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士應該在東邊一個房邸里,上次我把整個學院都翻遍了,正好把地圖給記在了腦中。果然,我一開門就看見院士坐在內堂的木桌前看書,他驚異地抬起頭看向我,我猛然注意到剛剛自己沒有敲門。
“打擾了,院士?!蔽叶Y貌的敲了敲門,可是他似乎沒有讓我進去的意思,等等,他的表情不對勁。
“你是怎么進來的?”院士放下手中的書,大步向我走過來,他看起來面色不善,我不由得往后一退,不會吧,只是忘記敲門了而已,要不要發(fā)那么大火?我后來不是敲了嗎!
“抱歉,我……等等,當然是從大門進來的?。 蔽胰跞踔噶酥搁T。
“不可能……你……”院士很驚異,“你……”
我覺得很奇怪,“有什么不對嗎?”
他很快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冷聲道,“這個房間,是老夫的書房,被老夫設了結界,除非是老夫本人或同意進入的客人,否則,一只蒼蠅也飛不進來?!?p> 咦……那這樣,我既不是院士本人,又不是被同意進入的客人,我為什么能夠通過結界?
“果然,你不是普通的使魔……”他轉身走向一邊,坐在椅子上,指著對面的椅子。“坐吧。”
我坐下,還沒開口,就聽見院士說,“你是為了明天不讓你出賽的事來找老夫的吧?”
“咦……是?!奔热槐徊轮辛?,那我就直接說了吧,“為什么明天不讓我出場?”
“你知道祈嵐,在祈氏一族里是什么樣的存在嗎?”他問了我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祈嵐?祈氏少主,下一任的族長繼承人?!蔽一卮?。
“祈嵐他……是祈氏一族五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在他十歲的時候,就被現(xiàn)任族長推舉成為祈氏一族的繼承人。無論是結界,陣法,軍事作戰(zhàn),驅魔術等等,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甚至,連大他幾歲的驅魔師們都難有能夠比他強的人?!?p> 我去……他有那么厲害嗎……我都不知道他是這種人,甚至我還以為他就是一個普通的驅魔師,不過是因為剛好是祈氏族長的直系血親……沒想到,我真是小看他了。
他接著說,“不止如此,祈嵐本早應該出外捕獲使魔,他早就可以使用使魔,卻一直等待著自己十八歲那天。他的成績是祈軒學院總體上最高的,不要說一只,就算是使用兩三只使魔也沒所謂。身為祈氏一族的繼承人,身為一個五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他召喚出來的,怎么可能是沒有靈力的全人形使魔,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p> 他的表情嚴肅認真,犀利的眼睛一直盯著我的臉看,仿佛要把我看穿,我頓時覺得坐立不安。
“可是,你又不可能是普通的使魔,你真的是太奇怪了,沒有記憶,沒有靈力,可是你卻知道失傳已久的驅魔陣法,知道那血祀羅,可以通過老夫的結界……老夫剛剛給你占卜了一下,卦面卻沒有任何反應。感覺似乎有什么在阻止老夫調查你的事。”
聽到他的話,我著實震驚了一下,如果說白宇明的陣法顯示不出來,我還能告訴自己,這也許是陣法畫錯了,或者發(fā)生了什么意外之類的,可是這可是祈氏一族的院士的占卜?。≡趺纯赡軙鲥e?那么,真的有人在阻止調查我的事情?是誰?
“那么院士,你覺得我應該是什么?”我問他。
院士看了我許久,才幽幽搖頭,“若是知道,老夫便不用如此費心地尋找書籍記載的資料了。”
“那我應該是什么妖呢?院士你看得出來嗎?”我接著問。
“說真的,老夫從來沒有見過像你一樣的妖怪,也不好判斷你是什么,不過能明白的一點是,你并不是完全沒有靈力,不過你暫時無法運用自如。如果你能運用自如的話,說不定會成為祁家一個強勁的力量?!彼咽种械囊粭l項鏈遞給我,“這是一塊靈石,能引導你的靈力,不過,如果它不適合你的話,就僅僅是一塊石頭罷了?!?p> “咦?給我?”我接過來一看,這塊靈石十分小巧,只有指甲蓋的大小,光滑中透著一絲藍色的熒光?!斑@是……”
雨靈石,我的腦中出現(xiàn)了三個字。
“這是雨靈石?!痹菏空f?!斑@里盛產(chǎn)靈石,你有時間也多尋尋,對你有好處。”
我將其掛到脖子上,道過謝后便離開。
走在路上,很快便發(fā)覺不對勁,要知道我可是把學院的地圖都給背下來的,可我怎么會走錯?我停下來環(huán)顧周圍,這本來是假山叢林,現(xiàn)在居然變成一大片茂密潮濕的原始森林?
我蹙緊眉頭,內心十分詫異,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記得這里有這個森林?難道我又不小心闖入了誰布下的結界?
地上十分陰濕,四周透著霧氣,我聞到一股很奇異的味道,卻說不出是什么,這里景色確是不錯的,如果是平時,也許我還能躺下來看天空,不過,為什么我感覺有一股視線。
誰,有誰在作弄我?
我長嘆一聲,“既然都把我困在這里了,干嘛不現(xiàn)身?”
