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莊子的不遠處,另外一處別院里,一月白錦衣的男子,蕭瑟的站在梧桐樹下沉思,臉上悲戚的神色,模糊不清。
遠遠的傳來一陣琴音,喚醒了他沉寂的心,眼光瞥向自己的腰際閃了閃,最終拿起懸掛在腰間的玉簫,輕輕的放在了嘴邊。
一聲聲低沉的簫聲傳出,整個夜色似乎也都沉寂在這一曲琴聲和簫聲相和的曲樂里。遠處的站著的幾個護衛(wèi),輕輕的松了口氣。
……
原本正在協(xié)商的楚長青和徐氏夫婦,乍然在深夜聽到琴聲已經(jīng)很吃驚了,可沒過一會兒又聽到有簫聲,就更是吃驚不已。
“這是誰在彈琴?”楚長青疑惑的道。
“是朝兒吧!春燕和春枝從水月庵回來,向我說朝兒在哪里平日里不是抄經(jīng)就是彈琴,還說她彈得很好,了然師太都夸獎,我原先還不信,可是這會兒,不信都不行!……”徐氏眼眶一紅,想到女兒得到的不平待遇,心痛萬分。
“那這簫聲呢?是誰?”
“不是帆兒吧?我也不知道呢!”徐氏側(cè)耳聽了聽,他們一行人中就兒子會吹簫,可是這蕭音又有點不像是兒子的,功力似乎比兒子要深一些,徐氏一時也不太清楚。
“不是帆兒,聽著不像!”楚長青搖了搖頭。
“可嘆外界都說我們家朝兒,琴棋書畫無一精通,只是個知道闖禍的,可是你看看,你聽聽,能彈出這樣的琴聲的,可還是外界傳言的那樣?……朝兒吃了多少苦,收了多少委屈,我這個做娘的卻沒辦法幫她,……這些傳言怎么來的,你可知道?你讓我還要忍到什么時候?”
“朝兒十四了,她不是才幾歲,明年她就要及笄,很快就要說親,難道說,我還要忍著別人破壞我女兒的名譽,壞她的姻緣不成?你告訴我,不這么做我要怎么做?”徐氏突然話音回轉(zhuǎn),借著女兒琴聲,厲聲質(zhì)問道。
徐氏仿佛要把這么多年的怨氣都說出來,一改以往溫柔的模樣,面上滿是寒色。
她的女兒被人污蔑,背負的那些不實之名,她這個做娘的,怎么也要為女兒一一洗脫不可,誰說她女兒無才無德?誰說她女兒嬌蠻無禮?
一個個都瞎了,聾了不成?
以前她可以忍,可是從今以后,她不愿,也不想再忍。
這個世界,沒有什么比兒女更為重要的了!為母則剛,她這個做母親的也該為兒女著想了!
帆兒如今也快要成親,親家雖然沒有說什么,可是對于有這樣一個名聲顯赫的小姑子,人家難道心里不會掂量?朝兒名聲壞了,帆兒,林兒,婷兒,不也跟著受牽連?
可嘆以前她實在是太傻了,竟然以為忍忍就能雨過天晴!
楚長青被妻子厲聲的指責(zé),面上漲的通紅,卻啞口無言,因為妻子說的都是對的,因為這些年,他可以說無愧天,無愧地,無愧國家,無愧皇上圣恩,無愧父母養(yǎng)育之恩,可謂獨對妻子,對幾個嫡出的孩子滿是愧疚。
他不是一個好父親,可是身在家族,他要扛起重擔(dān),能犧牲的也就只有妻兒,父母生養(yǎng)了自己,這個恩,自己又怎能不報?
“夫人,你不要說了,一切都是為夫的不是!……”楚長青羞愧不已,面對著妻子有些詞窮,他本就沒怪罪過妻子,也從來沒想過要把他們怎么樣!
