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眾人陰晴不定的臉色,樊仁面無表情,同時從口袋中,抽出隨身攜帶的乳膠手套戴上:
“諸位,在我檢查完尸體情況之前,請不要擅自進來?!?p>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進房間。
這就是樊仁早早亮出法醫(yī)身份的原因,如此一來,每當(dāng)狼人犯案,他就能借助這個身份,不受他人阻礙,快速進入現(xiàn)場,通過自己的通靈體質(zhì),得到一手狼人的信息。
駐足于雙胞胎姐妹身前,樊仁瞇著眼睛觀察起她們尸體的情況。
經(jīng)過一晚上的時間,兩人身下的血液,已經(jīng)呈現(xiàn)膠凍凝塊狀,且為暗紅色。
湊近一步,踩進血泊中,樊仁半蹲著,同時用手撥動著雙胞胎的脖頸。
干涸接近于黑色的血痂,宛若一條扭曲的蛇般,分別纏繞在兩人的脖頸之上。
微微露出的黃白色聲帶,在此間極其顯眼。難怪無法呼救,原來兩人就連聲帶都被狼人一并割開,可見狼人的爪子有多么銳利可怖。
除了脖頸處之外,其他部位并沒有血流出的痕跡,做完簡單的驗尸后,樊仁將手收回,判斷雙胞胎應(yīng)該是被狼人用利爪割斷喉管,最后失血過多而死。
樊仁并沒有馬上使用通靈體質(zhì),做戲要做足,況且說不定驗尸會有更多的線索。
把右手的乳膠手套脫掉,樊仁背著眾人,將手指緩緩伸到雙胞胎其中一個的手背上,觸碰到的冰涼讓他心神一凜。
剎那間。
樊仁進入了少女死前的視角中。
佇立于門前的他,身體微微放松,伸出嬌嫩的小手,扭動起門把手,把反鎖的房門慢慢打開。
伴隨著門外的黑暗逐漸擴大,一道白虹在眼前閃過。
猝不及防之間,反射著光的帶毛利爪攜起腥風(fēng)襲來,接著便是血液飛濺......
“!”
樊仁右手握著自己的脖子往后退了幾步,險些倒在血泊之中,繼而他開始喘起粗氣。
狼人帶來的壓迫感太強,就好像剛才能透過雙胞胎姐妹的視角殺出來。
“你沒事吧,需要幫忙嘛?”硬朗男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穩(wěn)住心神,樊仁壓著嗓子,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慌張:“沒事,只是蹲太久,腿有點麻,你們先別進來,把現(xiàn)場弄亂,我還沒有驗完?!?p> 回想著剛才看到的,樊仁臉色變得有些差,除了看到一只利爪外,他沒有看到任何其他有用的畫面,似乎是死者被襲擊后,就直接倒地,因為恐懼而閉眼暈過去了。
最關(guān)鍵的是,死者居然選擇在這種危險的地方開門,果然和他之前猜想的一樣,雙胞胎是在校學(xué)生,沒有足夠的社會經(jīng)驗和警惕心。
可是,為什么會開門?
就算沒有警惕心,也不應(yīng)該在危險的晚上開門才對。
為了得到更多的信息,他的手默默伸向了另外一個雙胞胎的手背。
一雙冰冷蘊著殺意的綠色眸子忽然劃現(xiàn),而后,視角開始蔓延展擴。
眸子主人的整體形象也被展露,那是一匹惡狼,張開的利齒流出惡臭口涎,其雙腳站立著,表現(xiàn)出類人形態(tài),綠色深邃的瞳孔透著人特有的狡詐和暴戾。
獸和人的特性在這頭野獸身上融合起來,看著極其別扭怪異。
他因為極度的恐懼,呼吸急促起來,甚至喪失了語言能力,只是發(fā)出幾個短音節(jié),不明意義的聲調(diào)。
再之后,寒光乍起,紅色在空中綻開,坐在床上的他滿臉錯愕,直接倒地,如同自己的姐妹一般暈了過去。
有了心理準(zhǔn)備的樊仁沒有被嚇地倒退,將手抽離,他下意識吞咽了一口口水,因為狼人的形象讓他不寒而栗。
兩個人生前最后的景象都看到了,遺憾的是,樊仁沒有得到太多有用的線索,也無法從狼人的樣貌身形,判斷他是誰。
嗯,這是怎么回事?
