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的大牢可沒上回的好,你有身份是吧,可住天牢是吧,偏不,只當(dāng)是一名普通的作惡之人,扔進(jìn)了死囚牢里,管你誰誰誰。
到了這,可由不得你了,把人丟進(jìn)去了,他便沒管了,開始著手登記證物,上回他去得晚了些,那個地讓人翻了稀爛,有用的也變得沒用了,這回可不能這樣了。
其實他的擔(dān)心有些多余,有人早就給他準(zhǔn)備好了,后花園里略不正常的氣味,聞到的人可不少,翻開來一看,除去最開始的作嘔外,便只有震驚了。
那都是大大小小的不下十具孩子的尸骨,年紀(jì)都在八到十一歲之間,死亡時間也不等,單憑肉眼判斷,便知年限跨度在五年以內(nèi)。
這個畜生,這是所有在場人的想法,能同蕭風(fēng)翊一起來的,除了小部會想巴結(jié)他的以外,大部會還是很有正義感的。
開始認(rèn)真著手清查死了的,還活著的人的身份,這事不好查,孩子們小,又養(yǎng)了好多年,根本不記得自己打哪來,父母是誰了。
死了的就更難了,一具白骨能告訴他們什么,唯一能做文章的便是面上幾具新鮮一點(diǎn)的,身上還有標(biāo)志物的,忍耐下惡心與憤怒,蕭風(fēng)翊親自查看。
在一具已腐爛得差不多的孩子身上找到了枚玉佩,一看便知價值不菲,可見這個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有這么一個就好辦了。
讓人把這具尸身單獨(dú)得存放了起來,就開始讓人去搬來這些年富貴人家走失孩子的卷宗,大理寺這一夜很忙,鬧出的動靜也不小。
可巧的是,這地是玨王的,知道的人不多,否則也會用來藏人,沒人知道是他的,也就沒人警覺,也就不會有人提前布局。
大理寺正卿到是過來問了一句,一聽又是這檔子事,便不太敢往上沖,你想啊,人家有皇上舅舅護(hù)著,他有什么,這位要鬧就鬧吧,要查就查吧,他便哪涼快哪呆著去。
功他不要,過總歸也落不到他頭上來,這一來二去的,居然沒人發(fā)現(xiàn)惡人是誰,給蕭風(fēng)翊爭取了不少時間。
他查案的方向是對的,很快便找出了幾個年紀(jì)相符,近幾年走丟過孩子的人家,其中還有一位是同皇上舅舅一起打過天下的宗親的孩子。
這家人家一脈單傳,祖輩是戰(zhàn)死了沙場,父輩臨走時,算是留下了一條根,只可惜身體不太好,好容易養(yǎng)下了這么一個孩子,長得白白胖胖,端端正正的,又乖巧。
全家人當(dāng)寶貝似的一樣捧在手心里,卻因一次外出被拍花子的人抱走了,這不就是天快塌了嗎?如若不是還有再養(yǎng)一個的希望,整個家族活的欲望都沒有了。
看到這個,蕭風(fēng)翊惡劣得想,最好是這一家,這種苦主,且看看那人渣如何收買。
也不經(jīng)他人之手,帶著信物直接上了這家的門,這家人稱莫將軍,可家中卻無人再能擔(dān)此重任了,見到了他送來的玉佩,頓時整個天便塌了。
本想著孩子還會活在世上,總歸有一日會找回來,哪知……哪會想到是這樣。
蕭風(fēng)翊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氣氛,人不由開始有點(diǎn)走神,如若當(dāng)年九歲的自己沒有遇到小六,是不是也會同這些孩子一樣,要么屈辱得活著,要么早已歸了西。
不管是那種結(jié)果,都不會是現(xiàn)在的自個,幸好,幸好,他遇到了她。
莫將軍的家人不愧是將門出身,悲痛了一會,便有人站了出來,愿同蕭風(fēng)翊一起去大理寺認(rèn)領(lǐng)。而這位不是別人,是輩分最高的莫老將軍夫人。
連他的皇上舅舅見了都不得不起身恭迎的人,莫將軍一脈是沒落了,動起來外面的人并不知道,到了停尸間,不用多看便知是自個家的孩子。
除了悲痛之外,便是要討個公道,將軍夫人的脾氣硬,也不屑在這大理寺耗,一個轉(zhuǎn)身就進(jìn)了宮,蕭風(fēng)翊知道這次是成了。
給自己出了口惡氣,也幫那些孩子們出了惡氣,接下來的事就不是他能管的,不過他得去看看那位惡心人的人了,要知他可是給那人送了份大禮。
一群窮兇惡極之人,仍進(jìn)一個小白臉,管你是什么身份,自個總歸是一個死,先爽了再說。
遠(yuǎn)遠(yuǎn)得看了一眼在角落里被人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玨王,本以為會暢快的心,反倒更沉重了起來,讓這人嘗夠這滋味又如何,那些天真無邪的孩子們總歸是回不來了。
回了一下神,才回了家,剩下的事用不上他了,莫瑾瑤見了他,忙迎了上來,邊數(shù)落邊關(guān)心。
“你這孩子,怎不注意自己的身子,玩也好,辦差也罷,哪有這樣不眠不休的?!?p> “母妃?!笔掞L(fēng)翊很想叫一聲娘,可臉卻疼了起來,小時候不懂事,學(xué)著別人家的孩子一樣叫了一聲娘,結(jié)果挨了一巴掌,便記住了。
這聲母妃對于他來說,只是一個稱呼,對于娘來說卻是一種身份,到現(xiàn)在他都不太懂,娘這是在執(zhí)著些什么,這身份這稱呼,甚至這名份就那么重要嗎?
