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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侶情俠傳

玄天和塵(10)

仙侶情俠傳 飄柔01 10199 2022-09-08 12:58:22

  柳天波向柳逐流問道:“你覺得他蠢嗎?”柳天波指的是李忠賜,柳逐流應道:“在西北能有如此能力的除了西門無出其二。”柳天波看向張少英,解釋道:“這些羌族人以掠奪為本性,常常侵入宋境劫掠,禍亂邊境的番族。去年失了靈州之后朝廷對邊境的兵力增添很多,侵進來的羌族人被打怕了,輕易不敢進來,除了軍令,而軍令是可以偽造的。偽造必然要清楚對方的建制,而要熟悉敵人的建制需要間諜的滲透,還需大量的時間去勘驗,這個天下,這西北便只有西門有這樣的實力?!睆埳儆⒙牪欢g諜的意思,卻聽懂了柳天波話中之意,說道:“他們是西門用假軍令調來打頭陣的?”柳天波道:“該是早就備好的,剛巧遇上個機緣罷了。小子,江湖險惡,你雖不是膽小鬼,但要明白這其中的曲折尚需時日,真正的幕后主使還未現(xiàn)身。”張少英又有些聽不懂,不是說西門嗎?但他又不愿多問,那樣會顯得自己很蠢,多看就是。

  這時,柳天波敏銳感覺到有人接近,已然手按劍柄,柳逐流瞧得師尊的氣息當下?lián)踉趶埳儆⑸砬?。柳天波喝道:“柳某劍下亡魂無數,敢來見我的,除了你們這些叛逆,還有何人?”話畢,幾道人影翻飛,數個夜行衣打扮的黑衣人便堵住了下山的去路。為首一人手持一柄鐵扇,身形矮矬,有些胖,那人說道:“柳統(tǒng)領的激將法好生誅心,多少同道就這樣死在你的劍下?!绷觳ê吆咭恍?,應道:“玉面書生秦玉堂,至道二年進士?!绷觳ㄓ谖鞅敝氐慕T派一清二楚,俠隱山莊更是被他摸透了。眼前之人確是秦玉堂,其進士及第不假,但因身形矮小,且面龐如同嬰孩,朝廷的官員直呼這樣的人為官有損朝廷天威,故而一直閑置其位,秦玉堂一氣之下就叛離大宋,投奔了黨項人。秦玉堂雖貌不驚人,但進士出身,在俠隱山莊乃智囊般的人物,極受重視,武功倒是不詳,他出手極少。

  柳天波道:“受點挫折就叛國投敵,你倒是堅毅的很。如何?你也來搶人?”秦玉堂雖蒙著面,但神韻上與儒門士子相同,一舉一動都充滿儒雅之氣。秦玉堂說道:“這娃娃的訊息是你散出來的,柳統(tǒng)領不就等著請君入甕麼?”柳天波霎時眼神幽深,他竟然清楚這一切的來來去去,那麼李繼遷那廝必然也知曉,即使知道那道軍令是假的他們也將計就計,以李忠賜為餌,以近衛(wèi)營暗中行事,也算到了自己會打散九屆衛(wèi)游擊而戰(zhàn),柳天波霎時殺心驟起,這樣的人留在敵對陣營絕對是禍害。秦玉堂瞧得柳天波的眼神不禁怨念叢生,他們不也一樣亂殺無辜?動不動就想殺人滅口!秦玉堂緩緩展開手中折扇,冷聲說道:“一個不能動手的第一快劍,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娃,柳逐流,比起你的師兄來,你的名頭倒不怎樣?!绷鹆魑⑽⒁恍?,應道:“廢話說多了會變成遺言?!眱H僅只只幾句對話,柳逐流便找到了秦玉堂的弱點,他對宋人的怨念甚深,有排斥之意,那麼若要殺他,必得從言語上動手。