空氣中傳來一聲冷笑,然后就沒有聲響了。我無奈地坐下,看來我最近是太惹人煩厭了,所以才會被暗地里算計,不過這算是明著來了吧?
會有人發(fā)現(xiàn)我不見嗎?話說我要在這里待多久?該不會那個誰不打算放我出去了吧?這里會有危險嗎?
還沒等我思考完畢,我感覺一只龐然大物就朝著我撲過來,我一驚,閃身往一旁躲去。
“不是吧!來真的!”我不禁脫口大罵。
那只不知是野豬還是什么的,后腿扒著土,鼻子呼呼地發(fā)出奇怪的聲音,見我閃開了,就更加暴戾地往我猛撞過來。我見勢不妙,轉身往別的地方狂奔。
可惡……有生以來第一次被豬追著跑!
我覺得那個誰一定是故意的,本以為只有一只豬,沒想到我一跑起來,每個方向都有東西冒出來追我,又是蜜蜂又是狼群的!我只能不停地變換方向,可是馬上就被一堆蛇圍住。它們吐著信子,扭著腰肢向我靠近,就連頭頂都有幾條已經(jīng)弓起腰,做出了攻擊的姿勢。
我一動不動,任憑著它們纏上我的腿,腰,手,全身。我感覺蛇的皮膚冰冷得很真實,卻又明白到,這是幻覺。
“幻術?!蔽逸p聲說道,事實上,這一定還是在祈軒學院里面,只不過我中了幻術,只要意識到,就可以控制自己脫離幻覺,周圍的景色慢慢恢復正常,可是纏在我身上的蛇卻沒有消失。
我看向那條已經(jīng)纏上我脖頸的蛇,眼睛是妖冶的紅色,這感覺讓我很熟悉。
“赤瞳。”我直視它的眼眸念到。
蛇噗嗤一聲笑了,慢慢恢復它原來的面貌,赤瞳微微一笑,手環(huán)著我的脖頸和腰間,聲音低沉邪魅地說道,“嘖,被發(fā)現(xiàn)了?!?p> “你想做什么,放開我?!蔽依淅涞囟⒅菑埥阱氤叩目∧?。
“你被很多妖盯上了呢?!彼氖掷p得更緊,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哈?不就是你嗎?”我死死瞪著它,“搞什么鬼???除了你還有共犯?”
“不止是我,它們都想要給你點懲罰呢,誰讓你太過猖狂了,嗯?”他嘲諷地笑著,“不過我的目的可不是給你懲罰呢?!?p> 我竟無言以對,該不會又是因為我的血很美味之類的?心想著下次一定要帶把雄黃放身上,看它這條蛇還敢不敢靠近。
“總之,給我放手!”我掙扎著推開它的臉,試圖從它的爪子里掙脫出來,“我說過很多次我不是食物了!”
“你真的很奇怪呢~”赤瞳抓住我的手,音調驟然降下來,十分詭異,“我活了這么多年,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像你一樣的妖,你的血,聞起來真的非常誘人??墒?,又不是妖怪血液的味道,反而更像人類的味道呢?”
“你到底是什么?”
它靠近我的脖頸,我只感覺到一陣濕熱的呼吸,下一瞬,又是一陣刺痛,它用兩顆尖利的獠牙咬住了我的脖子并不很痛,但是這才危險,我可不是不清楚這家伙的本性!
它居然在吸我的血!
我掙扎得更厲害了,甚至用指甲去抓撓赤瞳,可是對方卻無動于衷,依舊繼續(xù)吸我的血,簡直把我氣瘋了!
“混賬……”我低聲咒罵道,眼前的景物再次變得模糊,全身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氣力。我只能惡狠狠罵道:“你再不放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它噗嗤一笑,用舌頭舔了舔留下來的齒孔,傷口慢慢愈合,而后放開了我。失去支撐的我滑倒在地,厭惡地用袖口擦著脖子。
“等你足夠強大的時候,再說這種話吧?!背嗤甙恋馗┮曋?,就像我看祈氏膳房的師傅做的精致糕點那種眼神,讓我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我并不打算問出那種“我和你有什么怨仇,你要這樣對我?”的話來,因為弱肉強食本身就是妖魔界的鐵規(guī)則。
妖怪要吃掉另一只弱小的妖怪這種事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如果我不是那么弱的話……
“你攻擊我,就不怕在評定的時候被歸為有害,當不了使魔嗎?”我試圖尋找能夠牽制它行動的事。
可是它卻瞇起眼眸微微一笑,說:“我可沒那么傻會把你殺死,這么好喝的血,以后喝不到不是很可惜嗎?而且……不要以為你在你主人心中的地位很重要,你總有一天會被丟棄的?!?p> “哼……”我冷笑著盯著它的血眸,“那又怎樣?”
赤瞳驚異我的反應,不由得一笑,“不怎樣,只是告訴你而已,不要太相信人類?!?p> “人類可是把妖魔當做奴仆一般使用的生物呢……”它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滿溢而出的寒意,夾雜著深沉的陰冷。說完便一個轉身就走了。
我看著赤瞳離去的身影,喃喃自語道:“那么妖魔,不也是這樣看待人類的嗎……食物啊……還是玩物呢……”
妖魔與人類,不都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