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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鼎記

001章 冤枉

問鼎記 滄海明月 3544 2009-03-05 15:51:39

    大周國(guó)邵府——

  “太太,求求你,不要在打了,再打……你就把桓兒打死了……”邵府正房門前,一個(gè)穿著青衣小襖,系著蔥綠色面裙美貌婦人,正哭得梨花帶雨一般,跪在地方,不斷的向上磕頭,苦苦哀求。青衣美婦的上位,雕花棠木椅子上,端坐著一個(gè)五旬不到的貴婦,手中端著白瓷青花茶盅,如同是沒有聽到青衣美婦的哀求,慢慢的品著茶。

  貴婦的身后,站著幾個(gè)姬妾打扮的女人,都是濃妝艷抹。左右兩邊,各侍候著幾個(gè)十五六歲俏麗的小丫頭。

  “太太,桓兒雖然該死,但畢竟也是老爺?shù)墓侨猓笄竽?,別在打了……”青衣美婦再次向上磕頭道。

  端坐在椅子上的貴婦依然是無動(dòng)于衷,心中卻是著惱,不提老爺還罷了,提到老爺,今天非好好的教訓(xùn)這對(duì)母子不可。

  青衣美婦正欲再次求情,門口,管家林福走了進(jìn)來,垂首侍立,回道:“回稟太太,三爺又暈過去了?!彼贿呎f著,一邊不由自主的偷偷的看了看青衣美婦。

  青衣美婦一聽,眼前一黑,耳畔嗡嗡作響,竟然像是天空響個(gè)了霹靂一般,差點(diǎn)就支撐不住——

  “太太……”青衣美婦聲嘶力竭的叫道,“求您了,你要打,就打我吧……”

  原來,那貴婦素大周朝宰輔邵赦之正妻方氏,青衣美婦是邵家家生奴才,本姓周,十五歲進(jìn)府侍候,被邵赦看上,后來做了通房丫頭,俗稱“跟前人”,生育一女一子后,就被邵赦納在房中,成了周姨奶奶。

  那邵赦雖然另有著幾房姬妾,但除了正房方夫人生育兩兒兩女外,就只有這個(gè)周姨奶奶生了一兒一女。

  這事情的起源說來也是奇怪,邵赦奉詔在外,代天巡牧。昨天乃是重陽佳節(jié),方夫人就帶著家族一干子女看戲吃酒,準(zhǔn)備好好的玩樂一天,不料到了晚上,方夫人跟前一個(gè)大丫頭喚作月荷的,竟然好好的自縊死了。

  雖然說死個(gè)奴才,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此佳節(jié)中,好好的死了人,方夫人心中卻憋著一股氣,尤其這丫頭還是她貼身緊隨的親信丫頭,于是追問之下,不料有小丫頭說——三爺在房里,拉著月荷強(qiáng)暴不成,打了一頓,月荷就賭氣自縊了。

  這還了得?方夫人頓時(shí)就變了臉色,急讓管家把邵書桓拿來追問,不料這邵書桓居然推得一干二凈,根本不承認(rèn)自己的種種過錯(cuò)。方夫人頓時(shí)就動(dòng)了真怒,令人傳來管家林福,動(dòng)了家法板子。

  這邵書桓并不是方夫人而生,而是那周姨奶奶所生,由于是庶出,平日里在邵府就不被待見,眾丫頭仆役也都是看人下碟兒,如今眼見方夫人正在怒氣頭上,別說是求情的人,眾人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錯(cuò)了。

  但別人尚可,那周姨娘卻是打在兒身,痛在娘心,開始還忍著,后來眼見打的實(shí)在不詳了,原本邵書桓開始還掙扎的叫痛,漸漸的氣弱聲嘶,到最后,連一絲聲息也聽不見了。

  周姨娘忙著跪下給兒子求情,苦苦哀求方夫人。她心中苦澀無比,若是真是兒子做了這等沒臉的事情,打死也不怨的,可是,她自己心中清楚,昨天下午邵書桓一天都好好的在家,連院子門都沒有出,怎么可能有調(diào)戲丫頭強(qiáng)暴不遂之事?

  但是,那小丫頭子說得有板有眼的,周姨娘雖然替邵書桓分辨一二,方夫人卻是不信,直說他們母子抵賴,更要嚴(yán)懲不貸。

  卻說那方夫人聽得管家林福之言,又看著周姨娘跪伏在地上,不斷的磕頭哀求,這才慢慢的放下茶盅,淡淡的道:“皆是你們平日里寵得他無法無天,才行出這等荒唐之事,罷了,我今兒也累了,姑且將老三攆出去,等著老爺回來,再定奪吧。”

  “???”周姨娘聞言,頓時(shí)全身酥軟,癱瘓?jiān)诘厣?,但站在方夫人身后的幾個(gè)姬妾,雖然一個(gè)個(gè)地頭順目,但眉宇之間的得意之色,卻是怎么也掩飾不住。

  “是!”管家林福忙著答應(yīng)了一聲,又忍不住看了看周姨娘。

  “林福,后院找一間空房,暫時(shí)安置老三,革除老三的一切份例月錢,等著老爺回來,開祠堂祭祀過祖宗,再將他逐出族譜?!狈椒蛉溯p描淡寫的道。

  周姨娘又哭了起來,想要哀求方夫人開恩,但嗓子嘶啞,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來,她心中明白,一旦邵書桓被攆出去,從此就再也沒有機(jī)會(huì)進(jìn)來,革除月錢份例,可讓他如何過活???

  而且,被逐出族譜,從此再也不算是邵家的人,不光是邵家看不起,在外面也永遠(yuǎn)抬不起頭來,這不是有意要絕她們母子嗎?