  柳逐流續(xù)道:“你的名頭在大宋士子心中倒是響亮的很吶。稍遇不公便叛國投敵,這樣的漢奸焉能立足于天地之間?”柳逐流一言竟出,秦玉堂驟然暴怒,折扇旋掃,數枚鋼針便掃向柳逐流,迅疾之間,柳逐流長劍旋影之際左手劍鞘斜甩,藏在劍鞘尖端上的兩枚銀針已然射出,霎時秦玉堂一部人馬只得疾步避開。秦玉堂瞧得真切,翻身抬手間便是墨油拋灑,手下人扔了火折子,霎時空中亮光閃耀,立時黑煙滾滾襲向柳天波所在之處。原以為會就此打亂柳天波等三人的步伐,秦玉堂赫然但見一柄長劍透過濃煙,直刺面門,驚駭之際秦玉堂仰身倒地,抬掌撐起身子斜翻出去。但此時柳天波已然縱身長空,持劍刺來。秦玉堂霎時但覺不妙,驚得一身冷汗,柳天波明明是強弩之末,他也沒把握能接下這一劍。只得收扇與柳天波硬拼,砰然一聲鐵器相擊之聲,柳天波縱身回躍,手中水寒劍順勢送回張少英劍鞘中,但覺體內氣血翻涌,有真氣爆沖之危,好在張少英及時扶住。剛剛他瞧得清楚,柳天波擲出長劍,隨即抽出了他手中的水寒劍,一切那般瀟灑絕然,干凈利落。

  秦玉堂知自己不該親自來冒險,也是小瞧了柳天波的手段,為了擊殺自己竟然不顧體內氣血不順而冒險一擊。所幸他這一劍雖迅捷但內力平平,否則自己剛剛橫翻中很可能接不住這一劍會斃命當場,柳天波的選擇的時機太刁鉆了。但這一交手秦玉堂亦知柳天波確實不宜再動武,那麼事情就簡單了。隨著他穩(wěn)定身形,手下人立時拔出兵器上前圍攻。柳天波之名響徹西北,竟然動手便得不遺余力。是以那十幾人沖過來霎時殺氣炙盛,柳天波看向張少英,說道:“小子,今日你的劍也要見血了。”說話時,柳天波拉著張少英疾步向前沖去,柳逐流則挺身在前,當前以劍氣開路。似乎早料到柳逐流的招式,秦玉堂手下那十余人分三路,同樣以劍氣硬碰硬。雖說這些人的劍氣渾厚,但劍氣很粗略,即使如此,兩股劍氣相交,對方終究人多,柳逐流前縱之勢只得再度翻身后躍,但此時那些人的袖箭已然襲來。張少英瞧得真切,水寒劍出鞘,擋在柳天波身前,長劍旋勁,挽劍花他倒是用得熟練。蒼龍講過,面對箭矢旋劍越綿密越能擋下箭矢,張少英倒也用心,這時也就用上了。但那些黑衣人袖箭齊發(fā)之際已有數人縱身向柳逐流攻去,張少英正欲幫忙,柳天波拉著張少英便向山腰下沖去。但對方人多,已有兩人攻向張少英,張少英瞧得真切,心中默念招式,施展逍遙十三式第叁式中的風沙萬里之招,以劍氣削動塵土,動風沙之微末掩向敵人。他此時一身內力渾厚無比已能比肩江湖三流高手,是以劍氣一出,雖未能掃中那圍攻的幾人,但劍氣之勁風十足,那幾人但見一個娃娃能有如此身手無不詫異,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幾人一退,后續(xù)有空隙的三個黑衣人再度飛身襲來,當先以暗器開路,鋪天蓋地的。

  張少英一嚇得一激靈怕抵擋不住,提著柳天波的腰帶,屏足內力一個前縱,躍出三丈之遠,隨即旋劍再以一招風沙萬里逼退來人,方領著柳天波向山下跑去。此時的柳逐流被七個好手圍困,一直在不斷的騰挪地方,力求不被困在原地。若非這七人毫無默契,他今日也必然不敵,這些好手用的多是中原的武功,身手敏捷。只是張少英的出現(xiàn)打亂了一開始的謀劃,他們必須在短時間內虎口拔牙,否則落入宋人的包圍將再無回去的可能。秦玉堂瞧得真切,這小娃看來內力不弱,難怪大首領要抓他,看來菩提果的傳聞不虛。秦玉堂立時領著幾人向柳天波追去,他在上下也布置了人,他們需要在小半個時辰內拿下來,否則必須得撤走。秦玉堂施展輕功追了下去,張少英步伐尚可,但輕功毫無根基,尚未能做到真氣,內力,步伐,以及落腳的行云流水,秦玉堂幾個起落便追了過來。柳天波早已暗中蓄力,手腕一個旋式,幾顆路邊撿的石子便射向秦玉堂周身之處。秦玉堂只是鐵扇橫掃,將石子掃落,霎時但覺手背奇癢,原來石子中有一顆藥丸,他的手已經染毒了。秦玉堂暗暗冷笑,陳坦秋的一個百技竟藝之說讓天下江湖都能光明正大的用毒了。武林盟的毒多為小毒,這類癢心粉觸之肌膚便越癢越深,雖不致死卻也令人痛不欲生。

