院’？我們不是有太醫(yī)署嗎？”劉協(xié)道。
這就是漢語的強大之處了。
哪怕是一個新詞，也能通過字眼和上下語境，與舊有的概念產(chǎn)生一些聯(lián)系，不至于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
因此理解起來，往往也會事半功倍。
漢語不僅能以有限的字?jǐn)?shù)組合，適應(yīng)時代的無窮變化，在溝通古今思想方面，也十分便利，讓劉協(xié)一下子就聯(lián)想到了治病救人這方面。
“不，手續(xù)還是要的。這些宮殿，按理來說，都是屬于陛下你的財產(chǎn)，以后還有可能成為你的生活來源。所以一個正式捐獻的文件，還是需要的。”
“至于醫(yī)院，陛下的想法也沒錯，它和太醫(yī)署類似，但更加專業(yè)一些。還有用來收治病人的房舍，可以讓病人能得到更好的治療和照顧?！?p> 楚陽道。
“既然如此，那這也算是一樁善舉。北宮不夠的話，楚相國盡可以把桂宮也拿去用?！眲f(xié)大方地說道。
“呵呵，北宮就夠了。”楚陽笑道。
黃金地段的地皮啊，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皇甫健協(xié)助苑門屯軍平定了長安亂局，便帶著聚集起來的數(shù)百步騎，向楚陽“投案自首”了。
“堅壽，雖然你彌補了一定的錯誤，但你還是為朝廷和長安百姓帶來了巨大的損失，所以需要接受廷尉的審查?！背栒f道。
“我明白，我愿任由相國處置?！被矢∑届o地說道。
“主公不可。若是你追究皇甫先生的罪責(zé)，豈不是寒了天下英雄之心？以后還有誰敢投靠我們？”俞廂難得地向楚陽勸諫道。
本來他在一連串的事實教育后，已經(jīng)很久沒有反對過楚陽的決策了，但是現(xiàn)在楚陽想要對皇甫健治罪，他終于忍不住出言反對。
“我會讓廷尉考慮堅壽的補救措施，酌情減輕處罰。但這次所有的降者，包括那些部曲和徒附，也都要接受甄別，凡是有犯罪行為的，都需要付出代價?！背柕?。
“普通士卒接受甄別沒問題，可相國現(xiàn)在正是用人之際，象皇甫先生這種名動三輔之人，正該既往不咎，加以重用才是?！标惾阂矂竦?。
這一年多的時間，陳群率領(lǐng)著一群幕僚，完全投身在了浩如煙海的經(jīng)卷之中，為楚陽整理著漢朝的律法典籍。
若不是這次長安動亂打斷了他的工作，他十天半個月也不一定能抽空見一次楚陽。
在這個軍閥混戰(zhàn)的時代，哪怕片刻之前還打的要死要活的敵將，一旦投降，如果確實具有能力的話，往往就可以立刻得到重用。
就連楚陽自己，也曾經(jīng)招降了不少敵將。
除非是有著不著死不休的個人恩怨，或者其他特殊原因——比如樊稠那種反反復(fù)復(fù)背叛許多次。
連自己都覺得過意不去了——不然所有的勢力都會以招降敵軍為重。因為這樣不僅能避免戰(zhàn)斗帶來的損失，還可以快速增強自己的實力。
“對那些降卒，我本來就答應(yīng)了既往不咎。但這個‘既往不咎’，是指對他們參與叛亂的行為，不加追究。若是他們在這個過程中，有其他的犯罪行為，還是要加以處置的?！?p> 楚陽道。
如果要給這些人定下“叛亂”之罪的話，那全部砍頭就行了，也不需要再加以審查區(qū)別了。
皇甫健道：“陳先生不用勸了，我這次認輸，但并不是說我就愿意幫楚相國做事。我現(xiàn)在依然認為，楚相國的新政對大漢弊大于利?！?p> “沒什么，你本身就是大地主，自然會反對新政?！背柌灰詾橐獾卣f道。
“大地主？”皇甫健愣了愣，隨即就明白了楚陽的意思，他笑了笑，說道：“如果相國以為我是舍不得那些土地，那也太小看我了。”
“既然你不在意你的土地，那新政于你有何害處？”楚陽問道。
他也不急著把皇甫健拿去收押，打算聽聽這個時代“正人君子”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