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魔法老師
即使聘用最好的家庭教師最多一年五十個金幣，但學習魔法卻絕不僅僅是兩百個金幣就能解決的。除了導師的費用和必要的書籍之外，還需要昂貴的法杖，各式各樣價格不菲的魔法器具、材料和魔藥，這些額外的費用對于嘉德納男爵來說就有些勉強了。也難怪嘉德納夫人會左右為難。
馬克西姆·嘉德納的情況不同，他每個月月底都會隨著他父親的馬車到布拉維爾見他的導師，而這對小貝拉來說顯然并不合適?？墒侨魏我婚g魔法學院都不可能招收小于十歲的孩子。
雖然有很多平民家里出來的孩子入學之后才開始學習魔法，但那絕不是像嘉德納這樣的家庭通常的做法。
男爵大人比較樂觀，一方面他認為貝拉還小，選擇老師的事情并不急迫。另一方面，他聽說布拉維爾有幾所私人開辦的魔法啟蒙學校，學費不高，專門招收不夠正規(guī)魔武學院入學年齡的學生。也許等貝拉再長兩歲，就可以讓她住校。
當然，具體怎樣到時還要聽聽嘉德納夫人的意見。
“既然來了，夏琳，你難道不想去布拉維爾最時髦的服飾區(qū)逛逛嗎？我們那邊可沒有這里熱鬧。至于貝拉的事，不必著急，總會有辦法的?！?p> 他的話果然很快轉(zhuǎn)移了妻子的注意力，她輕呼一聲，“你說的對親愛的，我好像開心的傻掉了，差點兒忘了這事兒，有不少東西要買呢，你怎么不早說？”
一旁的科林先生見到姐姐眉飛色舞的興奮表情，神情變得柔和起來，他連聲附和道：“我敢打賭，假如你再晚兩天的話，所有的商鋪和書店就要關(guān)門了?！彼呦蜷T口，把房間留給男爵夫婦，“別忘了帶著我們未來的魔法師小姐在這里好好玩玩，這可是她第一次來布拉維爾，呵呵……”
嘉德納夫人對于漂亮的布料和花邊幾乎沒有什么抵抗力，而小說和浪漫詩集又是她平日里最重要的消遣，因而她最喜愛去的地方無外乎這兩類。反而昂貴的珠寶首飾和家具店不是她的興趣所在，當然它們通常價格不菲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作為魔法新鮮人，貝拉小姐無法一下子讓自己淡定下來，再加上每天晚上的神奇夢境，以至于接下來的幾天，她都表現(xiàn)的恍恍惚惚。身處于布拉維爾最著名的布莊——她前世每次到布拉維爾必然要去的地方，這種情形也仍然沒有比之前好多少。
“貝拉，你看這條花邊，多么漂亮！我們可以用它來裝飾你那條寶藍色的裙子，我剛剛看到很多年輕的小姐都選這種樣式?！辈还芘畠菏欠穸眠@些，嘉德納夫人神情異常愉悅。
母親的快樂讓貝拉感到一種難言的苦楚，世事難料，假如上一世也是這樣該多好！
殷勤的店員得意之極，“是啊，尊貴的夫人，這是我們剛從福拉布瑞那邊勻過來的貨，您一定知道這段時間這種花邊賣瘋了。”也許是因為看到了這對母女衣領(lǐng)上的貴族徽章，他熱情高漲，“它成了小姐夫人們的最新寵兒，我想這位小姐一定也會喜歡的。畢竟您很難找到像這樣既可以裝點禮服又適于裝飾夏帽的花邊了。您不如多買幾條，明年夏天的時候就沒有這么優(yōu)惠的價格了。它一定會在亞拉姆帝國……不，不止亞拉姆帝國……實際上這是從時尚之都拉比隆那邊流行過來的。”他喋喋不休地推銷著。
一旁的貝拉可是過來人，她對他的說法深以為然。這類樣式的花邊因其紋樣新奇多變，色彩絢麗奪人眼球，而在接下來的幾年之內(nèi)成為時尚。有一段時間價格還被炒到非常高的地步，就算買來送人都相當體面。
“母親，這位先生說的沒錯，我們不如多買一些，這樣到了夏天就不必花高價購買了?！?p> “哦，親愛的，話雖如此，可你怎么能知道夏天的時候會漲價呢？要是到時候還便宜了呢？”嘉德納夫人極喜逗弄小大人一般的貝拉。
貝拉眨眨眼，嘴角翹了起來，“我覺得會漲價。而且要是為了購買它們專門再到這里一次不是要花更多的錢嗎？”對上母親好笑的目光，她有些訕訕，停了停她又補充道：“還可以用來送人?！?p> 說起這些花邊、綢紗的價格走勢，誰也沒有貝拉有發(fā)言權(quán)，那時候她的生活就是圍繞著這些東西的。
“呵呵，”店員夸張地奉承起來，“貴府的小姐真是少見的聰明！您知道再過兩天我們就要關(guān)門盤點了，不買的話就得等過完年才有機會了。而且到時候可就沒有這么便宜的價格了BLABLA……”
不理店員滔滔不絕的哆嗦，貝拉的注意力又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魔法上面。喜悅漸漸泛上來，緊接著又被莫名的焦慮打散。大概因為受到了天價學費的刺激，她心中有些忐忑。