  “你們都散了吧,我被鬧的煩了!”方夫人又淡淡的道。

  眾姬妾忙著答應(yīng)著,皆退了出去,周姨娘想起生死未卜的邵書桓,忙著跑了出去,院子中央一張長(zhǎng)木凳上,一個(gè)清瘦的少年趴在凳子上,下身穿著一條半新的月白底褲,如今盡是血污。

  “桓兒……桓兒……”周姨娘忙著將邵書桓抱住,只見邵書桓原本清俊的臉面白如紙,氣息微弱,竟是昏迷不醒。

  林福想了想,喚過兩個(gè)小廝將邵書桓抬向后院。

  “周姨奶奶,你也別哭了,你要是哭壞了身子,三爺可怎么辦?”林福嘆氣道,“等著三爺養(yǎng)好了傷,老爺回來,你好好的求求老爺,讓三爺再進(jìn)去就是了?!?p>  林??粗恢笨迋€(gè)不住的周姨娘,不僅安慰道。

  周姨娘想了想,問道:“這后院還有空房嗎?”

  “有是有……”林福皺眉,這后院不過是普通奴仆的房舍,臨街正好還剩兩間空房,不過,實(shí)在是破落不堪。

  “這……”周姨娘四處看了看,這地方也太破舊了,除了門口青磚圍墻還算完整,里面兩間房子,木門上面的油漆早就剝落,只剩下被蟲蛀腐蝕、丑陋難看的木頭本色,房間里面滿是灰塵,蛛絲纏繞,里面的東西更加是桌翻椅倒,殘破不全,竟然找不到一樣完整的東西。

  等著走到里面,兩個(gè)小廝把昏迷不醒的邵書桓往地方一放,轉(zhuǎn)身就走了,竟然連一句話都沒有。

  周姨娘心中明白,這兩個(gè)小廝都是方夫人的心腹,自然不是她使喚得動(dòng)的。

  “姨奶奶!”林福倒是看著心中不忍,低聲安慰道:“這地方有著五年沒有人住了,難免破舊一點(diǎn),三爺將就著住著,等著老爺回來,姨奶奶求求老爺,有多少事不完了?”

  周姨娘心中酸苦,嘴里發(fā)澀,也說不出話來,只是點(diǎn)頭哭著,林??粗鴩@氣道:“姨奶奶也別盡著哭,這三爺身上有傷,可不能在地上躺著,不如找些干草過來鋪著,又暖和、又舒服?”

  周姨娘無奈的點(diǎn)頭,林福出去,回到邵府,招來平時(shí)自己使喚的幾個(gè)小廝,讓他們給周姨娘送了一些干燥的稻草、一床棉被過去。

  那幾個(gè)小廝幫著把房間打掃了一下,在里面房間鋪開草鋪,抬著邵書桓放在上面,周姨娘去自己房里去來一些日常用品,并二兩散碎銀子,塞在林福手中道:“桓兒身上有傷,麻煩林管家找些傷藥……”說著,又滾下淚來。

  林福收了銀子,點(diǎn)頭道:“姨奶奶放心就是。我這還有事,就先去了……”說著,徑自帶著小廝去了。

  那周姨娘抱著邵書桓,眼見他臉色愈見蒼白,竟然連一絲血色都沒有,嘴唇干裂,嘴角有著一縷干枯的血跡,伸手摸去,不料摸去竟然一片冰冷,心中不僅大驚,探了探他的鼻息,一絲全無。

  周姨娘感覺好像一桶冷水,從頭淋到腳后跟,通體冰冷,尤不死心,忙著摸了摸邵書桓的心口,又摸摸脈搏……

  須臾,她呆若木雞,僵坐在邵書桓身邊,竟不知道時(shí)間過去幾許。渾然不知道外面夜幕籠罩大地,有一層白茫茫的霧氣升起。

  “原來姨奶奶果然在這里,太太那邊找姨奶奶呢!”突然,半掩的門被砰的一聲推開,周姨娘受驚的抬起頭來,卻看到方夫人身邊的一個(gè)丫頭,名字喚作“鵲兒”的,急沖沖的跑進(jìn)來,口中說道,“太太那邊找姨奶奶,姨奶奶快過去吧!”

  周姨娘置若罔聞,只是呆呆的看著那丫頭。鵲兒看著周姨娘神色不對(duì),鬢發(fā)散亂,目光無神,如今外面又漸漸的黑下來,心中沒來由的害怕,又說了一遍,見周姨娘依然不答,于是打著膽子,小心的走到她面前,低頭看了看她緊緊的抱在懷里的邵書桓。

  卻看到邵書桓連面皮眼色都變了,鵲兒心中極是害怕,小心翼翼的伸手摸向邵書桓的鼻息。

  周姨娘突然受驚的大叫起來,一把抓住鵲兒的手,狠狠的將她推到一邊,口里說著:“不要?jiǎng)踊竷骸???p>  “三爺……死了……”鵲兒雖然被周姨娘退開,但剛才卻已經(jīng)摸到邵書桓的鼻息,別說是氣息了,邵書桓的身子早就冰冷一片。

  周姨娘死死的盯著鵲兒,鵲兒向后退了兩步,然后突然撒腿向外踉蹌跑去,口中叫著:“不好了……三爺死了……”

  看著鵲兒走了,周姨娘忙著又把邵書桓抱住——

  “嗚……好痛!”突然,原本已經(jīng)冰冷的邵書桓竟然輕輕的動(dòng)了動(dòng),嘴里模糊的說道。

  “啊?”周姨娘又驚又喜,忙著低頭看向邵書桓,卻見邵書桓的臉色雖然依舊蒼白無神,但比先卻是有了一些生氣,雙目緊閉,正迷迷糊糊的叫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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