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博忸怩的低下頭,雖然他是被李木和父親強迫當(dāng)上李毅的貼身侍衛(wèi)的。不過那時的門戶之見非常嚴(yán)重。所有有權(quán)有勢的人,不管是在朝官員還是鄉(xiāng)紳名士都會廣為招募門人,有的會成為幕僚在背后為雇主出謀劃策,有的會成為護(hù)衛(wèi)保護(hù)雇主的安全。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規(guī)矩,做門人這行,最忌諱的便是另立門戶或者是投到別人門下。因為他們的身份特殊所以知道不少雇主的秘密。一旦另立門戶很可能成為雇主的對手,對雇主來說那是對自己一清二楚的敵人,和這樣的敵人對陣,像是告訴了對方自己的底牌,然后作戰(zhàn),必是一敗涂地。如果是投到別人門下,那也是被雇主忌諱的事。所以這行便有了這樣一個規(guī)矩,除非是雇主愿意自己的門人另謀高就,不然離開原主,另投新主的人是被所有人忌諱的。是不忠之輩,不會得到任何人的重用。
歐陽博被逼當(dāng)了門人這樣的角色,不管是不是被逼事實上已經(jīng)是李毅的門人。就算考取武狀元是件好事,也是背棄原主了。
他不安的答道:“不是現(xiàn)在,不過我還是得走的,這幾年能爭得武狀元之位的都是我佛山弟子。今年這武狀元之位佛山還是誓在必得,我們一共有三個師兄弟會去參見比試,不管是誰當(dāng)上了武狀元都是佛山的榮譽?!?p> 李毅沉默一陣擔(dān)憂道:“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男子漢大丈夫理當(dāng)志在四方,有所作為。你想去考武狀元是好事,我支持你!只是歐陽,你為人耿直,又沒有什么心機。要論武藝,這武狀元之位非你莫屬,對你而言應(yīng)是探囊取物一般??墒悄阒厍橹亓x,極有可能會被情字所困。要是最后和你爭這武狀元之位的是你的師兄弟,你會如何?”
歐陽博大咧咧的笑著,無所謂的說道:“要是最后是我們師兄弟三人入圍,是好事,不管誰勝了,都是佛山弟子當(dāng)上了武狀元,我?guī)煾笗_心的。我們師兄弟感情好得很,都入圍了便沒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了,就當(dāng)是切磋,點到為止。”
“你不會全力以赴嗎?”
“會啊,不過也得點到為止,不能為了武狀元這個虛位傷了自己的師兄弟??!”
李毅表情古怪,陰惻惻笑道:“歐陽可知人為錢死,鳥為食亡這個道理?歐陽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們又是朋友兄弟,李毅便直言了。武狀元之位雖是個虛偽,不是什么官職。不過這也是可以登天的云梯??!一旦當(dāng)上了武狀元便可上殿面圣,只要皇帝高興,得個一官半職是輕而易舉之事。為了入朝為官,不知有多少文人書生苦讀詩書,不知有多少武林豪杰苦修武藝。有這么好的一次機會,你認(rèn)為他們會放棄嗎?怕是人性使然,為了一己之利,不知又有多少人要使陰謀詭計不擇手段。歐陽不可不防啊?哪怕是你的同門師兄弟也要小心提防。”
“呵呵,你想的太多了,你不忌諱我去考取武狀元便好。我可不想因為這個失去你這個兄弟??!至于你說的這些我都懂,但是你沒有去過佛山不知道我們師兄弟一起長大的那份情誼。你放心吧!別人我不知道,不過我的師兄弟是不會害我的,武狀元算什么,不過是個虛名而已,哪能和我們兄弟情義相比?!?p> 李毅搖頭輕嘆,剛要開口,歐陽博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我倒是擔(dān)心你,以前不知道你這個大人還會有那么多的麻煩,今天聽夜大哥談起,才知道你有多不容易。一旦我要是走了,你的安全我還真是有些放心不下。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要是你身邊的人一個疏忽,我豈不是要少了一個兄弟,要不這樣吧!我教你一些防身的功夫吧!這樣至少有危險時,你自己還可以應(yīng)付一陣如何?”
“武功?還是算了吧!我已經(jīng)不小了,現(xiàn)在才從頭學(xué)怕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p> 歐陽博認(rèn)真道:“怎么來不及?只要你想學(xué)什么時候都不晚。就這么定了,明天開始我每天都教你一些功夫,只要你多加練習(xí),不但可以強身健體,還可以應(yīng)急。好了,把藥喝了吧!你喝完藥,我把東西拿走。”
李毅苦著臉,心虛的說道:“藥就不用喝了,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
“沒事?”歐陽博不客氣的一把拉過李毅的手腕,號了會脈,“怎么沒事?看你這長的干干巴巴的樣子,就知道你脾胃不和,氣血兩虛,把藥喝了?;厝プ尭赣H在幫你調(diào)理一下,很快你就會好的。”
李毅縮著身子,看著那碗冒著熱氣的藥如同看到了一碗苦瓜汁,別說喝了,光是看都覺得胃里冒酸水。
歐陽博不依不饒的拿起藥碗送到李毅唇邊,“一個大男人怎么婆婆媽媽的,一口下去有那么難嗎?別說一碗湯藥了,就算流血都應(yīng)該眉頭不皺一下?!?p> 李毅白他一眼,心道:“我是每個月都流血,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可是這能和那個比嗎?今天真是邪了門了,夜鷹趁我不注意和他說了什么,這個歐陽博怎么又犯了倔勁,對我還真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啦!”
