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純陽搖了搖頭,思索少許后,沉吟道:
“我曾聽聞我玄宗有位精彩艷艷的嫡傳弟子,乃上界九天玄女轉世,不知是否是這位太妃。”
他目光一閃,對著夏諭大有深意地道:
“日后待你走出此地時,可去玄宗尋一尋這位轉世謫仙的跟腳,說不定可為你帶來一場造化?!?p> 夏諭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道:“得了吧,這位太妃可不是個易與之輩,我可降不住?!?p> 李純陽嘴角玩味,輕笑道:“降住她做甚?為師又不是要她做你道侶,只是跟她攀攀交情,說不定可在關鍵時刻幫你化險為夷?!?p> 夏諭干笑幾聲,忽然醒悟過來,連忙問道:
“師尊你說走出此地是什么意思?可是要我飛升?”
李純陽卻擺了擺手,輕描淡寫地道:“你倒時便知?!?p> 隨即他讓夏諭將《上清觀道訣》功法馭出,夏諭依言而為,只見他盤膝坐下,閉眼運功。
隨著他默念法訣,身上似有一道玄之又玄的氣息氤氳而出,看得李純陽微微驚訝,但他并未出聲,而是陷入了沉思。
良久,待夏諭收功后,一臉期待地看向李純陽,對方輕輕頷首,不著痕跡地道:“還不錯。”
夏諭有些沮喪:“我就知道沒效果?!?p> 李純陽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訓斥道:“剛上手就想修出個所以然,那人人都可得道,哪會兒輪得到你?
修行之道在于持之以恒,你若是一直這般遇阻便退,只會說些喪氣話,那我看你還是死了修道的心吧,免得出去給為師丟人?!?p> 夏諭本以為隨口吐槽一句無關緊要,怎料遭到李純陽足有半個小時劈頭蓋腦的訓誡與怒斥,直到最后他冷冷地道:
“千里之堤潰于蟻穴,剛開始修行便心有懈怠,日后如何能走得長遠,大道天途在于始終如一,今日你能說句喪氣話,那日亦會半途而廢!”
夏諭沉默不語。
李純陽甩袖,冷哼道:“你以為誰都有資格踏上修行之道?錯,縱觀此界,有靈眾生何止億萬,真正有機會踏上道途的人鳳毛麟角。
不是他們資質不夠,而是他們沒機緣,但真正能修行之路誰沒有機緣,誰又不是天資卓越、才絕艷艷之輩?
我告訴你,修行修到最后,拼的往往不是機緣和資質,而是心性!唯有大毅力、大心性、大恒心者方可窺探那一絲逆天機緣!”
他目光灼灼,一字一句地凝視夏諭,森然道:
“你給我記住了,不能得道者,永無輪回之機??!”
夏諭臉色愕然,心中掀起滔天駭浪。
他腦中似乎轟開了一扇門戶,讓他觸及到了一道禁忌之墻。
仿佛古往今來,所有修道有成的存在都在探查這堵墻。
包括眼前這位枯瘦老人。
良久,夏諭如同醍醐灌頂,本是稍顯懈怠的心霎時一改從前,甚至道心比往日更加純粹凝練。
他朝著李純陽俯身一拜,心悅誠服地道:
“弟子慚愧,還要勞煩師傅如此操心,實在是羞愧難當,還要多謝師尊懸崖勒馬,讓徒兒煉心明志?!?p> 李純陽緊繃的面容見此微微一緩,目光復雜,忍不住抬手,拍了拍夏諭瘦削的肩膀,好似飽含深意的說句:
“若為師做不到,就要靠你了?!?p> 夏諭雖不知李純陽話中之意究竟所指何事,但也知此事必難遇登天,連神通廣大的師傅都沒有把握,其中艱險可想而知,但他輪回多世,心志早已磨練的遠非常人。
他面容堅毅,沉聲道:“師尊放心,徒兒自知資質低劣,本與大道無緣,卻僥幸得到師尊授法,實乃天幸,但既然走上這條修行之道,徒兒定不會辜負師傅期望?!?p> 李純陽慨然一嘆,目光幽深難測,幽幽言道:“但愿如此吧?!?p> 他收拾心情后,臉色微肅,對著夏諭沉聲道:
“徒兒,為師此去為你尋來一道至陰之氣,你可入道了?!?p> 一聽可以入道了,夏諭精神一振,他看了眼李純陽眼角不經意間露出的疲憊,他便心中一酸。
他與這位老人在這之前可是毫無干系,可自從這位枯瘦老人收下他這位資質低劣的徒弟后,便勞心勞力的去尋找那份至陰之氣,用心不可謂不良苦。
想到此處,夏諭內心僅存的一絲戒心也隨之消散了。
對于這些,夏諭沒說什么冠冕堂皇的口頭感謝,也沒有彎腰的作揖作樣子,只是默默跪下,規(guī)規(guī)矩矩地盤膝坐好。
李純陽暗自欣慰,心細如發(fā)的他自然能發(fā)現(xiàn)夏諭的悄然變化,他也未曾多話,臉色一肅。
當夏諭運轉《觀道訣》時,身上那道至陽之氣如影隨形地纏繞在那縷先天之氣上,如同一根纏著參天大樹的頑強藤蔓,殺不死,也踢不開。
雖說已有筷子粗細的先天之氣壯大了許多,可那縷至陽之氣同樣在成長。
可以預見,待其吞噬力量足夠多后,便會反噬夏諭,造成無法預估的后果,畢竟這可是只有元丹存在才能駕馭的天地至陽之力。
李純陽目光幽深,這種至陽之氣名喚‘金精’,與其搭配的至陰之力必須是天地間最頂級的陰屬性靈力。
而他手中從魔門圣地攫取而來的陰屬性力量喚作‘玄陰之氣’,正是這世間為數(shù)不多能匹敵的至陰存在。
‘金精’與‘玄陰’配合,給予任何一位金丹境存在去凝結元丹,定會凝結出最頂階的金丹,品階至少也是三品以上。
若是天時地利人和皆備的話,還有可能沖擊傳說中的一品金丹。
但現(xiàn)在,因為機緣巧合,夏諭竟然不知不覺中便捕捉到了一縷‘金精’。
而李純陽這位道門大修士更是直接殺入魔道圣地,硬生生從當代魔門魁首手中搶到了一縷‘玄陰之氣’,兩相結合究竟能為夏諭打下何等驚世駭俗的道基,誰也不知道。
當夏諭功法運轉到緊要關頭,李純陽眼神爆射璀璨光華,沉喝一聲:
“散開心神,凝于氣海,約束靈力,松開對那縷金精的束縛!”
雖從未演練,但夏諭卻能第一時間心領神會,毫不猶豫地照做,只見體內氣海穴,那縷先天之氣仿佛失去了無形束縛,頃刻間沖天而起,帶著那縷緊緊纏繞著它的至陽之氣,扶搖直上。
過神闕、泥丸穴,呼地一聲,一道風聲透過夏諭的天靈蓋,在頭頂三尺飄搖不定,如同裊裊云煙,冉冉升起。
就在這時,李純陽卻目光一轉,直視夏諭丹田處,掌心一番,露出一枚刻有奇花異草圖案的尺許大藥瓶。
他屈指一彈,彈開瓶塞,當即便有一道陰冷至極的氣息迸出,如同通靈之物,頃刻便要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