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藥后,凌夏漸漸地恢復了一些力氣,她緩緩地睜開眼睛,一下子就看到坐在自己床前的蘇硯,他微微地垂著頭,淺淡的光影跳躍在他長長的睫毛上,仿佛在輕快的舞蹈。
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前世她生病時,蘇硯寸步不離地守著她,講笑話逗她開心,哄著她吃東西的場景,一時間,有些恍惚了起來。
他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她又不是他的誰。
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蘇硯抬起頭來,對著她暖暖地笑著說:“你好受些了嗎?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給你買。”
凌夏搖搖頭:“多謝學長送我過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學長不用掛念,你一定很忙,所以不用陪著我了?!?p> 蘇硯的聲音還是很溫和:“沒事,我不忙的?!?p> 見他這樣,凌夏又恍惚了一下,蘇硯為什么要對自己這么好?她對他而言不過是個陌生人,一個小學妹而以,值得這樣嗎?還是他對誰都這樣好?一時間,凌夏有些迷茫了,她的確是忘不了他,依然對他情有獨鐘,可是又不想再重蹈前世的覆轍。
前世的時候,他們之間就橫亙著一條深深的鴻溝;而今生,這條鴻溝更是不可逾越了,除非,她用盡一生的力氣去填這個溝。可是,這樣值得嗎?有用嗎?
看她又在發(fā)呆,蘇硯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凌夏這才回過神來:“?。俊?p> 蘇硯笑笑:“我發(fā)現(xiàn)你很喜歡走神?!?p> 凌夏低頭尷尬地笑了笑,怕是只有在他的面前才會這樣吧。
蘇硯接著說:“你的身體這么弱,要不然我去跟徐醫(yī)生說一下,讓他給你寫一個病例,以后不用軍訓了,怎么樣?”
以后都不用軍訓了?凌夏的眼睛亮了亮,不過很快又平靜了下來,享受特權可不是她的作風,現(xiàn)在的認識,必須靠自己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下來。于是她說:“多謝學長,不用的,真的不用,休息幾天我就可以了,其實沒有多累。”
聽到她這話,蘇硯愣了愣,這個女生和他之前見過的那些都不大一樣,一般說來,她們都是想盡辦法多和自己呆一會兒,拼命地找話題和他聊,可是這個凌夏,為什么對他總是這種疏遠的客氣?不管他跟她說什么,她都不會動心。
一時間,他心里不禁有些挫敗感,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被誰這樣忽視過。不過這樣一來,更加激發(fā)了他的好勝心理,于是對這個女孩子更加感興趣了。
說實話他一點都看不懂她,她的眼睛乍一看去是清亮見底,可是倘若仔細看進去的話,卻能明顯地感覺到里面的暗涌重重,漩渦遍布,帶著一些與她年齡明顯不符的滄桑與悲傷。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該是快樂而簡單的,不是嗎?可是她,卻像是個有故事的人,帶著層層的謎團,吸引著他想要進一步的探索。
他又看了眼微微合上雙目的凌夏,起身告辭:“你安心地養(yǎng)病吧,等完全好了再去軍訓就行,不用急。那我先走了,再見。”
說完他起身,緩步走出了病房。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凌夏緩緩地長舒一口氣。和他單獨相處了這么久,真的是為難死她了,剛剛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她的心里早就亂成了一團,遠遠不像表面上表現(xiàn)出來的這么淡定。
話說回來,如果見到蘇硯能做到不慌亂的話,那才叫不正常呢。
疼了幾天后,這個每月必來的折磨人的東西也漸漸走了,于是凌夏又投入到了如火如荼的軍訓中去了。
才幾天沒來,軍訓就有了明顯的成果,步伐整齊了很多,口號也嘹亮了不少。凌夏跑步到教官的身旁,告訴他自己可以歸隊了。
教官對著她點點頭:“好了就行,進去好好訓練吧?!?p> 往隊伍里走去時,她明顯地感覺到一道敵意的目光,不用看就知道,那是一直都看不慣她的滕秋言,不過她也不屑于搭理她,總不能回瞪過去吧,狗咬了你一口,難不成你還要咬回來?
其實滕秋言和馬小苳心里很納悶,為什么僅僅一天的功夫,這個凌夏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雖然衣物都很廉價,但是廉價的恰到好處,一點都不妨礙她身上自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的那種味道。
很青春,很有活力,但是卻很有女人味。青春活力還可以理解,可是女人味……這可不是一個黃毛小丫頭身上應該出現(xiàn)的東西。
如果說之前她們兩個是因為她的寒酸而鄙視她,瞧不起她、孤立她的話,那么現(xiàn)在更大的一部分原因變成了嫉妒。
對的,嫉妒,這是女孩子天生的心理。一般來說,漂亮的女生對別的漂亮女生都不會太友善。
所以滕秋言現(xiàn)在更加討厭凌夏了,總覺得她哪里都討厭。
軍訓中最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拉歌,每到晚上時,全系幾個排的隊伍圍在一起,開始擊鼓傳花,然后傳到誰的手里,誰就得起來唱歌。
凌夏一直對這個活動有很大的興趣,雖然唱得好的人寥寥無幾,但是聽那些跑了調(diào)的歌又何嘗不是一種樂趣?時間久了,教官也知道哪些人唱得好,所以故意在傳到他們手里時停下來,這樣一來,皆大歡喜。
這晚,教官宣布還是進行拉歌以及各式各樣的小游戲,不過和往常不同的是,這次不單單是在他們心理系的地盤上玩了。教官說要帶他們到最大的那個體育場上“見見世面”。
于是,他們一個系四個班就排著隊浩浩蕩蕩地往最大的那個體育場趕去了。
剛剛走到體育場大門那里,就有一個看上去特別壯實的教官站在那里迎接他們,大老遠的就開始對著他們招手:“哎呀,你們可來了,我們連的人都在眼巴巴地盼著你們呢!”
等到他們坐到他們連的對面時,大家終于明白了剛剛那個教官的話是什么意思了。
原來和他們聯(lián)誼的是體育系,體育系大部分是男生,而那稀有的一小部分女生,也大多彪悍異常,好看的女生太少了。所以他們見到以女生居多的心理系自然是樂得開花了,甚至有些大膽的男生不顧“軍律”,沖著一些長得好看的女生吹起了口哨。
教官佯裝生氣地沖他們吆喝了幾聲,然后接著和那些男生一起拍起了巴掌,嘴里說著:“歡迎心理系的美女帥哥們!”
然后他們爆發(fā)出一陣歡呼聲,熱烈地歡迎他們的到來,惹得其他連的人紛紛轉(zhuǎn)頭看過來。
與往常一樣,教官讓他們圍成一個圈,中間留了一塊空地后,開始讓各個班里人自愿出來表演節(jié)目,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表現(xiàn)欲還是很強的,尤其是在人多的時候——或者更加確切地說是異性多的時候。
雖然節(jié)目不是那么有趣,但是打發(fā)一下時間還是可以的。凌夏正看得津津有味地時候,冷不防地,隔壁連里做游戲用的沙包直直地朝著這邊飛了過來,眼看就要砸到自己身上,凌夏反應迅速地一骨碌躲了開來。
好險!沙包恰好落到了剛剛她坐的地方,落地時發(fā)出了“嘭”的一聲,如果被它砸到頭上,那可不是鬧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