  柳天波一生聲名赫赫,即使大首領都畏懼三分,今日之局柳天波首見頹勢,機不可失,秦玉堂隨即一個口哨,上下埋伏的人立時涌出攔住張少英去路。張少英亦知生死存亡之刻,大吼一聲屏足內息,水寒劍亂砍,無數劍氣橫飛,由于對方湊得近,即使反應過來后撤,奈何劍氣太過沉重,當先兩人身扛之下直震得口濺朱紅,倒地不起。這般時刻,黑衣人也顧不得張少英的安危,亦是無數劍氣回擊。柳天波則早已蓄足真氣,提著張少英縱身越過一眾黑衣人頭頂并撒下幾顆霹靂彈,一時那些黑衣人均嚇得四散閃避。此時山上圍攻柳逐流的七人業(yè)已傷了一人,柳逐流不經意間流露的花香竟然暗藏迷藥,七人霎時只感頭暈目眩,手腳不聽使喚,柳逐流楸準時機,當中一式劍海無涯橫斷而出,如此近距離下七人霎時分尸兩斷,幾乎同時斃命。柳逐流一個翻身便追下山來。秦玉堂瞧得真切,這柳逐流也是小瞧了,竟然會柳天波的絕技。此人在西北之地只見其名不見其人并不顯眼,今日所見一樣是不輸于柳天波的人物。秦玉堂不再猶豫,再度吹哨,這才是他的殺手锏,黑榜殺手。這是他無意間在嘿道上聽來的,也接觸上了,好處是能辦事,壞處是要花很多錢,且還見不到對方人。秦玉堂也很忐忑,花了那麼大代價若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在大首領心中的地位可就萬劫不復。

  但見山腳下一匹白馬緩緩走來,馬上一個紅衣帷帽女子艷麗而顯,瞧不清路數。柳天波瞧得真切,來人雖是女子,但一身煞氣冷肅相間,黑榜殺手只有兩大類,要麼很差,要麼武功出奇的高,玉傾國便是武功奇高的一類。那殺手緩緩而來,將目光隱在帷帽中,手中拿的是一柄非常精致的長劍,劍鞘上鑲嵌著琳瑯滿目的寶石,劍柄上還掛著長長的繡花劍穗。柳天波拉著張少英跑出不遠便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亦感心神俱疲,再動真氣他可就危險。柳天波所性停下腳步,看向張少英,嘆道:“小子,我倆能否活命就靠你了?!?p>  此時張少英已漸漸懂得柳天波之意,不對陣是為了減少九屆衛(wèi)的傷亡,而以自己為餌不顧險境,在狐山時他也是這麼做的。張少英挺身擋在柳天波身前,不解道:“該收網了,我這蹩腳的劍法搞不好就玩完了?!绷觳ㄒ恍Γ瑥埳儆⒛苡羞@番覺悟著實不差,說道:“不要事事以身作則,要學會大局在握。西門花這麼大代價引李忠賜來此,就為了搶你?順路的由頭罷了。我若率軍迎敵也是兩敗俱傷,功勞還是官府的。他們自己釣的魚當然得自己來收拾,咱們一旁吆喝吆喝便可?!睆埳儆⒉唤獾溃骸疤优芸偟糜袀€路吧?”柳天波雙手一攤,應道:“你看著辦!”張少英無奈一聲長嘆,提著柳天波奮力疾奔。柳天波則趁機教張少英輕功,令其蓄力于腳尖,落地時腳跟先著地,前腳立時蓄力再起,起落之間形成飄然的弧形,行云如流水時便沒什么巧了。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張少英依舊學不會,只得靠蠻力硬顛。好在張少英內功深厚,氣力上到不輸于,加上有柳逐流在身后護持,秦玉堂一行只得先拿掉柳逐流。但柳逐流的打法卻令秦玉堂一行無奈至極,柳逐流東一劍,西一劍,旨在攔住眾人,山間道路本就不甚寬敞,若不閃避柳逐流的劍氣便只有硬接。但他步伐太快,劍氣先出人已縱躍而行,始終保持在三丈之外,如此細膩的打法他們從未見過,這般之間最是消耗耐心。

