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魔?你是妖魔?”銀月仔細(xì)端詳著我的臉,眼中竟有些許疑惑和熟悉感。
它在透過我,看著另外一個人。
“是,我是使魔,你是銀蘭蝶,對嗎?”我明知故問,試圖拖延時間。
“完全不像個妖魔,不過,也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它微微一笑,舉劍朝我走來,“因?yàn)槟憔蜁涝谶@里?!?p> “銀月,住手吧。這一切根本就沒有意義。”我蹙緊眉頭,扶著祈嵐往后退。
它的腳步頓時停住,語氣充滿不解和疑惑,“你知道我的名字?”
果然……我沒有猜錯,我認(rèn)真地凝視著它的斂眸,“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我還知道雅羅?!?p> 它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眼中滿溢而出的悲傷以及痛苦,冷笑,“不準(zhǔn)你提雅羅的名字。”
“住手吧,銀月,雅羅根本不希望你這么做,你這么做,只會讓雅羅傷心……”
“閉嘴!”它大聲吼道,全身散發(fā)出的巨大妖力,以其為軸狂掃全場,把我們兩個震飛。
塵埃飛揚(yáng),我不由得咳嗽著,吐出一口血,眼睛死死盯著站在原地的銀月:“銀月,這一切真的沒有意義,你這么做,真的沒想過后果嗎?就算你是為了自己心愛之人,這樣做也是錯的,大錯特錯!”
“我都叫你閉嘴了!”它一個健步,指節(jié)分明的大手便擒住我的脖子,驟然掐緊,“你又懂得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根本就沒有資格說我!”
“人類將它從我身邊奪走,殘忍地將它煉藥!現(xiàn)在它都變?yōu)檠肓_了!人類還是將它從我身邊奪走!甚至還將其弄至枯萎了!你們?yōu)槭裁匆@么殘忍!說?。 ?p> 祈嵐從地上爬起來,劍鋒毫不猶豫地刺向銀月,可他中了毒,銀月只一掌便將他擊飛。
空氣被抽離,幾乎要窒息,我攥緊它的手掙扎著,“銀月……是真的……雅羅它……真的不希望……你弄臟自己的手……”
“如果可以……變回原來的你……雅羅……這才是雅羅的希望……它的希望……不是活下來……它希望的是……你可以活下來……若是可以……它希望你能一直……一直好好的……”
手的力道慢慢變輕,卻又掐緊,它將我提起來,狠狠甩出去,“你怎么可能知道雅羅的心意!你又不是雅羅!”
“是啊……咳咳……我不是雅羅……可是,這是雅羅告訴我的……”我咳嗽著,感覺吐出來的血更多了。
“哼……”它冷笑一聲,“既然它能告訴你,為什么就不能告訴我呢?親口對我說,阻止我……你根本就是在借它的名義說謊,就這么想活下來嗎?”
我來不及回答,只見它一躍而起,劍鋒朝我殺了過來。
不好……我根本無處可去,祈嵐和其他人都在這里,我不能把他們丟下,怎么辦……
那寒光四溢的臉指著我的脖頸,就要刺下去的時候,我聽見整個風(fēng)陌閣震天一響,地面止不住振動,銀月竟腳步不穩(wěn)倒了下去,它布下的結(jié)界已經(jīng)被院士打破,所有驅(qū)魔師都涌了進(jìn)來。
院士和其他驅(qū)魔師都同銀月糾纏起來,我松了一口氣,葉錦年等醫(yī)藥師趕緊查看眾人的傷勢,為他們療傷和解毒。
我看著祈嵐的臉色漸漸好轉(zhuǎn),終于放下懸在半空的心,注視著另一邊的狀況。
銀月用盡全身靈力同院士他們戰(zhàn)斗,可是銀粉毒依舊伴隨著血色的銀蘭蝶朝著院士他們席卷而去。
院士一劍斬破銀粉毒,趁著毒粉尚未凝聚一起,劍鋒一轉(zhuǎn)刺中銀月的胸前。
銀月發(fā)出一聲嘶吼,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縮著。
“妖蝶!還不束手就擒!”院士威嚴(yán)地站在前方,所有人都將銀月圍了起來。
“呵……呵呵……我會束手就擒?大不了……全部一起死!”它被絕望沖昏了頭腦,全身散發(fā)出血色的光芒和符咒,用盡自己最后的靈力,用自己的身體為武器,展開一個強(qiáng)力的陣法,要將這里所有人都?xì)灉纭?p> “銀月!拜托你!住手??!”我朝著它跑了過去,“你難道要讓雅羅傷心嗎?雅羅怎么阻止你!它早就被煉藥師的榨干了汁液!失去了所有的靈力!你將它化為血祀羅!血祀羅只有嗜血的本能!它一直囚禁在血祀羅的本能中!你讓它怎么阻止你!”
“閉嘴——!”
“你好好想想!雅羅真的愿意你為了它,去殺那么多人嗎?雅羅它那么善良,它不愿意成為血祀羅的傀儡,所以……所以那一天它才會纏上我!因?yàn)樗?!不死不枯的血祀羅只要碰到我的血就會枯萎!所以它才故意繞過所有人!就只纏住我!你到底明不明白!它不想再看到你殺人!所以選擇失去自己的生命來讓你醒悟!為什么你還是不肯醒悟!”
