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紫陽的目的地便是龍襄縣!
楚州所在的九湖平原南側(cè),地勢較為平坦。這里氣候溫潤,雨量充沛,境內(nèi)河道密布。因為地勢平坦,這些河流流速十分平緩,適宜行舟,不似北方河流,奔流洶涌。
在西涼國有著南舟北馬的說法。
在襄安城的東西兩側(cè)各有一條河流匯入夢襄湖中,這兩條河流分別是楚州第一大河龍子江和第三大河上川河。
蕭紫陽雖然從未到過楚州,但對于已經(jīng)將《楚州地理志》倒背如流的他來說,對楚州地理的熟悉,恐怕還要超過許多楚州人。
他飽覽襄安城繁華景色之后來到東門外,在上川河碼頭包了一艘小船逆流而上。
中平郡位于楚州中部。這里地勢大多平坦。在廣闊的平原上,稀稀落落的分布著許多丘陵矮山。這些矮山大都十分低矮,高者也不過六七十丈。
丘陵有的孤零零一個,矗立在平原上,如同一座孤墳,有的七八座,十來座練成一條數(shù)里長的小小山脈。
在這些丘陵矮山之間,有無數(shù)大小河流蜿蜒,也有無數(shù)大小池塘湖泊聚集,形成了別具一格的地域風貌。
中平郡的郡城名為中山城。此城背依中山,面臨上川河,不但交通便利,而且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據(jù)說此城乃是千年之前,一個名為中山國的小國都城所在地。
中山是一座孤山,此山高千丈。這個高度若放在彌羅山中,只是一座不起眼的矮峰,但在這楚州中部平原之上,卻真正是鶴立雞群,被襯托的雄偉異常,因而,這座并不高大險峻的中山,在西涼國名山大川中也有它一席之地。
蕭紫陽在中山城上岸之時,時辰尚早,但他沒有心情去游覽那座名揚西涼的中山,而是在吃了點東西之后,便早早的休息了。
此時他的心中充斥著一種十分復雜的情緒,有接近努力追尋的結(jié)果時的緊張,有游子歸來時的近鄉(xiāng)情怯,有仇恨,有追憶……許多情緒的混雜讓他胸中五味雜陳。
這一晚蕭紫陽輾轉(zhuǎn)反側(cè),徹夜未眠。
龍驤縣距離中山城并不遠,就在中山的背面,繞過中山不過數(shù)十里路程。這里在古時曾為龍驤侯的封地而得名。
當蕭紫陽坐的馬車,駛進龍襄縣城龍口鎮(zhèn)唯一的青石街道時,不知為何,竟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龍口鎮(zhèn)是一個美麗的南方小鎮(zhèn),它坐落在一個二三百畝大小,幽靜的小湖邊。鎮(zhèn)子很小,不過三百余戶人家。
小鎮(zhèn)上唯一一條青石街道沿著小湖北岸,形成一道美麗的弧線。小鎮(zhèn)上大部分人家都集中在這條街道兩側(cè)。
在小湖東西兩側(cè)有上千畝水田,在小湖南岸則是中山稍顯險峻的后山。
蕭紫陽在龍空鎮(zhèn)西口下了馬車,徒步走入了清冷的青石街巷中。
街上行人很少,他們都以十分詫異的目光,看著蕭紫陽這個南方少見的彪形大漢。
他沿著清冷街巷走了許久,終于看見了一個門面狹小的酒家。
蕭紫陽走了進去,一樓的廳堂狹小而昏暗,不過七八個客人,卻已經(jīng)將這里坐的半滿。
蕭紫陽挑了一張無人的桌子坐了下來,單薄的竹凳在他屁股下發(fā)出一陣不堪重負的呻吟。小二有些擔心的看了過來。
蕭紫陽向小二要了一碟蠶豆,一盤白切肉,兩壇老酒,便一個人自斟自飲起來。
他一邊如同喝水般喝著甜中帶著一絲苦澀的老酒,一邊聽著幾個本地人用著一種十分難懂的方言在扯著家長里短。他來楚州也有一段時日了,倒也勉強能夠聽懂。
蕭紫陽不過吃了半碟蠶豆,便喝光了兩壇老酒,臉上卻不見一絲紅暈,引得旁邊幾個客人和客棧中掌柜伙計們暗自咋舌。
他趁著小二上酒的當兒,扔給他一顆兩錢的銀角子,問道:“小二哥,這鎮(zhèn)上可有院子出售或者出租,我看這小鎮(zhèn)不但清靜,而且風景秀美,打算在這里住上一段時間?!?p> 接住蕭紫陽拋過來的銀角子的小二一臉驚喜,這顆角子不過黃豆大小,卻足足值得二百個銅錢,抵的上他七八天的工錢。這龍口鎮(zhèn)地小人貧,人們大都節(jié)儉,他那里收過如此多的打賞。
小二眉開眼笑的點頭道:“客官可來的巧了,鎮(zhèn)東頭的李二龍家這幾天正要賣院子呢!”
蕭紫陽聞言一喜。他本隨口一問,像龍口鎮(zhèn)這樣的小鎮(zhèn),十數(shù)年也不見得有人出售院子,沒想到這等好事竟被他碰巧遇上。
不遠處坐在柜臺里撥著算盤的掌柜的聽見兩人對話,有些警覺的看了蕭紫陽一眼,又皺著眉頭看了小二一眼,突然插言問道:“這楚州境內(nèi)比龍口鎮(zhèn)清靜秀美的小鎮(zhèn)多不勝數(shù),不知這位客官為何看上我們這個清貧地方?”
蕭紫陽聞言,說道:“我家祖上也是這楚州中山郡人,當年無奈背井離鄉(xiāng),一直對回歸故里念念不忘,奈何我家三代貧寒,都無力回歸,到了我這里,僥幸攢了些家業(yè),便想著能不能完成祖上的遺愿?!?p> 蕭紫陽略一停頓,接著說道:“這中山郡百姓富裕安樂,在下走了不少地方,竟然連一畝田一座院子都沒能置辦下來?!闭f罷索然而嘆。
那掌柜的見他雖然生的五大三粗,但聽言語間卻不算粗俗。又說的真摯,蕭紫陽并未帶著斬馬刀,又換了件文士長衫,雖然不倫不類,倒也讓掌柜的打消了幾分顧慮,他便不再言語。
蕭紫陽又向小二細問了那李二龍因何要賣家產(chǎn)。
那李二龍是這龍口鎮(zhèn)上有名的浪蕩子,他父親去世不過一年多時間,他便將祖上留下的幾畝水田和父親為他娶的一房媳婦,都送進了鎮(zhèn)上的賭坊之中,如今卻在叫賣祖宅。
說完緣由,小二又勸道:“李家老宅前后兩進院子,地方大,房子也結(jié)實,不過我勸客官還是不要買的好!”
說完小二神秘兮兮的四處看了一眼,伸頭附在蕭紫陽耳邊輕聲說道:“這李家老宅緊挨著蕭家老宅!自從蕭家三十七口被滿門抄斬之后,那老宅里就生了不干凈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