  雖有兩人趁著間隙躍過柳逐流身前,卻被柳逐流暗中蓄勢的劍氣掃下地來,雖未下殺手,卻無法再追了。秦玉堂眼見久久不下,折身奔到緩緩追來的殺手身前,喝道:“柳天波在拖延時間,你若不抓緊,早晚得失了先機?!瘪R上女子也不瞧秦玉堂一眼,冷冷應道:“即使你得手又如何?你能活著回去?”女的聲音冰冷無情。秦玉堂心神一緊,問道:“你知道甚麼?”女子依舊策馬緩緩而行,說道:“假軍令誘你們入境,從你們踏入宋境的那一刻開始,你們性命已經不存在了?!迸畾⑹终f得聲聲切切讓秦玉堂本就疑惑的內心仿佛豁然開朗,那麼這一切就說得通了。但秦玉堂無暇去顧忌了,只是說道:“還請你快些動手,你成事了,剩下的是我們的事。殺掉柳天波,你在黑榜的排名將上躍一百都不止。”女殺手沒有回應,她不愿意在這樣的問題上糾結。在黑榜殺手是不知曉雇主的訊息的,見雇主更是明令禁止的,一旦見面意味著必須倒下一方。

  秦玉堂本是記得這個的,只是他覺得自己花了那麼大的價錢,總不至于殺了自己吧。故而見女殺手不理睬,秦玉堂本就煩躁的內心霎時火氣大起,冷聲喝道:“你們就是這麼辦事的麼?”女殺手依舊未回應,秦玉堂沉喝一聲,怒道:“你再不動手,我便先圍殺了你。”女殺手霎時扭過身來,霎時殺氣愈盛,眼光看了看其身畔的巨工,冷聲應道:“當你我見面之刻你們便是死人了。你手下這些人也不算太弱,竟而無法對付區(qū)區(qū)三個人,甚麼智囊,該是酒囊飯袋。”秦玉堂自知確實是自己戰(zhàn)法上出了問題,指揮失當,但當眾戳穿自己今后如何服眾?秦玉堂立時惱羞成怒,喝道:“殺了她?!本薰ぢ勓?,當先站在陣前,手中長斧已然斜應在手。女殺手冷哼一聲,轉身策馬去追柳天波去了。

  她這一退,秦玉堂一部本就看不慣女殺手的做法,這下覺得她是懼了自己等一行人,立時策馬疾奔去追。前面的女殺手疾奔快追上柳逐流時用腹語說道:“給你一個機會去殺掉后面的人,我可以幫你?!必M知柳逐流呵呵一笑,用腹語應道:“那你先幫我殺了秦玉堂?!迸畾⑹謶溃骸扒赜裉迷趥b隱山莊也算有點身份,這樣的功勞你不要?”柳逐流應道:“那還得看我是否有命去拿?!绷鹆鞔嗽挼棺屌畾⑹钟辛伺d趣,顯然雖相隔十數丈遠柳逐流還是聽到了秦玉堂的呵斥,此時此刻秦玉堂與他柳逐流皆成了女殺手的對手。女殺手說道:“你未必敢回身來攻,也許只是苦肉計呢!”柳逐流此時已醒悟,疾奔之中分神用腹語會影響內息,幾句話的功夫,女殺手已近了三丈之多。見柳逐流不說話,女殺手更加興趣高昂,越有趣的人她們戮得越有興趣,沒日沒夜的屠戮太過無聊,出手的次數越多,對興趣的炙熱越炙盛。