“用我?guī)湍銌??”歐陽博說著,起身擼起袖子,端起藥碗。
李毅識趣的笑道:“不用,不用,不就是一碗湯藥嘛!呵呵,我喝了,我喝了!”
歐陽滿意的說道:“就是,一碗湯藥而已,喝上個十天半月的保你藥到病除?!?p> “噗!”李毅吐出最后一口藥,問道:“多少?”
“十天半月!”
“你確定是十天半月嗎?”李毅在泰和府督察院順利的拿了解禁的旨意,帶著屬下到了城門口,她獨自坐上了孫之陽寬大舒適的馬車,一行人趁夜向平金趕去。兩人言談一陣,她憂慮的問道。
孫之陽坐在李毅的對面,中間擺著一個紅棕色小幾,上面是一套精致的茶壺茶杯。
茶水傾泄,熱氣縈繞,茶香撲鼻。
他親手為李毅滿了一杯茶,放到她的面前,深情的看著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有神,卻帶著兩個黑黑的眼圈,顯然昨晚她并沒有睡好。
“是,最遲不會超過半個月,調(diào)你進(jìn)京的旨意便會下來?!?p> 李毅臉色難看,不解道:“按理說,從京城到平金州傳旨至少需要二十天吧?怎么會半個月就會到了呢?”
孫之陽沒有回答,他說的半個月已經(jīng)是把時間說的長了些。以當(dāng)今太子周慶的脾氣,怕是恨不能三天便把旨意給李毅送來。
昨天的飛羽已經(jīng)傳來消息,周慶回到泰和府督察院便動用了十萬里加急文書,給皇上送去了一個密折,里面內(nèi)容不看他都已經(jīng)猜到,周慶一定是以他還朝為條件讓皇上即刻調(diào)李毅進(jìn)京為官。當(dāng)今皇上就有周慶這一個寶貝兒子,對他是寵愛有加,看到密折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調(diào)李毅進(jìn)京。這道調(diào)任的旨意想來必會用火字令發(fā)出,十天應(yīng)該就會到達(dá)平金。
“你昨天睡的不好嗎?”孫之陽沒有回答,轉(zhuǎn)移話題問道。
李毅慵懶的說:“是啊,胃不舒服,還喝了一碗湯藥,要是喝的是胃樂新沖劑應(yīng)該會好些。”
什么是胃樂新,孫之陽并不知道,不過已經(jīng)猜到應(yīng)該是湯藥的名稱。
他自然的拉過李毅的手腕,手指輕按,認(rèn)真的為她把脈。
李毅皺著眉,現(xiàn)在的男人是不是都精通醫(yī)術(shù),號脈開方???不過是因為空腹多喝了幾杯,胃不舒服而已,歐陽那個呆子逼自己喝了好幾付湯藥了。現(xiàn)在孫之陽又來給自己號脈,不是又要吃藥。
她推脫的想要收回手,卻被孫之陽按住動彈不得。
“你沒什么事,不過是些小毛病,我給你配些藥,吃上一陣就會好的?!?p> “不用,不用,不過是小問題,我已經(jīng)吃過藥了?!?p> 孫之陽淺笑,“湯藥你會喝的慣嗎?我可以給你做成藥丸,配些蜂蜜,會更容易吃些?!?p> “這樣不是很麻煩嗎?”
“不會,你脾胃不好,我可以給你多做些放在瓶子里,不舒服的時候記得吃兩顆?,F(xiàn)在睡一會吧!到了平金我會叫你。”
孫之陽說著,把小幾挪到一角,從一邊的小柜中拿出薄被,示意讓李毅躺下。
這輛馬車很大,是上好的木料打造而成,經(jīng)久耐用,可行遠(yuǎn)途。車內(nèi)如同小的房間,可以并排躺下三個人。有精雕細(xì)刻的矮柜,分成一個個小格,抽屜。里面吃食,日用之物應(yīng)有竟有,還配有小幾,暖爐。溫暖舒適,即使大雪紛飛也不會感到寒冷。
這**車造價很貴,就連李毅這個州牧大人都沒有一輛這樣的馬車。孫之陽作為搖酒仙的弟子,會有這樣的馬車,她不覺得奇怪。
可是兩個人躺在一起,在這車中睡覺,還真是別扭。要是兩個大男人也就沒什么了,不過自己可是個女人。孤男寡女的,就算沒有什么事,也不舒服啊!
李毅臉上緋紅,尷尬的清咳幾聲,說道:“還是之陽兄躺下休息一會,我有些氣悶,出去騎會馬,透透氣!”
李毅驚慌,剛要起身,孫之陽突然抬手抓住她的手腕,慢慢壓向她的身體,似笑非笑的打趣道:“怎么賢弟是要拒為兄于千里之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