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華學(xué)習(xí)刺繡進(jìn)步很大,很快就掌握了幾種基本的針法。連一向不甘人后的二奶奶也終于點(diǎn)頭說了句,“雖然以前你這丫頭不上心學(xué),但是,真學(xué)起來了,這雙手還真靈巧,比我想當(dāng)年的時候?qū)W的還快呢居然!”
錦華只抿著嘴笑,手底下針線不停。
“雖然針線是頂頂重要的,但你的功課也不能落下??!”在曾氏心中,腹有詩書氣自華,多讀書習(xí)字,對于女兒家氣質(zhì)和風(fēng)度的提升是別的東西不可比擬的。
錦華搖搖頭,“前幾年女兒醉心讀書,荒廢了針線。如今讀書識字都已經(jīng)學(xué)的差不多了,所以,女兒現(xiàn)在只想把手藝練好,以后能為娘親,還有爹和弟弟,親手做件衣裳。”
您要是發(fā)現(xiàn)我的字跡變化那么大的話,說不定真會嚇出個好歹呢。那就不是一個夢境能解釋的了的了。
錦華本是無心之語,不想?yún)s又惹動了二奶奶的傷心事。
二奶奶自幼也是長于富裕之家,與打扮吃用上都是十分精細(xì)的,可惜后來家境沒落,如今二房更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大房那邊穿金戴銀,二房這邊卻只有按照定例的四季衣裳,布料和樣式都甚是普通,看著就覺得憋氣。
二奶奶摸摸錦華身上穿的半舊的月白色棉布褙子,“這衣裳你都穿了三年了吧?幸虧當(dāng)初做的肥大了好多,你這身量長的又不快,今年還是能穿的。哎呀,這個袖子都磨破了邊了!”
錦華拉起袖子看了看,不以為然,“沒事,這袖子還有點(diǎn)長,我正好把磨破了的部分免進(jìn)去,重新繡上一道袖邊就行了?!?p> 二奶奶沉默的坐下來,繼續(xù)縫著手里的衣裳,神色卻有些黯然。
錦華猶豫了一下,還是帶著點(diǎn)希望問道,“娘,你說,咱能分家么?”
二奶奶看了她一眼,無精打采的道,“你祖父那犟脾氣你還不知道么?他那老腦筋固執(zhí)得很。只要你祖父還活著一天,誰也別想分家!你以為我不想分家啊,我在這個家里吃氣受冤的,早就受夠了!我也沒想著能跟那邊平分家產(chǎn),你祖父和你大伯就是拼了命也不會多給我們一個大錢的!我有時候就想啊,只要給我們些田地,不需要很多,再加上你爹能賺上幾個零花錢,我們娘幾個省吃儉用的,過日子也盡夠了!退一萬步說,就是吃苦受窮,也比現(xiàn)在收人家欺負(fù)強(qiáng)多了!”
說到此處,曾氏不禁停下手的針線,露出向往的神色來。
“可惜,沒你祖父同意根本不可能?!倍棠虈@了口氣。
錦華也有點(diǎn)泄氣,“就一點(diǎn)可能也沒有?”
二奶奶點(diǎn)點(diǎn)頭,“除非你祖父死了。”反正在自己屋里,二奶奶絲毫沒有掩飾她對于自己公公的不滿。
瞧她爺爺那硬朗的身子骨,每天早上去田里的時候那健步如飛的勁頭,再活二十多年也沒有問題啊。
事實(shí)上,正是如此。她爺爺自私自利、沒心沒肺的活著,比她爹娘活的時間還要長呢。
“那咱們有沒有可能搬出去住,比如,搬到縣城里去?!?p> 二奶奶摸了一把錦華的額頭,“這孩子,又發(fā)燒說胡話了吧?咱們搬去縣城做什么?!哪里有錢去買宅子,到了哪里又吃什么?!”
錦華沒說話,心里卻在暗暗籌劃著。
分家的事暫時來看不可行,但是,最為著緊的是攢點(diǎn)私房錢。
二房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一根針一根線都得仰仗大房的鼻息。還不是因?yàn)槭掷镞厸]錢!大房那邊大伯娘的陪嫁不算少,而且家里的錢財也足夠他們花用。
而自己家里,想從大房那邊摳出錢來那是不可能的,大伯和大伯娘急了眼可是會咬人的,現(xiàn)在二房根本不具備跟大房分庭抗禮的資格,所有錦華根本沒打算拿著雞蛋去碰石頭。
那樣的話根本沒有一丁點(diǎn)的好處。
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這一點(diǎn),她早就認(rèn)識的清楚透徹。
前世她自己就吃過沒錢的苦處,即使那人是個秀才,不過是每年領(lǐng)一些米糧而已,養(yǎng)活家人的話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自己跟著他過了十年的苦日子,之后他終于中了舉人,家里才有錢置了宅子置了地,自己這個當(dāng)家主母總算是不用再精打細(xì)算的過日子了。
就是最苦的時候,自己也從沒想過賺錢的事,因?yàn)榭傆袀€男人在那里頂著,自己只管著家里的吃穿嚼用,錢的事自然是屬于男人操心的范疇。
如今,錦華卻有了強(qiáng)烈的賺錢的欲望,而且,是靠自己雙手賺錢。這個想法讓她的心激動地砰砰直跳。
可是,錢從哪里來呢?
錦華早已經(jīng)發(fā)愁了許久,如今,她低頭看著手里正繡著的一塊素白的帕子,心里忽然便有了主意。
“娘,咱家里還有多少錢?”錦華抱著一線希望問道。
“你問這個干嘛?小孩子家家的,別管這么多!”二奶奶沒好氣,頭也沒抬一下。
“咱家要是能積攢些錢的話,就能去縣城買個小鋪?zhàn)邮裁吹牧?。?p> “你說的倒是輕巧。你爹每個月收入還算不差,可惜,他是個死心眼,到手的錢一分不剩的都交到他爹和他哥手里頭了。落到我手里邊的也只有一點(diǎn)零錢。這么些年了我可沒少跟他生氣!”
說到家里的這些破事,二奶奶又有些情緒激動。
“說起來,我最恨的人并不是你祖父和你大伯。世上沒有不偏心的爹娘,你祖父不知道吃了你大伯什么迷魂藥,一心一意的只替大房打算。你爹倒像是個撿來的孩子一般。家里的這些人,包括你大姑,都向著大房那邊,不知怎么的了,就是看不上你爹,我也沒辦法啊。據(jù)你爹自己說,你祖母活著的時候還好,她老人家心里頭倒是有你爹的,可惜,你祖母去的早,你爹就真成了沒娘的孩子了!其實(shí),這么些年我也認(rèn)清形勢了,我也認(rèn)命了,可是,你爹那倔驢脾氣我真受不了哇!你祖父和你大伯都是過日子的人,為咱家多花一文錢都是要心疼的,你爹偷偷攢上些銀兩也行啊!可是,你知道。。?!?p> 二奶奶捂著胸口皺緊了眉頭,“哎呦,一說起這事來,就氣的我心口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