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收割水稻

　　　　水稻收割了。

　　齊刷刷的三四十幾號人，包括李楊自己，依照順序排開，每人一把李楊請人打造出的新式鐮刀，早上天剛蒙蒙亮，就下了田。

　　收獲總是讓人欣喜，何況，這收獲的，其中也有自己的一份！李楊已經(jīng)開話，這些水稻，除了留種的，其它的拿出來一多半，分給這幾十號人，包括徐陽，許天生他們。雖然只有二十幾畝水稻，單按照這產(chǎn)量，估計李楊拿出一半來分，每人也少不了二百多斤！在這年頭，二百多斤糧食，就代表著生存的希望?。?p>　　人多就是力量大，眼見著金黃的稻谷，一排一排的被放倒，整整齊齊的分堆在田里面，等會割完了，才會一起去收攏它——其實最主要的，是板桶還在木匠的緊急制造中，在這沒有機(jī)械的年代，只有人力去脫谷。

　　李楊畢竟也沒有太多經(jīng)驗，早先就忘記了這些，前世都是脫粒機(jī)直接到田里面，一時忘記了這不是那個年代了，直到起床開工的時候，才注意到了這茬，這才臨時叫了工地上的木匠幫忙打造。不過影響不大，就這么一點田，等收割完，板桶也就來了。

　　早餐是送到田頭的，油汪汪的面條，還有包子饅頭，李老實的婆娘準(zhǔn)備的，撈上來就直接送到了田頭，分量也是十足，每個人的碗里面，還有著碩大的幾片肥肉。這吃的是敞開了肚皮吃，不夠的話，吆喝一聲，李老實的婆娘立馬就叫他兒子送了過來，半大的人了，李楊沒準(zhǔn)他下田，就幫著做些小事。

　　李楊也抱著個碗，和大家一樣，“哧溜哧溜”的把面條往嘴里塞，懂事的妞妞，捏了個小手絹，在旁邊蹲著，細(xì)心的為自己的爸爸擦去臉上的汗水。

　　除了李老實，都是一群青皮后生，也沒有著女人在場，大家伙兒邊吃邊聊閑話，這話就大膽得狠了，全都是吹著女人。

　　吃完一碗面，李楊再也吃不下第二碗，放了碗在田埂上，妞妞早已經(jīng)遞上了軍用水壺。

　　痛快的灌了一氣水，李楊抹抹嘴，隨口問妞妞：“妞妞，你吃了沒？”

　　“早就吃了呢！奶奶給我炒了精肉做梢子，我可是吃了這么大一碗！”妞妞比了個手勢，努力的把那碗比得大點！爸爸可是常說，孩子就要多吃點，才能長得高，長得好看，她可都記在心里的！

　　“師傅也下田了呢！我先去看了，師傅才割了一點點，只有爸爸你的一半半！”妞妞指了個方向，李楊才注意到，李白居然也穿了一件短褂兒，露出有些虛肥的肌肉，還戴了個破舊的小斗笠，和大伙兒一樣，在田埂上蹲著吃面。不過，明顯對那幾塊大肉片子有些不感冒，正伸了碗，撥給旁邊眼巴巴看著的一個小后生。這境況，讓以前熟悉李白的人見到，估計會眼珠子都掉出來！

　　“楊哥，這畝產(chǎn)，估摸著得有一千二百斤以上了！”一個小后生也吃完了，湊到李楊的身邊：“我以前也去看過政府推廣的水稻，畝產(chǎn)也就五六百斤！楊哥你這稻種，可真是好東西！”

　　“恩，這是良種，襄樊這邊一年種個三季沒問題！”李楊點點頭，回答道：“等兩天，就有政府的人來給你們分田，不過一個人只有兩畝，就是你們私人的！明年你們自己看著辦，是種稻谷還是紅薯還是其它的?！?p>　　“我們也分田？”李楊的話吸引了大家，一下子都圍了過來：“楊哥，你說的是真的？”

　　“你們也是災(zāi)民，憑啥就不能分田？”李楊肯定的點點頭：“不過，你們就沒有一個人五畝，畢竟你們是我農(nóng)場的人，算是我連累了大家伙兒。以后，要是農(nóng)場弄規(guī)整了，我再想辦法補(bǔ)償大家！”

　　“楊哥你說啥話??！”有后生就嚷嚷開了：“要不是遇見您，我早餓死了！現(xiàn)在每天不光能吃飽飯，還能吃肉吃魚，還有那些稀罕的菜，您還給我們整了房子，沒楊哥能有這日子？我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過上這日子呢！大家說是不是??？”

　　“就是啊，我爹娘都餓死了，弟弟妹妹給病死了，要不是遇到楊哥，我也成一堆骨頭了！”

　　“我還不是一樣，一家七口，就我一個在了！”

　　“我們?nèi)姨舆^來時，在路上我爹說出去找糧食，出去就沒回來，我娘和我才一歲的小妹，就跟村里一塊出來的一個單身漢走了，都沒告訴我……，要不是楊哥，我能活下來才怪！”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了一氣，李楊心里卻沉甸甸的，這都是誰造的孽??！自己當(dāng)初招這些人，也沒想過活人性命啥的，純粹是因為需要人做事，沒想到倒成了菩薩了！

　　抬抬手，壓下大家的傾訴，李楊強(qiáng)自笑笑：“過去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大家就當(dāng)是一個噩夢，就別再去想了！我在這里丟句話，大家再幫我做事情，我就保證我有一口吃的，大家就不會餓著！今年的紅薯出來，還有麥子，玉米，吃的就少不了！要是今年冬天不冷，明年我估摸著，會有蝗蟲！到時候大家還要齊心點，扛過去了，我們才有好日子！不過大家也不要太擔(dān)心，蝗蟲這玩意，也是能吃的東西，味道還不錯，大家到時候收集了就是！今年我也會多儲存糧食，保證餓不到大家！我相信，只要大家伙兒齊心合力，我們以后會過上好日子的！到時候，大家都找了媳婦，生多點娃娃！”