  女殺手解釋道:“我叫玉傾城,黃泉路也教你有個念頭?!睂Ψ阶詧竺?,這是殺機的開始,柳逐流無奈苦笑一聲,大局之下此時若硬拼,得不償失。柳逐流疾奔之下女殺手的白馬在荒郊軟土上跑不快,女殺手立時縱身而出,為了方便奔行連帷帽都放在了馬背上,露出精致的發(fā)裝,只是依然蒙著面。她這一發(fā)力,柳逐流立時感到背后風聲越來越近,對方的輕功遠在自己之上。她只是在調整氣血,只待兩人相距三丈時方才發(fā)出致命一劍,講究的便是一氣呵成,這樣的殺手柳逐流是第一見,這讓他這些年走南闖北的信心驟然少了一半,沒有了九屆衛(wèi)的建制裹在身畔,他們的優(yōu)勢并不大。她的目標必然是師尊,先解決了自己再去殺師尊。柳逐流終是謹慎起來,按照時間,再不過兩炷香大師兄便會趕來,自己只需撐過兩炷香即可,且大師兄從來只會早到。但此危及之刻柳逐流不知自己是否能撐得住,霎時卻見師尊與張少英竟然停了下來。

  張少英此時亦感躊躇,柳天波之所以停下來便讓他卻攔住女殺手。張少英雖有一身內功,但招式上完全是囫圇吞棗,嚴格來說幾乎只是個形狀毫無打斗之用,張少英也不明白為何柳天波會有這樣的要求。柳逐流瞧得真切,知師尊已抱死戰(zhàn)之心,所性心一橫回身便是一劍刺向疾奔而來的玉傾城,劍招劍芒初顯,而女殺手竟然沒有接招,反而縱身向后撤去。玉傾城回身疾奔之下手按劍柄,徑直向秦玉堂一行沖去。秦玉堂一行四十余眾瞧得玉傾城來襲,殺氣厚重,不由怒喝,這女殺手果然不辦事。霎時,玉傾城已欺身而來,秦玉堂大呼攔住她,玉傾城的劍卻已近前。長劍劍芒之下,近衛(wèi)軍一眾高手立時棄馬橫翻,只有當先二人收不住馬力,電光火石間剛張開身子欲棄馬便劍氣襲身,好在玉傾城當面而來,兩人有所防備,只是跌下馬來,但后面的馬匹卻停不下來腳步,霎時兩人便喪命在馬蹄之下。

  秦玉堂一眼瞧出對方旨在傷人,并不急于殺人,必是難纏的角色。秦玉堂冷聲喝道:“你究竟是誰?”玉傾城卻劍勢不停,已然扎入人群中,霎時劍氣飛揚,一眾殺手只得四散閃避,即使秦玉堂疾呼不可分散卻已晚了。對方的輕功太高,四散飛躍的人群是最好的攻擊方式,霎時無數鐵針暗器揮灑,密集之下,近衛(wèi)軍一眾霎時哀聲一片,十數眾落下地來。秦玉堂瞧在眼中有些驚魂未定,當前情況再繼續(xù)下去也無益處。秦玉堂所性高喝撤走。數十人無法應付一個黑榜殺手,這一戰(zhàn)說出去俠隱山莊的名頭算是徹底栽了。俠隱山莊看似人多勢眾,但皆各為私利,建制混亂,一個人沖擊近四十人的馬隊,竟無一人主動進攻,秦玉堂已不想再堅持下去。

  他這一喊退,近衛(wèi)軍諸眾立時四散奔逃,玉傾城縱使神通也無法攔住所有人。此時趕來的柳逐流亦是雙目圓瞪,滑稽如斯。像這種殺手性格都較為怪癖,不管誰見了她都會死,柳逐流縱使見多識廣腦中也只有這一個理由。其當機立斷加入戰(zhàn)圈,以劍海無涯點式迸發(fā),攔住了兩名左右疾奔之人。那二人雖身手不弱,但已斗志全無,竟只是蓄力閃避,豈不知點透之勢迅疾無比,霎時二人被劍氣透體,疾奔數步方才倒下。但對方終究人多,依舊有兩人向張少英奔來。柳天波立時提醒道:“小子,我倆的命靠你了。隨便甚麼招式,蓄內力于劍刃,吐納一次揮劍一次???!”張少英本就下定決心,揮劍屠戮非他本心,但見識過性命的消逝便能理解生命的可貴。張少英依照平日練習的,運足內力,揮出了第一劍,吐納一次揮動第二劍,再吐納一次揮動第三件,由于太過緊張,三劍竟過,厚重的劍氣竟而全都偏離奔行而來的二人。此時二人瞧得眼前二人不由心神回落,立時強攻而來。