這次的事他心里有數(shù),不外乎是有人還想往女兒身上潑臟水罷了!至于父母那邊,……楚長青此時也不明了,為什么會作出這樣對女兒不公的決定。
之所以這么晚趕過來只不過是自己不放心她們母子幾個,怕妻子胡思亂想,可誰知,她還是……自己竟然不知道,在妻子心目中,自己竟然如此不堪。
妻子竟然不相信自己會站在她這邊,竟然不相信自己可以保護他們……可笑,真真是可笑至極,堂堂大將軍竟然連讓自己妻兒不相信自己能保護他們。
這些年是自己太疏忽她們了嗎?自己竟然讓妻子心寒至此了嗎?楚長青的心里突然感覺到后怕。
徐氏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么,可是看到丈夫慚愧的面容,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強硬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丈夫的苦她不是不知道,為了丈夫一切她都可以忍受,可是孩子們呢?孩子們的將來怎么辦?她們已經(jīng)長大了,自己受苦受委屈不要緊可是孩子們怎么辦?
這么多年的委屈她們已經(jīng)受了,接下來,她怎么忍心讓孩子繼續(xù)吃自己吃過的苦?
云朝此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jīng)連夜趕到了莊子上,并且和母親正在交涉。如果她知道的話,怕是這會根本靜不下心來彈琴。
可是這會兒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跟著自己的心走,要把心中的苦悶,不安,和對未來的恐慌一切一切的情緒,都在琴音里發(fā)泄出來。
跟著云朝的情緒波動,簫聲似乎也在傾瀉著什么,琴音與簫聲交合,忽而纏綿,忽而悲憤,忽而又有些喜悅之情,寂靜的夜空中似乎只剩下了兩種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云朝終于感覺到累了,一曲終罷了,活動了下自己的手指感覺已經(jīng)有些麻木了!云朝深吸了一口吸,苦笑了下。
蓋上遮琴的蒙布,打了個哈欠爬上床繼續(xù)睡覺,心中早已經(jīng)平靜的她,已躺倒床上,沒過一會兒就緩緩睡去。
琴音已斷,簫聲也跟著停頓了下來,吹簫的少年,手中緊握著玉簫久久沒有說話。
“爺!該睡了!”少年不遠處的護衛(wèi),小聲的提醒。
“好久沒有碰到能與我的蕭音相合的人了,呵呵……難得,這地方竟然有人有如此的琴技!”少年淡淡的笑了笑,喃喃自語的道。
“小的明日就去打聽彈琴之人的身份!請爺放心!”護衛(wèi)眼睛一閃,保證的道。
“哼!~我說讓你去找人了嗎?……自作主張!”少年眼里閃過一絲厲色,不悅的冷哼道。
“小的該死,請爺處罰!”護衛(wèi)猛的一怔,渾身大腳地開始冒著一股冷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請罪。
嚇得冷汗直流,心中惶恐,真是該死,他怎么忘記了眼前這位主最討厭的就是有人自作主張了!
“自己去領(lǐng)罰十軍棍,以示警戒,下次再犯,翻倍!哼!”少年看都沒有看一下身后的護衛(wèi),冷冷的說著,說完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良久,剛才那名護衛(wèi)才顫顫悠悠的站起身,背后已經(jīng)濕了一片,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慶幸不已!總算是從鬼門關(guān)前撿了一條命回來啊!
京城楚家,同樣的夜半三更,大部分人都已經(jīng)進入了夢鄉(xiāng),可是總有幾個人睡不著。
楚梅趁著丫鬟都睡著了,自己偷偷的穿起衣服溜了出來。
“姨娘,姨娘,開門,快開門!”楚梅獨自一人來到王姨娘的院子,四下里望了下,押著聲音喊著,生怕驚動了人。
“哎呦!我的小姐??!您怎么這么晚過來了?”王姨娘的貼身丫鬟紅英帶著兩個小丫鬟披著衣服開了門,看到楚梅吃了一驚,忙探頭向外張望了下,把人請了進去。
“我的好小姐,你怎么也不帶個人來?”紅英是又驚又喜的,忍不住嘮叨道。
“我姨娘呢?睡了嗎?”楚梅沒把紅英的嘮叨當回事,徑自的問道。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哪里睡得著??!這不……還在屋里呢!”紅英指了指月華院的方向,又指了指屋子里,語氣里帶著幾分幸災(zāi)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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