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汐到太白樓做學徒的事情,自然瞞不過寧家的其他人。
寧有財和王氏驚訝之余,也曾明里暗里敲打過幾句,見阮氏應對的異常坦然,便識趣的不再多說什么。
可寧大山知道此事之后卻很是不高興。有心數(shù)落寧有方幾句,只可惜寧有方每天早出晚歸,幾乎不見人影。
這一天,寧大山特地等了半個晚上,終于等到寧有方父女回來了。
剛看了寧汐一眼,寧大山的臉便沉了下來。寧汐一臉掩不住的倦色,顯然很是疲乏勞累。
寧大山看著心疼不已,狠狠的瞪了寧有方一眼:“老三,你到底在折騰什么?汐丫頭還是個小女娃兒,你不讓她在家里好好待著,帶到太白樓做什么學徒??纯此鄢墒裁礃幼恿耍俊?p> 別看寧有方在外面昂首挺胸意氣風發(fā),可到了寧大山面前,也只有陪笑的份兒:“爹,你別生氣。這做學徒的事情,也是汐兒自己提出來的……”
寧汐乖覺的接道:“是啊,祖父,我當時求了爹好久,他才點頭同意的。”
寧大山半信半疑:“真的是汐丫頭自己要求做學徒的?”
寧汐連連點頭,就像小雞啄米似的:“是是是,是我主動要求的。祖父,你可別生爹的氣啊!我很喜歡學廚藝呢!雖然做學徒辛苦了一點點,可能學到這么多的東西,我覺得每天都過的很踏實很愉快?!?p> 她從心底里喜歡這種因努力和進步而來的幸福。
寧大山憋足了半天的火氣,就這么啞然熄火了,有點悶悶的拉長了臉:“做學徒又苦又累,你一個姑娘家,做什么不好,偏要去學這個……”
做了一輩子廚子,沒人比寧大山更了解這一行的辛苦了。
寧有方咳嗽一聲,笑著說道:“爹,汐兒很有天分。只學了半個多月,就抵得上別人學半年。我們寧家的廚藝總算后繼有人了。”
寧大山自然不信,輕哼一聲,別過了臉去。
寧有方硬著頭皮又將擰汐平日的表現(xiàn)說了一些,臉都快笑僵了。可寧大山還是繃著臉,一聲不吭。
寧有方也沒法子了,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了寧汐一眼。
寧汐立刻心領神會,忙施展出看家本事,扯著寧大山的袖子來回的搖個不停,口中嬌嗔道:“祖父,我是真心喜歡學廚,你別生氣了嘛!大哥他們幾個都不肯學廚,以后有我繼承咱們寧家的手藝,不是很好么?”
寧大山顯然有些動搖了,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寧家這一輩的幾個少年,都不是做廚子的料。倒是寧汐挺有天分,又肯用心學,將來稍加點撥,定然是個好苗子……
寧汐又加把勁,撒嬌道:“祖父,你的廚藝這么好,以后多指點我一些吧!”
寧大山平日里最是疼愛寧汐,哪里經(jīng)得起寧汐這般的撒嬌,臉色大為緩和:“你真的吃的了這個苦嗎?”學手藝最忌半途而廢。寧汐素來嬌慣成性,也不知能不能堅持下去。
寧汐依舊笑著,可眼里卻浮現(xiàn)出堅定和執(zhí)著:“祖父,我不怕吃苦。你就相信我吧!我一定會堅持到底的。”
寧大山啞然了片刻,才嘆口氣:“也罷,你既然真心想做學徒,我也不攔著了。以后有什么不懂不會的,盡管來問我吧!”
聽了此話,寧汐高興的一蹦三尺高,歡呼不已:“多謝祖父,祖父對汐兒最好了?!睂幋笊阶隽艘惠呑拥膹N子,手藝自然是頂呱呱的。他肯指點自己,自然是件大大的好事??!
寧大山被逗笑了,愛憐的摸了摸寧汐的頭:“你這丫頭,將來可別累的哭鼻子就行?!?p> 寧汐調(diào)皮的眨眨眼,笑道:“放心好了,不會有那一天的?!?p> 前世的她,一直活在家人的關心呵護之下,嬌慣成性,從未認真的做過什么。今生可以重來,她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了。
寧汐嘴角噙著笑意,眼眸比天上的星星還要璀璨。
寧大山叮囑了幾句之后,便走了。寧有方這個時候才松了口氣,笑著說道:“爹也真是的,為了這點小事還特地跑過來一趟。”
阮氏笑著接口:“可不是么?公爹可等了好一會兒了,一直繃著臉。”
寧暉笑嘻嘻的接了句:“就是就是,害的我看書都看不看不進去了?!?p> 一提到看書,寧汐陡然想起一件事來,關切的問道:“哥哥,還有兩日就要童生考試了吧!”
寧暉點點頭:“我們學堂里參加童生試的就有十幾個,到時候我和他們一起去就行了?!?p> 童生考試的地點就在縣城里,步行走上一個時辰左右就到了。一共要考一天半,因此,學堂里的十幾個學子便約好了,就在附近找一家客棧一通住下,同進同出也能互相照應些。
寧有方對寧暉讀書考童生一事素來不過問,今晚竟也難得的問了句:“行李都收拾好了吧!”
寧暉顯然有些受寵若驚了,連連點頭:“剛才就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就出發(fā),等考完了一起回來?!币粊硪换?,大概三天左右。
寧有方點了點頭,吩咐阮氏道:“出門在外,得多帶些盤纏。你多給暉兒一些。”
阮氏笑了笑:“放心好了,盤纏備的足足的,足夠他用的?!?p> 寧汐咬了咬嘴唇,忽的說道:“哥哥,到了考場上,要細心沉穩(wěn)些,千萬別慌?!本退氵@次沒考中,也千萬別氣餒。
最后這句話,自然沒有說出口。
寧暉顯然也沒多少把握,聞言笑了笑,又低頭看起了書。
阮氏特地將燈芯又往外挑了挑,屋子里果然亮了不少。
寧暉默默的溫習著書本,寧汐明明累的很,可也不肯早早去睡覺,硬是陪著寧暉一起熬夜。
不過,忙了一整天,她實在是太累了,眼睛漸漸的瞇縫了起來……
寧暉偶爾一抬頭,忍不住啞然失笑。寧汐竟然就這么枕著自己的胳膊睡著了。那小小的臉孔,在柔和的燈下顯得異常的溫柔寧靜。
寧暉輕輕的放下書本,輕手輕腳的抱起了寧汐,將她放到了床上,脫了鞋,又將被褥給她蓋好。這才又去燈下看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