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期待李忻的問題已久,他那藍色的倒影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這再簡單不過了。它親切地答道,臉上露出幾乎諂媚一般的微笑。你幫我,我?guī)湍恪?p> 在他身后,那面仿佛幕布一般的藍色壁壘上,投影再次改轉。這一次,映入眼簾的是行駛在甲蟲風浪之上的賽蘭達號。視角懸停在鬼船的船頭,可以看見影子領主仍舊在同數(shù)不盡數(shù)的斯密探員纏斗——它被三四個探員控制了行動,已有一手一腳被探員給拽掉了,新鮮的傷口流下汩汩的暗藍色血液。賽蘭達號的甲板因開膛破肚的斯密探員而變得粘膩無比,而尚且完整的斯密探員們仿佛蠶吞噬桑葉一般,竟硬生生啃噬了漆黑的賽蘭達號,在船體上留下了一道道豁口。比起李忻剛剛進入房間的時候,賽蘭達號已經(jīng)調轉了船頭,如今正筆直地朝著房間的方向駛來。
如你所見,我們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SW有限挾持了賽蘭達號,可房間為什么沒有任何作為,放任其一路飄搖到了距離如此接近的位置?——說到底,我知道SW有限來者不善,可它們究竟有什么來意?”
它們的目標很明確,正是搶奪房間的力量、為自己所用。李忻的倒影以口型回答道。SW有限與房間的最大不同,正是它背后潛藏的意志——房間本身并不存在這樣的意志,即使是代房間釋放出求救信號的我自己,也不過是依賴于你自身的意志,才能生發(fā)出的衍生體、一個倒影一般的存在。而SW有限不一樣——它由強烈的意志驅動,意圖不斷吞噬所遇到的一切勢力,以獲得使自己擴張的力量。
“放任貪婪的SW有限吞并房間的力量,會發(fā)生什么?”
李忻的倒影沒有回答,只是聳了聳肩。
與此同時,它身后的壁壘又一次轉換了視角——這次,映入眼簾的是一棟不起眼的灰色混凝土廠房建筑,上邊掛著SW有限的公司名。視角向前縮進,迅速轉入大樓的內(nèi)部——不同于外部的了無生機,大樓的整棟樓內(nèi)部像是活著的有機體一般,充斥著黑色的、不停搏動的巨型結締組織。大樓正中是一臺散發(fā)著詭異氛圍的機器——二十來只巨大的黑色甲蟲被鎖在一只帶黃銅邊沿的玻璃罐子里,而那玻璃罐子被安裝在了機器的正中。半分鐘后,不知是什么驅動了這機器的運行,碾杵落下,砸在玻璃罐中的甲蟲之上。罐中嗡鳴不已的甲蟲瞬間被碾碎成了濃稠的黑色膿液——那膿液被機器導管導向另一個玻璃管,被各色不明液體稀釋之后,又被連接到一架酷似灌香腸機一樣的機器里。漸漸從機器另一端鼓起的,正是西裝革履,頭頂帶M字禿頂?shù)囊粋€又一個探員斯密的影像。
“SW有限。我現(xiàn)在知道S代表的是斯密探員了,而每次出現(xiàn)在人們眼前、執(zhí)行SW有限任務的也只有斯密探員,那W指的是什么?”
李忻的倒影仿佛聽到了什么大實話一般使勁點了點頭。
要想終結SW有限帶來的噩夢,他是一切的源頭。
它作口型道。
就在倒影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一個小小的黑點從李忻面前的藍色壁壘上出現(xiàn),愈來愈接近,最后像是鉆出凝膠一般、突破了藍色的鏡面——是一只烏黑油亮的甲蟲,約莫巴掌大小。
我們借給你力量。謹慎使用它,消滅掉SW有限所帶來的威脅——在那之后,我們將成全你的要求。
那甲蟲懸停在李忻面前,發(fā)出嗡鳴聲,半晌,突然鉆進了他風衣前襟的口袋。當李忻反應過來、伸手去掏的時候,卻只摸出了之前自己放進去的懷表。此刻懷表的形狀有所改變,原本樸素的黃銅表蓋上,如今多了一層仿佛由珍珠母材料鑲嵌出的精致甲蟲。
去吧。
倒影一開口,李忻身處的藍色空間便開始變形、坍崩,像是產(chǎn)生了排異反應似的,想要把李忻甩出體外。不一會兒,帶有他影子的藍色壁壘像炎炎夏日中的冰川一般迅速熔化,取而代之的是遠遠沖來的半截賽蘭達號的剪影。等到李忻反應過來的時候,藍色的房間已經(jīng)像海市蜃樓一般完全消失不見,只留他在碳色的荒原中,在無盡的甲蟲之海里,面對波瀾起伏之上的巨大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