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除卻君身三尺雪,天下誰人配白衣?
這是回歸懸空山的第五日。
一個(gè)平靜的,風(fēng)和日麗的一天。
季秋回復(fù)到了他以往的日常。
神態(tài)平靜,誦經(jīng),念佛,修行武道,好像那外界的風(fēng)起云涌,都與他自個(gè)兒徹底無關(guān)一樣。
眼下午時(shí)已過,秋季的太陽不似那般毒辣,反而帶著些柔和,讓人頓覺舒適,還有股子困意,漸漸襲上心頭。
季秋此時(shí),正于那偏僻的小祠堂中,仔細(xì)的擦拭著那柄青虹。
注入靈氣滋潤的法劍,擦拭完畢后,被季秋舉起輕晃了兩下,劍刃面上寒光乍顯,鋒芒畢露,世間罕有。
端詳片刻,僧人滿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正想將長劍插入劍鞘時(shí),卻在那劍刃上面看到了一抹折射的紅。
見此,僧人微怔,隨后轉(zhuǎn)頭。
當(dāng)他的眸光望向正門處。
正見得此時(shí)祠堂門扉張開,有一襲紅衣的少女,笑顏如花,佇立于門前,如海棠花一樣,嬌艷動人。
“小和尚,你回來了?”
看到女子羅襪生塵,腳步輕抬,只一陣香風(fēng)刮過,便至了面前,季秋也是回過神來,俊朗的面容上含著笑,應(yīng)了一句:
“我回來了?!?p> “此行收獲甚多,所見甚廣,想來再被秀姑娘你追問著故事,也不會因腹中文墨空癟而煩惱了?!?p> 自蒲團(tuán)站起身子,季秋看著眼前背著雙手,艷比花嬌的少女,手臂一抬,便作邀請狀,又道:
“常年于這懸空山上,今日得空,秀姑娘要不要與我一道下山,在這乾都周遭遍游一番?”
季秋今年虛歲十六,正是少年意氣,最為俊朗之時(shí)。
而蘇七秀心中對于他的悸動,也正是由著這兩年開始的。
自數(shù)年之前一見,過了這么久的時(shí)光,這還是季秋第一次開口邀請她下山。
因此聽聞之后,蘇七秀一雙明眸閃過驚喜,當(dāng)即道:
“可以嗎?”
“那...你若是無緣無故就下山的話,寺廟里的諸位師父不會因此責(zé)罰你吧?!?p> 紅衣姑娘說到這里,有些苦惱的皺了皺眉:
“你才剛剛游歷回來,要是不方便的話,就先不去了,我們有空再去如何?”
“不然要是因此叫你受寺里師父的責(zé)罰,那未免有些太過得不償失了。”
蘇七秀雖曉得季秋是懸空寺的杰出子弟,但她從來都不曉得,季秋的境界到底有多高。
在她的眼中,眼前這好看的小和尚,不過就只是懸空寺里的一年輕僧人罷了。
懸空寺管理嚴(yán)苛,想要下山并不容易。
而她能夠常來燒香拜佛,并能隨時(shí)隨地的來尋季秋,不過是因家庭之故而已。
皇家之女,天潢貴胄,哪怕再不受寵,想要尋處寺廟燒香拜佛,還是很簡單的。
不過蘇七秀倒是從未暴露過身份,只是自稱乾都一權(quán)貴之家,因此懸空寺上下,倒也沒人知曉。
除了季秋之外。
看到眼前的紅衣少女處處為了自己考慮,季秋心中劃過道暖流,隨后溫和道:
“不會的?!?p> “眼下我修行有成,已不再和往昔一樣?!?p> “下山上山只要我想,隨時(shí)隨地都可以。”
“我只是想把這一路上的故事,都講予你聽,不行嗎?”
僧人面上帶著淡淡的傷心,叫女子微微晃神。
她好像不該拒絕才是。
小和尚幾年才抽出一次空閑,能與她作一次伴,她要是就這么給推了...
那下一次,誰又知曉得過多久呢?
說不定會因某些意外,這輩子都等不到了?這都說不準(zhǔn)。
頓時(shí),蘇七秀心中升起些許懊惱,仿佛是在因拒絕之事后悔一樣,于是趕忙便回道:
“既...既然你沒事的話,我這邊當(dāng)然可以!”
“我...我先去叫侍女們都在山腳暫歇,你...你等等我!”
蘇七秀右手放在胸口處,仿佛這便能感受到那顆正在不停跳動的心臟。
她的面上浮現(xiàn)出微微紅霞。
隨后,少女頭也不回,往著祠堂之外便飛速奔去。
季秋看著她的背影。
被風(fēng)微微吹拂的三千青絲,一襲紅衣耀眼。
正當(dāng)韶華芳齡。
“我一定會,叫你好好活著?!?p> 閉上眼睛,直到確定少女已經(jīng)離開,再聽不見祠堂話語后,季秋才用著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喃喃道。
...
乾都城外,江湖蕩漾,其名淮水。
一葉扁舟此時(shí)在這淮水江河上劃行,泛舟而過,在清澈的水面上,蕩漾出了微微波紋。
遠(yuǎn)處,便是如懸空山這般群山佇立。
此時(shí)深秋,放眼四處,落葉泛黃,看漫山紅遍,層林盡染,美不勝收。
少年僧人立身小舟前頭,衣衫飄飄,有紅衣女子臥坐于后方,修長的玉指掌著一支碳素筆,正在眼前不染塵埃的白紙畫卷上,慢慢作畫。
少女筆鋒柔和,卻亦是將線條勾勒的有棱有角,顯然是下過了良多功夫。
待到舟過千帆,越過了那一眾旅人,瀕臨靠岸后,少女這才停下了手中之筆,看著眼前新鮮出爐的畫卷,甚是滿意。
“嘿,小和尚!”
“快來看!”
拍了拍身子站了起來,蘇七秀取下畫卷,忙向前方季秋招了招手。
“畫好了?”
“叫小僧來看看?!?p> 季秋立于舟頭,凝神良久才聽到后方呼聲,便曉得蘇七秀興之所至的作畫,已經(jīng)告了尾聲。
于是他當(dāng)時(shí)出聲,便往那紅衣少女的身邊靠了過去。
此時(shí),畫中之貌向他許許展開。
那畫中人兒啊,面上棱角分明,碳素筆畫留下的痕跡,本不應(yīng)有神,可在這紅衣少女的手中,竟將那宛如謫仙般的超然神態(tài),給描繪的是淋漓盡致。
即使盡是黑色的痕跡,看不出此人衣著究竟是何種模樣,但光瞅著那副神態(tài),就已曉得唯有不染塵華分毫的一襲白衣,才能襯得其三分風(fēng)采。
除卻君身三尺雪,天下誰人配白衣?
雖說有些自戀,但看著蘇七秀親手為自己臨摹的這副畫兒,季秋心里卻還是不由得浮現(xiàn)出了這句話。
“真是...”
“好畫?!?p> 良久,季秋才贊嘆開口。
“你這丹青之法,早已出神入化?!?p> “是我配不上秀姑娘這副畫??!”
僧人靦腆一笑,有些自慚形穢。
誰知此時(shí),少女面色認(rèn)真,看著眼前僧人不自然的樣子,又看了看畫上含笑的俊朗少年,語氣卻篤定的一字一句,道:
“不,你配得上?!?p> 說罷,少女一笑,如曇花一現(xiàn),剎那芳華。
“因?yàn)椋@畫的本就是你啊?!?p> “畫再好,也不可能及人半分?!?p> “不是嗎?”
“小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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