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蝶中一片混沌,卻漂浮著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人。
他手撫古琴,一頭白發(fā),擁有著比剛出生嬰兒還要白皙的皮膚,再說容貌,絕對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美男子,不過他的雙眼,卻是與眾不同。
他好似有一雙陰陽眼,兩只眼珠一黃一綠,黃得深邃,綠的發(fā)寒。一雙陰陽,仿佛窺盡陰陽天理,無所不知,不過這雙陰陽眼并不影響他的整體美感,反而給他那張絕世美男的臉上增減幾絲神秘莫測的色彩。
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有一雙手腕粗的寒鐵鏈,鐵鏈前段是一對鋒利的彎刺,深深的刺在他的琵琶骨中,那好似天地間最恐怖的鎖鏈,鎖著那最不可思議的人--問怒天。
唐無命安靜的看著那混沌中的男人,心如止水。
“問吧?!?p> “我要問什么,你不早已經(jīng)算到了?”唐無命說道。
“恩?!敝灰妴柵禳c(diǎn)頭,那對一直在他周身旋轉(zhuǎn)的命運(yùn)金輪卻是緩緩飄向唐無命:“給你想要的答案。”
堂屋命攤開雙手,一對命運(yùn)金輪在他掌心散發(fā)出陣陣黃綠之光,下一秒,唐無命心神一蕩:“這是?”
“虛天星圖?!?p> “虛天星圖?!碧茻o命急忙閉眼,腦海之中有一張巨大的地圖浮現(xiàn),他觀看一陣,不由得心中大駭:“這是我唐家、這是流沙部落、那里是西方佛國、還有咒厄魔殿....”
唐無命睜開雙眼,難以掩飾心中的詫異,傳說中這虛天大陸廣闊無邊,甚至連那傳說中的仙帝,也沒能走遍整個大陸,而這問怒天,從哪里搞來一張如此恐怖的地圖。
他之所以恐怖,是因?yàn)樗涗浟苏麄€虛天大陸的一切地理坐標(biāo),大到蠻帝疆域、鎮(zhèn)海龍城、佛國甚至妖域,小到洛嶺的每一個部落,每一處森林甚至那凡人城鎮(zhèn)的每一條街道,無所不有。
“這怎么可能?”
唐無命從小在唐家那樣的超級家族長大,活了整整兩百多年,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但是他甚至不敢相信,居然還有人能繪制出一張如此恐怖的地圖。
這張地圖根本無價,就算是那傳說中的仙器神通,也不值這地圖萬分之一。
唐無命一開始還以為問怒天是在拿一張假地圖逗自己玩,不過當(dāng)他具體的招出地圖上自己所去過的地方,甚至是一些只有他一人去過的地方,居然通通都在這地圖上標(biāo)記著,地理位置分毫不差。
“虛天星圖?!碧茻o命呆呆的吐著這四個字。
“這只是一半?!?p> “一半?”唐無命搖頭:“這不可能,據(jù)我了解,這就是整個虛天大陸的格局了,不可能還有其他地域?!?p> “另一半,是在另外一個世界。”問怒天說道:“一個你一定會去的世界?!?p> “你到底在說些什么?”
“天機(jī)?!?p> “哼?!碧茻o命冷哼一聲:“你到底是誰?”
“一個與你有著十世緣的人?!?p> 說完這句話,只見那問怒天全身被四周混沌包裹,很快便沒有了蹤影,而唐無命卻感覺腳下一空,已經(jīng)回到了洛河岸邊,而那石蝶則是瞬間飛向高空,與那空中繁星融合在一起,只留下一曲古老的琴音,讓唐無命感覺相當(dāng)?shù)氖煜ぁ?p> “十世緣?!?p> 唐無命聽著那琴聲,居然昏昏沉沉的又一次閉上雙眼,當(dāng)他再一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眼前的洛河早已經(jīng)恢復(fù)到了一開始的平靜。
一場夢,但并不是空,因?yàn)槟欠撎煨菆D,已經(jīng)深深的烙印在了唐無命的腦海之中。
“咒厄魔殿位于蠻帝疆域的秦王郡,要找魔殿,必先找到絕魔天棺?!?p> “還是先想想該如何渡河吧,或者,再去流沙老祖的祠堂轉(zhuǎn)轉(zhuǎn)?!?p> 唐無命又遠(yuǎn)遠(yuǎn)的眺望了一眼那洛河那邊,然后轉(zhuǎn)身,慢慢的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流沙老祖的祠堂,又被稱為五圣殿,因?yàn)槟抢锩婀┓钪魃忱献嬖趦?nèi)一共五人,準(zhǔn)確來說,他們并不算人,而是有人、有獸、又或者有妖。
唐無二在洛河岸邊發(fā)呆了十三年,同樣也在五圣殿發(fā)呆了十三年,其實(shí),他并非是在發(fā)呆,這一切,都有著他的目的。