盡管母親的身體并沒有如前世一樣變差，但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會有同樣的事情發(fā)生，家里每年的結(jié)余并不多，像今年這種透支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因此那筆“學費”就是一項頗為沉重的負擔。他雖不至讓嘉德納家的財政狀況陷入困境，但也絕不是件輕松的事。但愿藏書室里發(fā)現(xiàn)的那批東西能賣個好價錢，貝拉不斷祈禱著。
那位啰嗦的店員先生剛才所講的話顯然給了她一個重要提示。倘若她能夠利用自己重生的優(yōu)勢令家里這種拮據(jù)的情況有所改善，那么她就不必因為金錢的問題而困擾了。
話雖如此，她也明白自己在這種事上沒有半點影響力，沒有人會聽從她的意見。同時她也不認為自己為此有什么引人注目舉動是件好事，不，不僅不是好事，還可能會惹出禍端。
這倒不是說她有什么雄心大志，可她不愿意讓自己再次陷入同樣的困境，她要在那之前令自己和家人轉(zhuǎn)危為安。思前想后，貝拉還是決定暫時到此為止。畢竟她還有大把的時間來想出安穩(wěn)又可行的計劃。
到了貝拉的“初次”布拉維爾之行結(jié)束的時候，又發(fā)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暫時將她從惱人的思慮中解救出來——喬非·詹姆士先生和他的魔仆攔下了她的馬車。
他們讓過了嘉德納夫婦的馬車，單單攔下了這一輛，只有貝拉和她的保姆瑪薩坐在里面。
“我們只是想見見嘉德納小姐。”斯圖爾特的大眼睛里盛滿了開心的笑意，仿佛得知了天大的喜訊一般，而他的主人卻并非如此。從他東倒西歪的身形和半睜半閉的雙眼可以看出，他好像又喝多了。
瑪薩是見過這兩位的，“讓他們快點離開，或者我們繞過去，已經(jīng)快要趕不上老爺?shù)鸟R車了。”她的語氣中懷著幾分不屑和近乎氣憤的擔憂。對于高大魁梧的男人和他的“怪物”般的仆從，無論他們是否失去魔力成為廢人，她都會感到隱隱的危險，她們瘦弱的車夫顯然不是對方的對手。更何況至今她還在懷疑貝拉身上多出來的那個“標記”是這兩個家伙弄出來的呢。
再次見到喬非·詹姆士，貝拉也感到很意外，盡管仍舊帶著幾分惱怒，她還是拉住瑪薩的手，讓車夫打開車門，低聲對瑪薩道：“問問他們要幫忙嗎？”
“伊莎貝拉·嘉德納小姐，聽說你還沒有聘請魔法導師對嗎？”斯圖爾特叫道。
貝拉看著他期待的表情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她看向一旁的喬非。
“尊敬的小姐，你看，喬非是一個真正的魔法師，他是……”
瑪薩下了車，不耐地打斷了他，“他已經(jīng)不是魔法師了吧？”她的聲音緊繃著，眼睛快速掃過斯圖爾特，且并不在他身上停留。
“可你需要一個有經(jīng)驗的老師，不是嗎？他完全能夠勝任，而且……而且還有我，其實我也可以……我們不需要太多酬勞，”他大聲強調(diào)，“只要……只要有個能安身的地方就可以了?！?p> 看起來斯圖爾特做起自己主人的主了。
他的話使貝拉眼睛一亮，她開始思考其中的可能性。
“貝拉不要聽他的，這個醉鬼怎么可能當老師？我懷疑他很難有清醒的時候。我肯定他沒有教師資格，爵爺和夫人是不會同意的?！爆斔_似乎不再害怕，她給車夫遞了個眼色，然后轉(zhuǎn)身上了車。
“等等，我覺得他的主意不錯?！闭f罷，她坐到瑪薩的一邊，然后對外面的斯圖爾特說：“上車吧，可能有些擠。對于你的要求，我恐怕還得和父母親商量一下，不能立即答復你，請原諒?！?p> “不！貝拉！你……”瑪薩急了，那天晚上喬非帶有侮辱性的嘲笑貝拉的話還回蕩在她的耳邊，她不敢相信貝拉會做出這樣驚人的決定。
“哦，天！太好了！喬非，你說的對，她果然是個特別的孩子?！彼箞D爾特驚喜地看向他的主人。
喬非連眉毛都沒抬一下，只見他把大半個身子搭在斯圖爾特身上，“扶我上車。”
“哈！”瑪薩驚嘆一聲，她下意識地想擋住車門，不讓他上來。
“瑪薩，聽我的，待會兒我會和父親解釋。”貝拉伸手拉住她，盡可能地將她向后拖，讓開車廂內(nèi)大半的空間。她堅定的神情異于往常，使瑪薩不自覺地順從了她的要求。
再次上路，貝拉不理斯圖爾特的欲言又止和瑪薩緊繃著的身體，開始觀察坐在她對面的喬非。此刻他正閉著雙眼，身體隨著車廂晃動。
那天看的并不真切，原來他的頭發(fā)是褐中帶紅的，濃密的眉毛和胡子也是相同的顏色，鬢邊有些許白霜。寬大的青灰色衣袖遮住了他的雙手，單從外表根本看不出他的年紀?？粗钕莸难鄹C中微微顫動著的睫毛，她忍不住猜測，他不是真的睡著了吧？
仿佛回應她一般，他突然張大眼睛，直直看向她，在她來得及移開視線之前與她對上了，那一刻，她好像被一把利劍刺中一般，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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