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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揚天下

第034章 雙雙遇險

明揚天下 何昊遠(yuǎn) 3929 2013-11-07 10:17:07

    ***

  李自成與張獻(xiàn)忠先后在襄陽、武昌稱王,兵威大盛,令整個天下瑟瑟發(fā)抖。

  放眼大明朝,趙率教死了,盧象升死了、滿桂死了,曹文詔死了,洪承疇降清了,孫傳庭去年冬新敗于郟縣。

  剩下左良玉、劉良佐、劉澤清這些歪瓜劣棗,打起仗來不怎么樣,禍害起百姓來不輸于叛軍。一時之間崇禎竟找不到一個可堪大用之人。

  無奈之下,只能在矮子里挑高個了,還得用左良玉。左良玉去年與李自成會戰(zhàn)于朱仙鎮(zhèn),大敗,退至襄陽。

  李自成遂攻打襄陽,左良玉撤兵至武昌,向楚王要兵員、要糧餉,均沒得到補給,遂掠奪武昌包括漕糧鹽舶。到九江后擁兵二十萬觀望自保。

  崇禎已連下數(shù)詔,令左良玉進(jìn)擊盤踞武昌的張獻(xiàn)忠,左良玉以缺餉為由,幾番推托,反而以籌餉為名縱兵在九江周邊各縣大肆搶掠,令百姓驚恐萬狀,一日數(shù)遷,過往商旅往往被搶掠一空。

  贛州仁通商號的商隊行至彭澤縣牛頭沖這個地方,李香君的馬車隨在商隊后段,她頭扎方巾,身著儒衫,一身男裝打扮,如同游學(xué)的士子;

  但仔細(xì)一看,那黛眉細(xì)若煙柳,眉眼兒秋波流盼,俏麗生輝,小嘴唇微微上翹,顯出幾分俏皮,分明是一個楚楚可人兒。

  她已經(jīng)寄信秦牧,告知自己赴贛州相會的事情,整件事當(dāng)初她多少有些沖動,如今走到半道上,也不知道秦牧接到自己的信沒有。

  她心情難免有些忐忑,思前想后,總難定下心來,望著四窗外的風(fēng)景,不覺輕吟道:“欲渡浣花溪,遠(yuǎn)夢輕無力..............”

  “姑娘不用擔(dān)心,秦公子對姑娘一往情深,這詩里的情意連婢子都聽出來了?!蓖嚨男觾鹤鲿虬?,看出自家姑娘有心事,便勸了一句。

  “這次咱們?nèi)?,事前也沒能給他捎個信,真不知道他會不會因此看輕了我?!闭f起這些,李香君俏臉上莫名有些羞紅,恍若夜奔的卓文君。

  “不會的,不會的,姑娘放心吧,秦大人不是那樣的人。”杏兒耐心地安慰著自家姑娘,但何嘗不是在安慰自己呢。

  便在此時,車隊突然停了下來,李香君不禁掀開車簾,詢問起車夫來:“出了什么事,不是說要到彭澤縣城再歇息的嗎?怎么在此停了下來?”

  “小人也不太清楚,前面的車子都停了?!?p>  未等李香君再問,前頭就傳來了領(lǐng)隊許掌柜的呼喝聲:“快快快!快掉頭,快??!”

  近半里長的車隊那里是想掉頭就掉頭的,場面頓時亂起來,李香君心頭一驚,知道情事必定小不了,商隊有上百個功夫了得護(hù)衛(wèi),普通山匪不敢打商隊主意,能令許掌柜如此著急的,只怕是大股叛軍了。

  難道是張獻(xiàn)忠打過來了?

  來的不是張獻(xiàn)忠的叛軍,而是三四百穿得破破爛爛的明軍,大部分步行,少數(shù)騎馬,掀起大片的黃塵,前呼后喝的將車隊圍了起來。

  這隊人馬匪里匪氣,桀驁異常,圍上來后不由分說便用刀捅開車上的油布,見有值錢的便歡呼雀躍,稍遇阻攔立即刀槍相向,他們除了身上穿著明軍軍服,行為與強盜無異,整個車隊一時大亂。

  領(lǐng)隊的許掌柜瞧準(zhǔn)一個領(lǐng)軍的將領(lǐng),連忙上去陪笑道:“將軍,小人是贛州仁通商號的掌柜,這次奉東家之命運貨回贛州路經(jīng)此地,還望將軍通融一二?!?p>  許掌柜說著從袖口內(nèi)抽出幾張銀票,沒等他送上,那長著一雙三角眼的將領(lǐng)便一把將銀票搶了過去,緊接著一腳將許掌柜踹倒在地:“哪來那么多廢話,本將奉我家太子少保之令,為大軍籌集糧草,好早日發(fā)兵剿滅武昌叛賊,爾等這些貨物正是我大軍所須,本將收下了,識相的趕緊滾,否則以叛賊論罪,滾!”

