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祈嵐抱著跑到葉錦年所在的客棧,葉錦年正在桌前看書,忽然就見我們一大群人闖了進(jìn)來。
沒等我們開口,他便瞧見我的脖子,臉色一變,趕緊把桌子空出來讓祈嵐把我放上去。
“怎么了?”他一邊查看我的傷口,一邊詢問祈嵐。
“被那赤練蛇妖咬了?!逼韻辊揪o眉頭說著,“似乎用了全部的毒液。赤瞳給它喝了一些蛇血,但是似乎沒有什么作用?!?p> 葉錦年蹙緊眉頭,仔細(xì)查看我脖子上的咬痕,“毒液全部都滲進(jìn)去了……使魔,你感覺怎么樣?”
我茫然地看著他,頭腦一片混亂,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或者說是放棄了思考。
“使魔,使魔?”
有人搖了搖我,可我卻沒有回答。
心臟跳得很劇烈,蛇毒在我血液中流淌,蔓延至身體所有角落。
我呆怔地張著眼珠看著他們,瞳孔擴散,找不到一絲焦距。
“葉老師,它怎么了?”祈嵐有些焦急地問道,其他人也紛紛看向葉錦年。
“它的血不是有奇異的功能嗎?既能凈化血祀羅,又能凈化瘟疫之毒,現(xiàn)在不過是赤練蛇毒,應(yīng)該可以自己治愈才對吧?”宮旭遲疑地開口,其他人都紛紛表示贊同。
葉錦年有些訝異地看著我,而后神色凝重地說道:“使魔的身體的確是在自行治愈,可是……毒液太多,全部都進(jìn)入了使魔的血脈中,污染了使魔的血,恐怕是……”
祈嵐面色一沉?!笆鞘裁??”
葉錦年沒有說下去,遲疑地看向我,想幫我處理傷口,可是他的手在即將碰到我的時候,忽然被我一手抓住。
或者說是,凌夜控制了我的身體,抓住了葉錦年的手腕。
大家都驚愕地看著我們兩個。準(zhǔn)確來說是,看著葉錦年和,被凌夜控制住的我。
“使魔,你沒事了?喂,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喂,你都受傷了,別亂動!不要坐起來,毒液會四處流散!”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又將視線落在葉錦年身上,淡淡開口:“我自己來?!?p> “你……”葉錦年驚異地看著“我”。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拿起身上帶著的軟劍,朝著脖子割去。
葉錦年趕緊阻止“我”,“你想干什么!”
“我”依舊掛著笑意,二話不說地割向脖子上的牙痕,一道血痕便往外淌著腥甜的血液。
我不知道凌夜想干什么,只見它的手在胸前結(jié)印,掌心平放向上,緩緩上升,直至脖間。
我看得清清楚楚,脖子上快速淌出來的,是污濁的黑色毒液。
它把所有毒液都逼了出來,然后掌心抹了一下脖子上的傷口,傷痕一下子便消失了。
還沒等大家明白什么回事,我就見它幽幽地看向我,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
它用只有我們兩個能聽見的心聲說道。
【你還真是一無用處?!?p> 我內(nèi)心一顫,便又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可還是體力不支,昏了過去。
這一次身體的負(fù)擔(dān)要比以往幾次沉重,雖說我醒了過來,可又因體力消耗太大,只能無力地躺在床上。
他們問的好多問題,都是關(guān)于那天我治愈自己的事情,我都不能很好的給出答案,宮旭見我應(yīng)接不暇,便把人都趕了出去,讓我好好休息。
宮旭下去了,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fā)呆。
這一次事情總算是解決了。
小翠和其他姑娘家都很開心,村里人也算是了結(jié)了一樁心事,就又都開始準(zhǔn)備慶典。
熒受到了很好的對待,雖然它一直嘴硬不肯承認(rèn)自己在暗中保護(hù)村民們和那些姑娘,但村民還是通過祈嵐,得知他們誤會了它,也都默默承認(rèn)了它的存在。
何錦蒼他們則完成了任務(wù),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熒偶爾會來看我,每次還帶著小翠送它的花酒,“喝點酒吧!她們釀的花酒可是很美味的!”
確實是美味,我喝了幾口,就被探病的葉錦年一把奪過,“都半死不活了還喝什么酒。”
這樣的事情每天要發(fā)生那么幾次。
自從那天之后,我沒有再看見赤瞳。
問滄河,滄河也只是淡淡嘆了口氣,“它似乎是把紅殤的尸體帶回赤練蛇族群所在的地方了。”
然后,毋庸置疑的,被趕了出來。
現(xiàn)在赤瞳依舊待在玖蘭羽身邊,做她的使魔。
我深深看了滄河一眼,也就不說話了。
赤瞳也沒再提那天的事,只是聽說,它每次看著宮旭的表情都是夾雜著些許寒意。
宮旭絲毫不介意自己殺了紅殤,反而會冷冷地警告我,“不要對那種傷害過你的妖魔抱有一絲憐憫之心?!?p> “可是宮旭……有必要殺了它嗎?不是可以把它關(guān)進(jìn)鎖妖塔里……”
我還沒說完,便被宮旭冷冷地打斷,“你是不是一定要被它殺死,才能醒悟?”
“有些妖魔,危險至極,殘暴至極,你都吃了幾次教訓(xùn)?還不肯醒悟?你的腦子是壞了的嗎?為什么一定要為那些作惡多端的妖魔求情?”
“可是……它是為了赤瞳……為了奪回被人類捕獲的赤瞳才……”
“呵……絕佳的借口?!?p> 宮旭冷笑一聲,“為了別人……呵呵……真好的理由,為了別人,那就是對的嗎?”
“同樣都是錯的,就算是為了別人,?它的行為也是錯的,大錯特錯。沒必要得到同情!”
我注視著他的斂眸,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宮旭這么說,也就是……若是宮遙被妖魔捉走,你就不會做出同樣的事嗎?”
宮旭一頓,眼眸微睜。
我無視他的異樣,繼續(xù)說道:“滄河曾經(jīng)跟我說,再體貼溫柔的人,如果有人傷害他所在乎的東西,都會不顧一切地去殺死對方?!?p> “難道說,宮旭,你不會嗎?”
宮旭冷冷瞥了我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低垂著頭,閉上眼睛,仿佛又能看見那天紅殤死去的情景。
無論是銀月,白狐,還是紅殤,它們都為了保護(hù)所愛之物,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我之所以憐憫它們,僅僅只是因為,它們那就算是死,也要保護(hù)所愛之物的決心。
那不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東西嗎?
使魔是,為了保護(hù)主人而存在的。
而我,想要保護(hù)他人的決心,遠(yuǎn)遠(yuǎn)不夠,根本不比它們的強。
我沒有……那種為了保護(hù)別人,而把自己弄臟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