  而張少英氣力已泄,這急切之間再蓄力哪里來的及。隨著二人兵器及身的招呼,張少英陡然運用神行步后撤三步,雖來不及但全力揮出一劍,此乃同歸驚得打法。這一剎那兵器相擊,那二人被震的虎口溢血,面前這個小娃的內功遠在這二人之上。張少英亦被震得連退數步,靠柳天波伸手方才穩(wěn)住身形。驚魂未定之際,面前二人正欲再動手,兩支箭矢已透胸而出,立時氣絕倒地,原來是柳追風到了。

  柳追風其實早就到了,他觀察了戰(zhàn)場一會兒安頓人手布置圍追堵截耽擱了一會兒,也就看到了如此驚險的一幕。若張少英是個膿包,他師尊怕是要交代這里了。柳追風走到柳天波身前,高傲如他也屈膝跪在柳天波身前一言不發(fā)。柳天波是欣慰的,相較于他的性命,柳追風遇事安排妥當,能夠跪在自己面前說明自己這些年的尊師重道觀念并未丟失,也就意味著將來的九屆后繼有人。九屆統(tǒng)領一生都給了武林盟,全都膝下無子,柳追風在柳天波心中亦如長子。柳天波有些累了,緩緩抬了抬手,嘆道:“你沒令我失望?!睕]有那個弟子不想得到師尊的肯定,這是柳追風記憶以來,唯一的一次肯定,柳追風霎時心緒顫動,轉身去圍剿秦玉堂一行。

  此時的玉傾城劍氣揮灑與一眾俠隱山莊戰(zhàn)至一團,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此的時候。柳逐流立刻察覺到一陣風聲疾奔而來,憑著多年的閱歷,柳逐流清楚有人突襲,且這樣急促且穩(wěn)健如一的步伐只有殺手。但對方離得太近而發(fā)動突襲,自己竟未發(fā)覺,除非殺手早已隱藏在此,這或許是玉傾國不趕盡殺絕的原因。電光火石間柳逐流回身便已見到劍芒,劍芒直刺師尊。對方一襲紅衣,又是一個女殺手,剎那間但聞鏘得一聲銳響,隨著對方的一聲咦,倉促而退。張少英已擋在柳天波身前,這一擊張少英雖內力深厚但對方劍芒之下內力重疊,張少英一著不慎立時震得氣血翻涌。柳逐流瞧得真切,轉身手中長劍飛揚,迎面刺向紅衣殺手。紅衣殺手卻甩手便是幾枚暗器射向張少英,柳逐流身在空中哪來得及施救。柳天波則暗自蓄力,卻提不起勁來,來保護自己的九屆衛(wèi)最近的尚在三十步開外。紅衣殺手避開柳逐流刺來的一劍,回身拂袖,一套漁網便罩向柳逐流。由于相距且近,柳逐流防備不得,即使極力側身,依舊被漁網纏上,長劍立時動彈不得。

  張少英對暗器雖有認識去不知如何去擋,自己又不可逃跑,不由想起了逍遙十三式中第肆式中的四面八方,當水寒劍在陽光下迸發(fā)出耀眼的亮光,雖然劍法頓挫,但劍氣厚重,女殺手所發(fā)的暗器竟悉數被彈開。此時女殺手的長劍已然刺到,張少英本就奕斗不足,招式行招緩慢,這眨眼之間哪里來得及。但此時女殺手再度受挫,一柄火焰刀擋在了張少英身前,張少英定睛一看,眼前竟憑空多了一人。來人一身棗紅色男裝長袍,身形消瘦,只是背對著自己瞧不清面龐,便是他擋住了女殺手一劍。女殺手見到來人不由心神俱震,自己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靠近。