“如果當(dāng)年我跑出去,沒能回來,母妃會怎樣?”這個問題二十多天前他想問了,一直問不出口。
莫瑾瑤愣了一下,才憶起這孩子說的是什么,“怎么好好的,想起來問這個?!?p> “母妃,先告訴我,會怎樣,我再告訴母妃為何?”他經(jīng)歷的那些事,除了那個孩子親眼所見,他沒對任何人說過,可今個他想說了。
“母妃沒細(xì)想過,想來真弄不見你了,母妃會想法子再生一個,日子總歸是要過下去的?!?p> 說實在的,那時的莫瑾瑤心氣很甚,逼孩子學(xué)這學(xué)那,就是不想比那個帶了長字的差,想告訴世人,她比那姓羅的女人優(yōu)秀,而她的兒子也同樣優(yōu)秀。
“母妃在那幾天,就沒想過兒子會出什么樣的事嗎?或到什么地方去尋嗎?”自個的娘在爭在什么,小時候不懂,大了懂了,沒了他再生一個,他可以理解。
“尋了,讓人好好得尋了,不過京城這么大,你又那么小,哪那么容易找得到,好在你回了?!彪S著回憶的展開,莫瑾瑤也憶起了那種感覺。
“嗯,我回了?!笔掞L(fēng)翊輕嘆,幸好遇到了那人。
“風(fēng)翊,告訴母妃,這是怎么了?”自個的兒子不對勁,為娘的極少會感覺不到。
“只是略有些感觸,今天辦了個大案,好多孩子就那樣沒了?!笔掞L(fēng)翊說得有些含糊,注意著母親的神情變化。
“唉,你這孩子打小就皮,幸好當(dāng)年沒出事?!蹦幰惠呑泳椭簧诉@一個,不疼是假的。
蕭風(fēng)翊滿意了,當(dāng)年他是聽了那人的話,說家中還有爹娘疼才回來了的,爹就那樣吧,娘是逼過自個,可疼是真的疼他。
幸好他聽了她的話,想到這些,不由想見見她,只是連她住在哪都不知道,在母親的嘮叨中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后準(zhǔn)備休息。
一夜雖興奮,卻也同樣是疲累的,剛躺下,便有人湊了過來,定睛一看,是母妃放到他房中的人,有時真不懂母妃是如何想的。
管著爹只能有她一個,卻往兒子房里塞些亂七八糟的,煩死了。
把人趕了出去,人的磕睡也一下子沒了,倒在床上胡思亂想,想著想著便又回到了小時候,又是那個不常做的惡夢,可這回不同了,夢境開始明亮起來,奔向了那道光,而光的深處站著就是那個小人兒。
“回去吧,你家中還有爹娘很疼你?!彼齽竦?,可他這回不想聽,他想看看她的真面目,沖她跑了過去,下一刻她便不見了。
等他回首,那人已長大了,是他見過的那模樣,站在他的身后,冷眼看他,眸子中是他熟悉的疏離。
“為什么?”不由輕問,打小她對自己可不是這么不友好。
她不說話,身影又模糊了起來,接著便是那琴聲,那是他確定她彈的琴聲,可真好聽,聽著聽著就不對勁了,優(yōu)美的曲調(diào),成了一片嘈雜聲,煩躁得翻了一下身。
那噪音還在繼續(xù),騰得一下坐了起來,原來真的有人在急拍門,不耐煩得上前打開,真是擾人好夢。他覺得再給他點(diǎn)時間,定就能抓住那個小人兒了。
門外站著的是父母,讓他愣了一下,接著很快就清醒了。
“皇上為何急召你入宮?”端王夫婦不無擔(dān)心,是親戚沒錯,有血脈聯(lián)系也沒錯,可粘染上了君字,便只剩下臣了。
“為了一個案子吧?!边@回來得到是快,蕭風(fēng)翊不在意得回了一句。
“真的只是為了案子嗎?”作為母親的追問。
“嗯?!笔掞L(fēng)翊肯定的回答讓父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