  “將軍!啊..........”許掌柜才喊一句,便挨了一鞭子,臉上頓時皮開肉綻。

  商隊也有兩百多人,其中一百護(hù)衛(wèi)武功還不錯,見官兵蠻橫如匪,無不憤然怒視,但許掌柜不發(fā)話,他們也不敢擅自動武。

  這時李香君的車簾被猛地扯落,一個賊眉鼠眼的兵痞探頭進(jìn)來一看,立即嘿嘿地淫笑起來,李香君雖穿著男裝,但眉目如畫,膚若凝脂,在這男風(fēng)極盛的明末,哪怕她真是男人也足以令這些兵痞垂涎三尺,何況只要眼不瞎,就不難看出她是個雌兒。

  “你們干什么?你們還是朝廷的軍隊嗎?”李香君又驚又怒,嬌叱一句。

  “朝廷的軍隊怎么了?朝廷的軍隊也是人,也要吃飯,也要樂呵呀,這世道亂著呢,象你這樣的美人兒出行在外就不怕嗎,你放心,以后不用怕了,我會保護(hù)著你?!蹦琴\眉鼠眼的兵痞伸手便來捏李香君的俏臉。

  李香君性子剛烈,豈容他這么污辱,她手下早藏著一把剪刀,此時突然刺出,那兵痞始料未及,手被刺破,血流如注,痛得他慘叫一聲連連后退。

  這邊的動靜引來了那領(lǐng)軍的將軍注意,他縱馬過來遠(yuǎn)遠(yuǎn)責(zé)問道:“怎么回事?還有人敢反抗不成?”

  “閻將軍,這兒有個娘們,小人本待讓她去侍候?qū)④?,不想這娘們竟然突然刺小人一刀.......”

  “滾!”那姓閻的將領(lǐng)飛馬到來,大喝了一聲,待往車?yán)锿?,兩眼瞬間光芒大盛,視線再也離不開李香君那張傾城的俏顏,“姑娘,你姓什么,叫什么,快快告訴本軍,你放心,有本將在,再也沒人敢欺負(fù)你了。”

  初遇變故,李香君一個弱女子難免有些慌亂,但她在媚香樓時,見的多是公卿顯貴,經(jīng)過的場面多了,能很快調(diào)整自己的情緒,她定了定神說道:“多謝將軍垂愛,只是尚不知將軍尊諱。”

  “本將姓閻名茂,乃太子少保座下將領(lǐng),美人兒您怎么稱呼?”自稱閻茂的將領(lǐng)目光灼灼,仿佛正在一層層地剝著李香君的衣裳。

  李香君遇上他這樣的目光,心里明白,想逃脫此人的魔爪難了,太子少保左良玉敗給李自成后,從襄陽退到武昌,又從武昌退到九江,所過之處搶掠成性,百姓爭相逃避,李香君在南京時就曾聞其惡名。

  現(xiàn)在竟然遇上左良玉的亂軍,她心念急轉(zhuǎn)之下,雖不愿提侯方域,但眼下身處絕境,為了能脫身,也不得不變通一下了。

  “原來是太子少保座下閻將軍,小女子在南京時常聽侯方域侯公子提起閻將軍大名,說閻將軍英勇善戰(zhàn),屢建奇功,實為我大明朝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侯方域乃是侯恂侯尚書之子,對將軍尚且百般推崇,小女子今番有幸遇上閻將軍,實在是萬分榮幸?!?p>  左良玉曾在是侯恂部下,得侯恂賞識提攜,才有今日。去年李自成席卷中原,合兵圍攻開封。朝廷能指望的只有左良玉,但由于左良玉桀驁不馴,不受節(jié)制。崇禎帝只得特赦侯恂出獄,以兵部侍郎的身份,代替丁啟??偠奖6ǖ绕哝?zhèn)軍務(wù),以解開封之圍。因為沒有解救開封之圍的對策,侯恂遲疑不前,與開封隔河相望。不久,李自成引黃河淹開封,開封陷落。侯恂又一次被罷官下獄。