  來人笑道:“傾國傾城,你倆同列黑榜,是真的親姐妹嗎?”柳天波聞言不由放下心來,這小丫頭果然心思縝密,派個冒牌貨來殺自己,難怪那個假的玉傾城不想活了。女殺手瞧了一眼來人,正是當今武林盟七屆統(tǒng)領,任閑遙,一個時常隱藏在幕后的九屆統(tǒng)領,善于伺候人的把戲,掌管著整個武林盟的輜重。女殺手知自己機會已失,但她很想試試任閑遙的底細,剛剛一招他似乎并不太強。于是在身后柳逐流反應過來,可能被前后夾擊的情況下,女殺手挽個劍花,真氣飽提,發(fā)動了致命一劍。任閑遙避無可避,手中火焰刀橫在身前,隨著鏘鏘鏘三聲相交,女殺手借勢后撤,趕來的九屆衛(wèi)立時弓弩齊射,皆被女殺手以劍氣掃了開去。此時的任閑遙亦震得氣血翻騰,口中一熱,溢出血絲,這一下也傷得不輕。原本任閑遙是可以避開的,但身后的柳張二人可能會命喪當場。任閑遙吐了吐血沫兒,沉聲嘆道:“唉!老了,不中用了。波波,多少年了,從沒見過你這麼狼狽過?!闭f罷,任閑遙轉過身來,顯出普通的面目,說不上俊俏,也說不上丑,國字臉,雙瞳幽深有神。柳天波無奈嘆道:“你在后邊看的挺舒坦吧?”任閑遙哈哈笑道:“有我在,你再無煩惱,伺候人我七屆可是最拿手的。”柳天波無奈搖搖頭,外人都看不起七屆,但他當年是被盟主強行放在這個位置的,大材小用了,此時九屆衛(wèi)已將柳天波裹在人群中。

  遠處秦玉堂一部在玉傾國與九屆衛(wèi)的合力重圍下只有巨工攜著秦玉堂逃了出去,余下的近三十眾死傷殆盡,有七人被俘,玉傾城臨走前突然鎖脈神針甩出,七人霎時眉心中針,立時氣絕。九屆衛(wèi)也搞不懂這個女殺手究竟是甚麼意思,追出不過一里路便不見了蹤影。柳天波盯著玉傾城離去背影,眼神變的幽深,想起了昔年的一段往事,那時兩個女娃還不過七八歲的年紀。柳天波站起身來,嘆道:“對方的手段也太過謹慎,玩的真累?!比伍e遙道:“我們的對手倒了一茬又一茬,殺不盡,嚼不爛?!绷觳ㄕ溃骸罢嬲摮霈F(xiàn)的人也許永遠也不會出現(xiàn)。行了,我繼續(xù),你也繼續(xù)?!比伍e遙冷哼一聲,領著人去了。張少英瞧得二人之間的對話,他能感覺到這是搭檔之前的默契,像瘦馬,青舒他們很多時候都能領會自己的意圖,默契十足。一個社團中人心團結便能所向披靡,這是張少英在狐山三年最直接的感受。

  柳天波看向張少英,說道:“你的表現(xiàn)很差,卻又很正常,是我們預估過高,遇事不懼,已經很了不起了?!睆埳儆⒌溃骸翱粗晞莺拼?,但他們還是無法接近我,你究竟在釣誰?”張少英居然能有如此悟性,柳天波哈的一聲笑,說道:“你的身質來之奇異,且并非天生,那麼結果只有一個,有人操控,至于是誰這就是我要釣的魚,也是各方勢力要的究竟?!睆埳儆⒌溃骸翱磥硭麄冞€沒出手?!绷觳勓苑浅T尞悾瑔柕溃骸昂我砸姷??”張少英道:“我雖跟你不久,卻能感覺到你非常厲害。要對付你這樣的人,扣扣索索又磨嘰只能是試探,若想從你手里搶東西,是我就一定要致命。如果給我足夠人,我會用石頭,樹木,火燒,挖陷阱,排竹刺陣,反正利用地形來對付你們。”柳天波眉頭一緊,這個娃娃所言新奇雖有些不切實際,但若人手足夠,尋一個狹隘之處埋伏也并非不可實現(xiàn)。相較于多年的閱歷,柳天波反而有些頭痛,多年來的對壘多是人與人之間的較量,很少能有大量的器械參與,畢竟大物件在大宋的國土上并不易搬運,且費時費力。但張少英此著多是就地取材,簡易實用,且是亂打一通,柳天波便感覺若是在相同的人力下,若真打起來恐勝負難料。