他和如今的唐無命一樣,每天來洛河岸邊只是為了尋找那渡河之法,去尋找那飄渺的咒厄魔殿,而他去流沙老祖的祠堂,則是因?yàn)樗幸环N微妙的感應(yīng),他感覺那祠堂中,有一種莫大的機(jī)緣。
不過整整十三年,唐無二并沒有找到渡河的辦法,同樣也沒有在五圣殿中感悟出奧義,不過此時的唐無命卻有一種很強(qiáng)烈的感覺,那個機(jī)緣,快了。
一顆樹干枝葉朝著外面蔓延出幾百米的黃桷樹,上面密密麻麻掛滿了紅色的絲帶,茂密之下,是一座不大的祠堂,雖然平時很少有人前來參拜,不過祠堂內(nèi)卻是香火不斷,而且被打掃得非常的干凈。
上一次來,只是唐無二一人,不過這一次,卻是新生的唐無命。
“你依舊在這里。”
走進(jìn)五圣殿的院子,唐無命便第一時間看到了那黃桷樹下的老頭,他不是別人,正是那流沙部落的瘋子老頭。
這瘋子老頭每天無所事事,部落里的人都說唐無二神秘,卻根本就不曾想到,這個瘋子老頭其實(shí)比唐無命更加的神秘。
每天,唐無二只是在洛河岸邊與這祠堂兩處地方徘徊,而這瘋老頭,不僅會來這祠堂,更會有事沒事去荒冢內(nèi)轉(zhuǎn)上一圈,所以,上一次唐無命才會在荒冢內(nèi)碰到這個瘋老頭。
如果他不神秘,他會這么不怕死去荒冢內(nèi)聽那群小鬼念書?如果他不神秘,又為何知道當(dāng)年的陰陽秀才是假重樓境界,如果他不神秘,他每天又來這五圣殿做甚。
此時瘋老頭正張牙舞爪的圍著那一顆黃桷樹跑著圈圈,時不時會扯下樹上的一支紅絲帶,然后裝模作樣的念出上面的內(nèi)容。
這些紅絲帶都是重要節(jié)日流沙部落的男男女女祈福所用,上面都寫著他們的心愿,而這瘋子老頭,平日里最大的樂趣便是扯下這些心愿帶,偷看人家的秘密。
“哈哈,王福家的二小子想娶個媳婦?!悲傋永项^舞動著手中的絲帶:“成全你?!?p> “李菊那丫頭又想漢子了,不能成全,太丑?!?p> “趙四想與隔壁的王嫂成親,胡扯,他們不是親兄妹嘛....”
接連不斷的扯下那黃桷樹上的絲帶,瘋子老頭看得不亦樂乎,時不時認(rèn)真嚴(yán)肅,時不時又滑稽異常。
唐無命搖了搖頭,心想以前可沒有少替他被黑鍋,一直以來,流沙部落的村民都認(rèn)為那黃桷樹上的紅絲帶是唐無二扯下來的,不過唐無二可沒有這么無聊。
“瘋老頭?!?p> 如今唐無命可不會像以前那樣稱呼對方為瘋爺爺,并不是他不禮貌,而是因?yàn)樘茻o命的真是年紀(jì),甚至可以當(dāng)瘋老頭的爺爺了,至于為何要稱呼白眉與烏圖為爺爺,那是因?yàn)閷λ麄?,唐無命心中還存在著情誼,養(yǎng)育之恩,是不可能說忘就忘的。
而且,唐無命一直對外講自己是曾經(jīng)的唐無命,既然他不是以唐無二的身份出現(xiàn),便就應(yīng)該多展現(xiàn)出一些唐無命的性格。
不過,唐無命的本性其實(shí)與唐無二更像,以前那唐無命的性格就好像是之后衍生出來的,還真讓如今這個唐無命很不習(xí)慣。
“嘿...”見到唐無命過來,瘋老頭丟掉了手中的紅絲帶,笑嘻嘻的看著他:“唐無命,你是唐無命?!?p> “這下你怎么不把我認(rèn)錯了?”
以前,不管是唐無命還是唐無二,瘋老頭見到了他都稱呼為唐無二,似乎在瘋老頭眼中,壓根就沒有唐無命這個人,不過今天,當(dāng)唐無命再次與他相遇的時候,瘋老頭卻奇跡般的叫出唐無命這個名字。
以前的唐無命,每次都會耐心的給瘋老頭解釋,而唐無二卻是從來不搭理,不過今天,唐無命卻是很有興趣上去聊幾句,而且他早已經(jīng)感覺到,這個外表看似瘋瘋癲癲的老頭,身上卻隱藏著一個極大的秘密。
他不是普通人,這是十三年前唐無二第一次見到瘋老頭時候便給他下的定論。
“唐無命、唐無命?!?p> 瘋老頭依舊瘋瘋癲癲,在叫了幾聲之后,又開始去扯那黃桷樹上的紅絲帶,唐無命見問什么人家也不答,便沒有興趣繼續(xù)問下去,而是徑直走下了五圣殿內(nèi)。
“你是要渡河?!?p> 就在此時,瘋老頭的一句話卻突然讓唐無命停了下來,轉(zhuǎn)身,唐無命語氣中寫滿了吃驚:“你怎么知道?”
“流沙老祖可以幫你。”讓人意外的是,這一刻,瘋老頭好像不瘋了,而是一臉嚴(yán)肅的望著唐無命,說道。
“如何幫我?!?p> “五圣殿內(nèi),有流沙老祖留下的奧義?!悲偫项^繼續(xù)嚴(yán)肅的說道,而他手中的紅絲帶也悄然的飄落到了地上:“流沙老祖脖子上掛著的九幽項(xiàng)圈,又被稱為九幽咒,可以渡那溺水之河。”
“九幽咒。”唐無命一驚:“那流沙老祖如今在哪里?”
“白龍現(xiàn),老祖出?!?p> 說完這句話,瘋老頭又恢復(fù)到了一開始的瘋癲,又去扯那黃桷樹上的紅絲帶:“恩,那個叫做唐無二的小子,想要替摩隆報(bào)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