  左良玉與侯恂之間的這段“私情”天下皆知,李香君聽說閻茂是左良玉部下后,把侯恂搬出來,就是希望他有所顧忌。

  誰知道閻茂沉迷于她的美色,根本不管這一套,淫笑著上前抓向她,嘴里嘿嘿地說道:“美人兒既然聽說我本將的大名,那就更好了,等咱們成就了好事,再跟侯恂說一聲便是。”

  “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死在你面前?!崩钕憔眉舻俄斣谧约旱暮韲瞪?,一臉決絕,情急之下,除了這么做,李香君已無其他選擇。

  “別別別,姑娘這是何必呢,你這般花樣的美人兒,就這么香消玉殞了豈不是暴殄天物,快把剪刀放下,放下,咱們有話慢慢說!”

  那姓閻的將領(lǐng)停下腳步,眼睛卻沒離開李香君,她那俏美的容顏,嬌小玲瓏的身體,勾起了他無限的欲望,恨不能立即將眼前的美人壓在身下,哪里舍得她有什么意外。

  就在這時,突變忽起,跟在李香君車邊的一個商隊護(hù)衛(wèi)趁姓閻的神魂顛倒之際,猛然撲出,袖口一番,一把匕首直刺姓閻的喉嚨,匕首已刺破皮膚,紅色的血腋如珠而下。

  “立刻讓你的人馬撤走,立刻!否則別怪我一刀割斷你的喉嚨!”那護(hù)衛(wèi)一臉凌厲,怒吼如雷,手下不斷加力,逼得姓閻的步步后退,面色慘白。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誰也沒料想到,無論是姓閻的帶來的士兵,還是商隊的人馬,都不禁驚呼出聲,場面大亂。

  ***

  贛州城外馬永貞的大帳里,酒肉飄香,主客對坐,沒有絲毫劍拔弩張的意思,只不過氣氛也有些怪異。

  秦牧是個自來熟,頻頻向馬永貞敬酒,臉上一直帶著友好的微笑,直到他摸到下巴長出的一顆青春豆,笑容才突然一凝。

  天?。〈竺鞒灿星啻憾?,不是說沒有工業(yè)污染的古代,空氣特新鮮,上廁所都不用帶手紙..........呃,反正就不應(yīng)該長青春豆。

  帳中諸將一直猜度著他的來意,見他臉色一整,以為他要說正題了,便都停杯看著他。

  “看什么看?沒見過青春豆嗎?”秦大知縣發(fā)覺自己的缺陷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下,不禁氣急敗壞,嗡聲嗡氣地喝斥了一句,仿佛帳中之人都是他的嘍羅一樣。

  馬六兩忍無可忍,“呯!”一掀桌案霍地站起,抽刀指著秦牧喝道:“少他娘裝蒜,再不說明你的來意,信不信老子一刀宰了你!”

  “為了一顆青春豆,至于拔刀相向嗎?”秦牧有些無辜地笑了笑,轉(zhuǎn)頭對馬永貞說道,“馬當(dāng)家的,開個玩笑而已,我希望咱們接下來的交談能在輕松的氣氛下進(jìn)行,不過我希望馬當(dāng)家的能先讓帳中各位回避一下,有些話我想單獨跟馬當(dāng)家聊聊。”

  “事無不可對人言,帳中各人都是馬某的生死兄弟,秦大人還是直接道明來意吧。”馬永貞淡然答道。

  “馬當(dāng)家的,本官是來招安的?!?p>  “憑你也配?滾!趕緊滾!我們將軍不殺來使,我馬六兩卻早看你不順眼了,可不管你是來使還是狗屎,照殺不誤?!瘪R六兩一臉晦氣,殺心又起。

  馬永貞寒聲說道:“秦大人可以回去了,我大軍明日即到,到時咱們贛州城里再見?!?p>  “再給你兩萬兵力,你也攻不下贛州城。”秦牧冷然一笑。

  馬永貞霍然起身,目光炯炯地射在秦牧臉上:“我要是先殺了秦大人呢?”

  帳中氣氛急轉(zhuǎn)直下,瞬間跌到冰點。

  馬永貞已經(jīng)可以肯定,贛州的一切都是秦牧在策劃,才得到支撐下來,秦牧一死,贛州將不難攻破,可以說,秦牧已經(jīng)成為他拿下贛南的最大的絆腳石。

  馬永貞這一刻確起了殺秦牧之心,絕非虛言恫嚇,因為他想起了項羽當(dāng)年在鴻門宴上犯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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