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窈疬m時響起:“大膽貔貅!如此這般呼喚海底力量覺醒,不知又有多少生靈喪亡在你的手中!”
貔貅的聲音仿佛在很遠(yuǎn)的地方:“囚牛,今天如有受害生靈,你害一半,我害一半,可別把污水盡管潑在我身上!”
“哼,你身犯天條,千年萬載永閉地底,既破印逃出,復(fù)造殺孽,我囚牛收你,天經(jīng)地義!”
“身犯天條?”貔貅冷笑,“剛剛是誰說過反出天庭?”
“吼~~~~”
只聽這大概是同父的親生手足斗嘴斗個不停,卻看不見他們打斗的具體情況。
裹著楚歌的水渦早已退去,她浮出水面,天色已暗,烏云滾滾,雷震隆隆。仍然看不見那兩人的斗爭,只見黯綠色的浪潮之中,五彩斑瀾的光芒不斷地沖天而起,成為這天地黑暗中唯一的亮彩。過些時候連兩人相互對罵的聲音都聽不到了,楚歌不知情況如何,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募見一道光芒沖天而起,楚歌不及仔細(xì)看清楚,又一個浪頭卷過來,力道出奇的大,楚歌出其不意,身隨浪而起,如同狂風(fēng)中斷線的鷂子一般,晃晃悠悠直卷上半空,以她的定力,竟然也絲毫無法穩(wěn)住,暈頭轉(zhuǎn)向之際,她的身軀被一個人抱住了。
金發(fā)男子一件衣裳幾乎破不覆體,嘴邊鮮血宛然,眼睛里卻有著溫煦的光。
楚歌低聲:“囚牛敗了?”
貔貅搖了搖頭。
“啊……”楚歌一驚,“你敗了?”
貔貅嘴角一撇:“我敗了的話,那個混蛋大概還不會放棄收我的魂魄罷!”
楚歌最討厭說話露一半留一半了,急道:“倒底怎么回事,快說呀!”
貔貅微微側(cè)了頭,想了下:“算是,兩敗俱傷?!?p> “傷”出口,他忍不住,一口血箭噴出口來,抱著楚歌的手也松開了。圓圓的小香爐似的銅鼎從他懷中掉落出來。
“喂!”楚歌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先抓住貔貅的衣領(lǐng),而后招手把七元鼎叫回來,“你怎么樣了?”
貔貅干脆閉上了眼睛。
楚歌認(rèn)命,抓住貔貅,在海面上徐徐滑行,展眼望四周。
大海平靜下來了。雖然還有暗潮涌動,但那是激烈過后的余韻,已不足為慮。她沉入海間才是下午,而此時已將夜半,空氣里飄蕩著一股淡淡的腥臭,楚歌皺了下眉頭,這一戰(zhàn)確實是生靈涂炭,這一片的海域,除了波浪翻涌之外實已無生命跡象。
楚歌想到這點不由暗自嘆息,看看她手中不知道是半昏迷還是已經(jīng)睡著了的家伙,傷了多少性命好象和他全然無關(guān)一樣。可是仔細(xì)想起來,貔貅破除封印之后,并未有過主動殺生,就算歸元寺和她初見,也是脅持了她可沒起過害人之念,要不是一幫修真人士念念不忘“收妖”,而且冒出囚牛這樣的超重量級選手出來,又何致于釀成如此大禍呢?總不見得為了怕起禍就乖乖地自認(rèn)該死讓人追讓人打吧,貔貅的反擊可說是毫無過錯。
不過今天海里的修真和空流江那批半吊子不一樣,很顯然是以張?zhí)鞄熀挽`異者網(wǎng)站的Q為主導(dǎo),有這兩個人在,想必當(dāng)時兩大妖孽打起來的時候,海里的修真人士想必能夠及早逃避的。人類應(yīng)該沒有太大損失,楚歌這么自我安慰一下,心里稍微好受一些。
似乎是映證她這一猜測,天風(fēng)浩淼,月朗星稀,海上那個隱伏的大結(jié)界已然消失。
楚歌好不容易爬上了岸,拖著至少一米八的大男人,就算是借助御風(fēng)術(shù)滑浪而行,可也把她累慘了。
既然結(jié)界和敵人都不存在了,她就沒什么顧慮,扔一張符紙下去,把她停在海里的小潛艇召喚上來,回到岸上,重新變成她的愛車。
“喂!”她用手指戳戳貔貅,“醒了?!?p> 剛剛在海里,好歹御風(fēng)術(shù)有一股力道拖著他,楚歌可不打算在岸上當(dāng)人力車夫,沒想到接連戳了他幾下,這個家伙就是一動不動。
有沒有搞錯?就算是受了傷,一會功夫之前還威風(fēng)凜凜把掀上半天之高的她接住的啊?就說了兩句話,至于成這副死樣嗎?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楚歌氣不打一處來,野蠻地抓起他的頭發(fā),拍拍那張帥死人不賠命的臉:“別裝死!”
貔貅依然毫無動靜。月光照得他面上一片雪白,薄薄的雙唇之間本來那鮮血被海水洗淡了,可是經(jīng)她辣手摧花,又有薄薄的血液順著口角流下來。楚歌嚇了一跳,意識到他大概真的不是裝模作樣,連忙盤膝坐了下來,兩只手搬著他的頭,放在自己膝上。
楚歌盯著他那張絕美的臉,欲哭無淚:“家里一個睡美男,千辛萬苦,又撈上岸一個睡美男。我……不是這么命苦吧?”
腹誹歸腹誹,楚大小姐還是比較務(wù)實的人,當(dāng)即在他心口處畫了一道金光閃閃的符咒,因為不知他受的什么傷,也不知道受傷的深淺,不敢妄自行動,而是先以靈力護(hù)住他的心脈。
這個舉動仿佛有些作用,貔貅眉毛抖了抖,眼皮也動了一下,好象要醒過來了。
楚歌大喜,忙加快動作,豈料這家伙頭微微向里一側(cè),居然……居然打起鼾來!
楚歌的手指瞬間凝止不動,突然之間,也不曉得是該氣還是該笑了。她正想反手順便給這個無賴家伙一記大耳光,卻見他抿了抿唇,兩條好看的眉毛又微微一揪,臉上似乎有種悲傷的表情。
楚歌的手再一次僵住了,他的頭枕在她膝上,她身子遮住了一片月光,剛好是把他臉的下半部分,藏進(jìn)了她的影子下面,這使他的臉色顯得不是那么蒼白可怕,而側(cè)面看去,那高聳的鼻梁,那好看的唇角,更顯得有棱有角,線條完美,如同玉石冰涼的雕像,讓人,止不住,生出一絲絲的愛憐。
她忽然想到貔貅神智迷亂時,摟住她的那個吻。明知自己武裝重重,貔貅不可能真的吻到了她,可唇上卻仿佛留著他溫潤微涼的嘴唇那一印。她的臉不由自主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