　　這是李楊第一次提到蝗災(zāi)，不過莊里的農(nóng)戶都沒有驚惶，他們早就從李楊的措施中，猜到了一些大概，早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聽說以前太祖的時候，就碰到過蝗災(zāi)，當(dāng)時天下的老百姓都害怕，說是天降災(zāi)禍，是蝗神發(fā)怒，結(jié)果還不是讓太祖給防治下來了，為此太祖還親自吃了蝗蟲呢！蝗蟲也就是一種蟲子，沒什么可怕的！

　　大家又說了幾句，沒有人再提那些悲慘的事，大家都憋著一肚子勁，為了自己的好日子，為了大家伙兒的好日子，也為了楊哥為大家的付出，就拼了吧！

　　吃完早餐，喝完水，大家又下田，接著先前的茬，熱火朝天的干了起來。

　　等到田里的稻谷剩不了多少了，工地上叫了人，送過來新趕制的板桶，其實就是半人高的大方盆，都是用厚木板釘合到一塊，雖然看上去笨重了點，但應(yīng)該很耐用。工地上一下子給制造了八個出來，送了過來。

　　留下了幾個人繼續(xù)割谷，其余的人按照李楊的吩咐，四個人一組，推了板桶下田，兩個人負(fù)責(zé)在板桶邊壁上摔打，把谷粒撞落到盆里面，還兩人就遞上擺在田里的稻谷，順便把甩完谷粒的稻草聚攏在一塊。這活也沒有太多技巧，主要是靠著力氣，對于這樣的事情，這些青皮小伙子干起來正是合適，都是吃過苦的人，只要吃飽了飯，力氣是不缺的，也不會偷懶耍滑。

　　等到板桶裝了一半，沉沉的難以推動了，自然就是拿了扁擔(dān)籮筐，一擔(dān)擔(dān)的送回家里，暫時就堆在住宅門口新建成不久的水泥地面上，水泥地面早就有人打掃的干凈了，也不需要人看守，莊子里面還沒有手腳不干凈的人。

　　一擔(dān)接一擔(dān)的稻谷，被堆到水泥稻場（稻場是湘省的一種說法，就是曬谷場的意思）上，漸漸的，稻場上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李老實想著要知道畝產(chǎn)，就拿了大秤，去稱量了幾畝，結(jié)果讓李老實都驚呆了，畝產(chǎn)居然都達(dá)到了1500斤以上！比他先前估量的1200斤還多了許多！李楊倒是沒有太大吃驚，不過也有些意外，1500的畝產(chǎn)，和前世的畝產(chǎn)比起來，貌似還多了一點！前世這種稻谷種子，貌似也就是一般650公斤到700公斤的產(chǎn)量，估計是與氣候和田地的肥沃程度，還有這個世界的病蟲害少的緣故有關(guān)吧！

　　這個畝產(chǎn)已經(jīng)讓李老實和其他的人都快瘋了！什么時候見過畝產(chǎn)這么高的主糧？這個世界的農(nóng)業(yè)并不是很發(fā)達(dá)，甚至可以說落后，畝產(chǎn)一般也就是500斤，已經(jīng)是算大豐年了，至于畝產(chǎn)1500斤，這要是在有皇帝的時候，應(yīng)該要說是大祥瑞了吧！是妥妥要披紅掛彩，大馬游街的榮耀??！

　　李楊很清楚，這只是偶然，種子也會退化的！就上前不動聲色的扶一把激動的李老實，拍拍他的背給他順順氣：“叔，今年的這產(chǎn)量可算不了準(zhǔn)，這種子是我精選的，也就這一批！明年中，種子就會退化很多，能有個1000斤的畝產(chǎn)量，就算是老天爺照顧了！”

　　李老實半天才緩過氣來，聽了李楊的話，也不失望：“楊子啊，我種了半輩子田，不要說畝產(chǎn)1000斤，就是畝產(chǎn)七八百斤，也沒見過啊！要是畝產(chǎn)一千的糧食，大家伙兒都能種上，這災(zāi)年，也就沒什么事啊，就不會餓死那么多人了！

　　停了停，抹了把鼻涕眼淚，又道：“叔懂的東西不多，什么國家天下的大事，叔也不明白，但是叔知道，這糧食，可就是人命！這年月，多一點糧食，就能多活點人！叔知道你的難處，現(xiàn)在也不會逼你把這糧食傳出去，但是你要答應(yīng)叔，以后有機(jī)會了，要把這糧食，給放出去，這可是積德！”

　　李楊點點頭：“叔，你放心，我就一直準(zhǔn)備把這糧食推廣了的！要不然那紅薯，我就不會讓人剪藤去栽了！”

　　李老實拍拍李楊，點點頭：“你是個好孩子，楊子！好人會有好報的！”轉(zhuǎn)身把滿滿的兩筐稻谷用扁擔(dān)擔(dān)上，一聲吼，利落的挑了起來，大步的走了。

　　李楊站在田邊上，看著這一片豐收的景象，淡淡的喜悅，涌上了心頭：“我要的，就是在這種幸福??！”

　　看著不遠(yuǎn)處滿身泥污坐在田埂上休息，全然沒有一點瀟灑感覺的李白，走過去碰碰他：“兄弟，這景象，就不想做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