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溺愛出逆子
放下手機,江華穿過了兩條馬路,漸入小巷,最后走在了一條破舊的鐵道上。
淮北是座煤城……曾經(jīng)擁有很輝煌的歷史。
在那個年代,整個城市的角落里,四散著各種各樣的廢棄的加工廠和鐵道。
甚至,若是認真觀看,還可以看到某個曾經(jīng)高聳入云的煙筒,還倔強而獨立的佇立在那里。
那個時代……淮北還沒有大拆大建,那些建筑物,就如一個個動人的故事,訴說著淮北昔日的榮光。
江華走在廢棄的鐵道上,就如小時候一模一樣,在他不遠處,還有幾個小孩子在捉迷藏,廣闊而復(fù)雜的工廠地形,給他們隱藏帶來了最好的幫助。
玩鬧聲,嬉笑聲,響徹在這方土地上空。
而,穿過了鐵道,遠遠就可以看見一片凌亂的磚瓦房和裊裊而起的炊煙。
那時的淮北,還沒有棚戶區(qū)改造,很多人,仍然生活在棚戶區(qū),在那臟亂差的地方,卑微的生活著。
江華深吸了一口氣。
他突然有些慚愧……那么多年,自從他和劉建平的師徒關(guān)系確定,自己不但游手好閑,不干一分錢的活,而且出了錯總是讓自己的師傅背鍋,還樂此不彼,幾乎成了一種習(xí)慣。
但是,師傅的家,他卻沒有來過幾回啊……
無論前世,還是后世。
江華甩了甩頭,甩掉了腦海中那些傷感的念頭,隨后到附近的小店,買了幾箱酸奶和一袋子水果,隨后,就繞了七八個彎,來到了記憶中的師傅家門口。
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韼煾邓实穆曇簟?p> “是華子吧,來,快進來。”
劉建平明顯還沒有洗漱,頭發(fā)亂蓬蓬的在那里,手里還攥著一個白面饅頭。
江華進入后,放下禮物,環(huán)顧四周。
這是一間,大約四五十平米的房子……當(dāng)然,不包括院子,房屋里的東西極為簡陋,除了一臺破舊不堪的黑白電視機,就是一臺發(fā)出刺耳噪音的冰箱了。
江華不禁感覺一陣心酸。
師傅操勞了半輩子,可是到了退休,家里,卻連最基本的洗衣機都沒有。
雖然,那是那個年代的非常普通的現(xiàn)象,甚至,可以說是,風(fēng)向標(biāo)……但是江華還是內(nèi)心覺得不值。
劉建平熱情的招呼江華吃飯。
桌面上,只有白面膜,還有幾袋自己腌制的蘿卜干……一個樸素的農(nóng)村婦女從屋里拿出一碟臘肉,但從她戀戀不舍的表情中,江華可以看出這也許就是師傅家中僅存的肉菜。
“……哎,沒辦法,誰叫孩子多呢?!?p> 劉建平拿起自己那根旱煙袋,頗為無奈的抽了一口。
透著煙霧的緩緩?fù)鲁?,江華卻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而真誠的端詳師傅。
灰黑色的臉龐,布滿了溝溝壑壑的臉龐。
若是看面部……很難讓人相信,這只是一個只有五十三歲的中年人。
據(jù)師傅多說,早年生活在農(nóng)村,沒有實行計劃生育政策,生了四個孩子,后來,四個孩子又長大了,三個兒子都是游手好閑,只有一個女兒在煤炭上班,但是工資也不高。
各個盯著他手里這點買斷金呢……
江華深深的嘆了口氣,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隨后思索片刻,組織一下自己的語言。
“師傅,我想辦一個私人訂制的紡織作坊?!?p> 劉建平愣了一下,隨后一把抓住江華的手。
“孩子,別義氣用事,這世間道路千千萬,干嘛去走那最困難的一條??!”
“再說,就算你走,要辦個作坊,起始資金,起碼要三萬塊錢……這筆錢,又從何出啊。”
“我看你還是等你父親托關(guān)系,給你找個正式工,然后去上班吧?!?p> “創(chuàng)業(yè)……不靠譜?!?p> 劉建平搖了搖頭。
江華頓了頓話語,他知道,若是用一大堆超出這個時代的理論來和這個老實一輩子的師傅說,肯定是不現(xiàn)實。
所以,他干脆也不藏著掖著,單刀直入。
“師傅……我不多說什么,我手里,拿出三萬塊是綽綽有余的,您要是想干,那我就給您百分之十的股份,加上每個月五百塊的工資?!?p> “每年保底六千塊,每到年底還有分紅?!?p> 劉建平愣了一下。
這小子,哪里來的那么多錢?
對于他這個徒弟,他是了解的,學(xué)習(xí)基礎(chǔ)一般,上次在二紡門口那次事件,雖然讓劉建平對江華有所改觀,但,還是甚微。
一曝十寒?。?p> 面對劉建平的懷疑,江華就咬緊了牙,也不解釋。
只是說著自己的條件。
劉建平還在不停的說著自己的看法。
雙方,正在爭奪不下的時候,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隨后,一個穿著破洞的燈籠褲,身上圍著紋身,染著黃頭毛的的年輕人吊兒郎當(dāng)?shù)淖吡诉M來。
一進來,拿起一個大饃,夾起臘肉,就往嘴里放。
“小林,這是我的徒弟江華,快叫華哥!”
劉建平看著自己的最小兒子,劉林,一臉溺愛。
劉林,瞥了江華一眼,卻是微微而冷冷的笑了笑,隨后開口道。
“華哥,沒聽說過道上還有這號人物,一看就是個無名小輩,還讓我叫華哥,我呸!”
劉林朝著地面吐了一口濃痰。
劉建平的臉色立刻不好看起來。
“小林,你說什么呢,趕快給你華哥道歉。”
“道歉……呵呵,抱歉,我這人,只對比自己混得好的人道歉,這個人,我沒聽說過,別說我啐了他一口,就是打了他一頓,他也得挨著?!?p> 隨后,他話鋒一轉(zhuǎn),一邊掏著耳朵,卻是對劉建平說道。
“老頭,拿錢吧,玲玲,又有了,打胎的錢,你這個做爺爺?shù)?,得給吧。”
“不多,也就兩千塊錢?!?p> “別說,拿不起啊,你的買斷金好幾萬呢,別在小爺這里哭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