  這時,柳追風帶來了請?zhí)?,西門門主石破軍,南門東宗宗主白龍邀請柳天波前往二十里鋪赴會,那是西北秦嶺的一處平原道,最適合馬隊奔行。柳天波當下領著張少英一行策馬奔向二十里鋪,二人被馬隊緊緊的裹在了隊形中。沿途的鏢局突然見到柳天波九屆統(tǒng)領的旗號,霎時無不在呼喚柳天波告知有鏢局被劫之事,皆由二弟子柳逐流回應過去。一行策馬疾奔,半個時辰便趕到了二十里鋪。在這巍峨的秦嶺中,多是北邊邊陲的部落在這里生存,由于羌族人慢慢來的少,二十里鋪算是近兩年來興起的番漢和居之地,人數一度接近三百戶,愈千人。此刻二十里鋪南面的屋宇夾雜著余煙,二十里鋪外已收拾的干凈,但仍能聞到濃厚的血腥味。一眼望去至少二百余眾人馬堆成京觀,愈三丈之高,場間左右兩列站立著約莫數百人一色步人甲頭甲,身甲著裝的騎軍隊伍。隨著一位白衣道袍仙長的施咒超度,白衣道者親自點燃了京觀,霎時火苗驟起,一股難聞的腥味兒撲鼻??v使見過生死,張少英依舊被眼前的景象嚇得手足無措。此時柳天波遞上了拜帖,白衣道者依舊在超度,人群中走出一位身著步人甲的魁壯大漢,相較于其他人的鏢師裝扮,軍裝之下,此人雖臉色黝黑,但雙瞳殺氣彌重,一股凜然于上的氣息令人畏懼,來人正是西門門主石破軍。

  兩人均是老相識了,二人也懶得客套,石破軍請了二人往山蠻上一敘。張少英瞧得石破軍的背影,那一套紅色的步人甲身甲讓人好生羨慕。一行人來到山蠻上,哪里早已備好了中原才能吃到的蔬果,甚至是豆腐。柳天波也是好多天沒吃到好的了,不由哈哈一笑,自顧坐了客位端起筷子夾了一塊煎豆腐入口,并讓張少英坐了北向。張少英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坐下來,瞧得柳天波大塊朵頤亦是饞的口水直流。石破軍自顧坐了東向,見張少英不動手,抬手說道:“剛拿出來的,便請用吧。我們有的是時間。”張少英瞧了瞧遠處京觀的沖天大火一時又覺得腹中難受,滿桌的佳肴便再也無法入口,一抬眼便看到石破軍鷹隼一般的利眼直插張少英心間。張少英只得避過了石破軍的眼光,他從沒見過肅殺之氣如此濃厚之人。不時,超度的白衣道士換了便裝,緩步走上坡來,柳天波忙放下手中的米酒,起身去見,卻伸手按下了張少英。

  這一番見面,柳天波抱拳敬禮,說道:“素聞白龍仙長名號,今日得見,三生有幸。”來的白衣道士正是南門東宗宗主白龍,今朝已年歲七十有庚的他傳聞是呂祖的弟子,深得其絕學真?zhèn)鳌V皇瞧浜苌贂箫@于人前,柳天波行走江湖多年亦是第一次見到白龍本人。此時的白龍一身白色刺繡道袍著身,一襲白發(fā)及腰又白又長,蒼老的面容紅潤白脂,一股從頭到腳的素然高雅,簡潔絕倫,妥妥的一個仙翁。

  白龍瞧了瞧柳天波,只是應道:“老道此來柳統(tǒng)領必已知曉,這一身殘軀尚未得道,慚愧之至?!卑堃蛔忠痪浣酝嘎吨坏恼鎿?,不似告知,也不似商量。柳天波側身請白龍入座,說道:“能和睦共存方為當今之道,前輩超然于世,或許能一探究竟。”白龍坐了東向首位,張少英瞧得這個老太爺健步穩(wěn)端,即使是入座也是那般清雅決然,不由多瞧了幾眼。白龍放下拂塵,向張少英說道:“施主,可否借你脈象一探?不會對你有任何傷害?!睆埳儆⒕o張的看向柳天波,柳天波點頭應道:“這可是仙人下凡,讓人家試試,也許能解開你身上的謎團?!?

飄柔01

一直在修改撰文,改好了會找遍即調好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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