右手背上的紫色眼眸紋身,不知道何時,就這么不受控制地顯現(xiàn)出來。
是因為他使用了通靈體質(zhì)能力的緣故嘛,樊仁愣了愣,然后心神一動,隱藏住手背的烙印之眼紋身。
收斂思緒,他轉(zhuǎn)頭走向門前等待已久的幾人。
“雙胞胎姐妹是被割喉,失血過多而死,狼人一擊必殺,連同聲帶一起割斷,所以沒有發(fā)出呼救聲。不過她們死前應(yīng)該是處于昏迷狀態(tài),不幸中的萬幸,至少死的沒有這么痛苦。”
說著,他脫下左手的乳膠手套,穿過眾人:“就讓她們尸體放在這個房間吧,畢竟也沒有太好的收殮手段。
記住把門關(guān)好,別讓老管家看到了,如果他問起來,就說她們身體不舒服,我們會送飯的?!?p> 交代完一切,樊仁向一樓走去。
看著樊仁離開的背影,剩下的幾人都沒有再說話,只不過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直接死掉了兩個人,這讓眾人無法接受,沒想到生命在詛咒之地如此脆弱。
他們看著彼此的眼神也變了,含著懷疑和警戒。
頹廢大叔和眼鏡男的視線交錯,在另外兩個人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眼神交流了十來秒,而后又再次錯開。
只有王胖子低聲喃喃道:“面無表情地說出這種話,也太嚇人了吧。”
下至一樓,樊仁看到老管家正在洗碗,便走了過去,用其隔壁的另外一個洗手池,清洗起乳膠手套上沾染的血跡。
得到的信息不多,但這也在樊仁的意料之中,畢竟通靈體質(zhì)不是萬能的,所看到的死者生前場景時間跨度也有限。
不過要說疑點的話,還是有的。
為什么雙胞胎姐妹會在同一個房間內(nèi),狼人選中她們作為昨晚上的受害者,是否就是因為她們違反了規(guī)則?
不僅如此,她們又為何會主動開啟反鎖的房門,讓狼人進行殺戮?
是狼人的某種能力嘛?
不,應(yīng)該不是,特殊能力太bug了。如果是真的,局勢就完全傾倒向狼人的那一邊,這個任務(wù)的公平性也就消失了。
樊仁把心中剛剛浮起的猜想摁了下去。
“尊敬的客人,你們忽然上三樓是怎么了,房子住不習(xí)慣嗎?”老管家的聲音將樊仁的思緒打斷。
“不是的,雙胞胎姐妹她們身體不舒服,所以我們上去看看,不用擔(dān)心,之后飯做好了,我們會送上去的。”
樊仁揉搓著手套,至于上面的血跡,他沒有半點膈應(yīng)。
“明白了,客人,你現(xiàn)在洗的手套需要我?guī)兔β铮俊崩瞎芗夷樕蠋е殬I(yè)性的笑。
“額,不用,一些不小心沾上的紅色油漆而已,我沖洗一下就好了?!?p> 樊仁客氣地回應(yīng)著老管家,見乳膠手套洗得差不多,便甩了甩水,沿著樓梯走向自己的房間,準(zhǔn)備在陰涼處掛晾。
......
午飯時間。
余下的五人圍坐著,除了樊仁吃的津津有味,其他人都沒什么胃口。
并不是樊仁真的沒有恐懼這種情緒,只不過是因為再擔(dān)心也沒用,倒不如吃好喝好,畢竟他從小是在可以看到鬼怪的環(huán)境里長大的。
“法醫(yī)先生,今天的驗尸,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頹廢大叔喝著加有冰塊的威士忌,注視樊仁。
“沒有什么線索,還是狼人干的,就這樣?!?p> 看到樊仁這般態(tài)度,頹廢大叔沒有說什么,也不生氣,只是繼續(xù)默默喝起手中的烈酒,感受著舌頭傳來的辛辣感。
“既然已經(jīng)死人了,我建議開啟票選吧?!毖坨R男用紙巾擦拭著嘴角的食漬,仿佛雙胞胎姐妹的死亡,在其眼里是一件極其正常的事情。
王胖子接過話茬,聲音帶著顫抖:“隨便你們,反正我棄權(quán),票選可是會死人的?!?p> 頹廢大叔將最后一口酒喝下:“切,膽小鬼,我同意,反正只剩下了五個人,票選出狼人的幾率也變大了許多?!?p> 樊仁歪了歪頭:“隨便。”
“嗯,我也同意?!北灰u擊過的硬朗男人,也變得謹慎許多,不再做出頭鳥,等所有人說完意見,他才說出自己的看法。
眼鏡男人放下手中的紙巾:“既然是我提起的,就由我先來投票吧?!?p> 他的手抬起,食指不偏不倚地指向樊仁:
“這次的票選,我投法醫(yī)小哥?!?p> 樊仁沒有任何驚訝之色,就這么古井無波地回望著眼鏡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