“我叫你閉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它已經(jīng)完全死了……我也沒有必要再活下去!我要你們這些混賬人類給我陪葬——!”
銀月痛苦地閉上了眼眸,一滴眼淚無聲地落了下來,身上纏繞的陣法愈來愈強(qiáng)大。
院士布下結(jié)界,試圖在陣法完成之前殺了銀月。
“使魔!沒用的!你直接告訴它!百葉綺羅還活著!”
話音一落,銀月睜大眼眸停了下來,院士也因此頓住,玖蘭希和玖蘭羽對視一眼,把握時機(jī)布下禁錮陣將銀月捉住。
“什么?”我驚異地回頭看向葉錦年,“你剛剛說什么!還活著!”
葉錦年見銀月已經(jīng)被抓住,不由得微微一笑,眼中夾雜著些許得意,“這事嘛……是真的哦?!?p> “不可能……不是枯萎了嗎?”白葉霖吃驚地說道,“連院士也檢查過,已經(jīng)枯萎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把它還給我!”銀月掙扎著要突破禁錮陣,卻被狠狠彈了回去,“把它還給我!”
“別著急嘛,其實(shí)我也很吃驚呢。”葉錦年從懷中緩緩抽出一盆小小的花芽。
那株花芽,通體銀色,十分幼弱,但依舊開了一朵美麗的花蕊,花蕊是藍(lán)色的。
“百葉綺羅!”全部人都驚愕地叫了一聲。
“怎么可能!葉老師!這是哪里來的百葉綺羅!”
“這是在那株枯萎的血祀羅身上長出來的,跟原來的百葉綺羅,是完全一樣的,就是還沒成型,等它成型,就能成為一株美麗的藥花?!比~錦年說完,笑著俯在我耳邊輕輕說道:“這是在你滴在血祀羅枝葉的地方長出來的……大概是被你凈化了?!?p> 我驚愕地看著這株百葉綺羅,仿佛看見了那個眉眼如畫的女子,“雅羅……”
“真可惜,這可是百葉綺羅啊……五百年難得一遇,本來還想拿來制藥的?!比~錦年惋惜地說道,將百葉綺羅遞給我。
我了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捧著百葉綺羅向銀月走了過去。
凌琉攔住我,“你想干什么?”
“還給它?!?p> “你瘋了嗎!它殺了那么多人!”
“這本來就是它的東西?!蔽疑钌羁戳嗽菏恳谎?,“本來就是人類有錯在先,雖然……雖然它做了那么多錯事,可是,不是人類先奪走它心愛之物的嗎?人類也有錯,是人類逼著它墮落成這個樣子的,不是嗎?”
“院士,奪走他人心愛之物,逼著它去殺人,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正義嗎?”
院士一頓,蹙緊眉頭不語。
我看著玖蘭羽和玖蘭希,他們識趣地將禁錮陣收了回來。我點(diǎn)頭致謝,將百葉綺羅還給銀月,銀月顫抖著手想要接過來,卻又停住。
“怎么了?”
“我……會弄臟它……”
銀月苦笑一聲,看著它的眼眸充滿掙扎和柔情,我頓了頓,將百葉綺羅塞到它手上,“不會弄臟的?!?p> “已經(jīng)……不會再弄臟了?!?p> 我拍著它的肩膀,像是堅信什么一樣抓緊,正準(zhǔn)備再說些什么,便看見銀月背后的殘翼竟從血色緩緩變?yōu)樵瓉淼你y色。
我睜大眼睛,還沒明白,便看見所有銀蘭蝶都從血色變?yōu)橐鄣你y色,在我們的身邊悠然起舞。
全場人都驚異地看著滿天的銀蘭蝶,美麗至極,如同一抹皎潔的月色,連銀月也驚異地望著。
院士蹙緊眉頭,夾雜著探索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這該不會是我做的吧……不是吧……
我還沒來得及思索,院士便命人將銀月押住帶走,其他驅(qū)魔師也跟著走了,葉錦年等醫(yī)藥師依舊在治愈傷員。
皇子也已經(jīng)被他的侍衛(wèi)們帶走。
我追了上去,低聲詢問綠晗,“他們要將它怎么樣?”
綠晗頓了頓,眼神復(fù)雜地看著我,搖了搖頭。
“你回去吧,使魔?!?p> 雖然我很想知道,可是他們并不讓我跟上去。
一天就這樣過去。
后來我問宮遙,宮遙根本不知道具體情況。我便纏了宮旭許久才從他口中得知消息,聽說銀月被關(guān)進(jìn)鎖妖塔了。
本來祈禾湶祭司是想將它消滅掉,畢竟它殺了那么多人,但是因?yàn)樵菏恳恍腥思娂姙槠淝笄?,祭司才勉為其難地答應(yīng)讓它關(guān)在鎖妖塔里。
鎖妖塔是禁錮窮兇極惡的妖魔的地方,里面不乏邪惡的妖魔。
銀月將被關(guān)在那里,懺悔過錯,直到洗清自己的罪過為止。
失去自由,但,有雅羅陪著它。
雖然雅羅變?yōu)榱税偃~綺羅,但它依舊沉睡著,積攢靈力,等著重新化為人形,與銀月相見的一天。
聽到這里我很開心,大力拍著宮旭說道:“知道了!謝謝你!宮旭!”
宮旭淡淡掃了我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疑慮,“倒是你,最好擔(dān)心一下你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