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李蕭然,何夢錦包括冷香,都喝了不少的酒,唯一沒有碰酒的就只有小短腿兒何昕,不過,月才上中天,他就已經(jīng)趴在何夢錦懷里睡著了。
抱著人生難得幾回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態(tài),何夢錦成功的放倒了冷香、李蕭然,到最后她自己亦是有著幾分迷離的靠著石桌,貼著小何昕的腦袋瓜就這樣睡了下去。
這一覺睡的分外的沉。
等到何夢錦覺得陽光有些刺目被迫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fā)覺自己的雙臂,腿,包括腰身,都已經(jīng)麻木的跟這石桌石凳連成了一體了。
這還不算,還未等四肢的血流通暢,何夢錦突然想起了一事立馬大腦開始充血——今兒個是要去恒陽府點卯的日子啊啊啊??!
第一天到任,怎么能遲到呢!
第一天以下屬身份去拜見被她得罪狠了的府丞大人,怎么能遲到!
想到李向陽那張笑的牙不見眼滿臉褶子好不陰險的臉,何夢錦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激靈,這一動,正好懷里睡的哈喇子口水直流的何小公子也醒了,何夢錦趕緊道:“昕兒,快下來,姑姑要去挨刀了?!?p> 想到接下來可能要面對的刁難,不是挨刀是什么。
何昕剛轉(zhuǎn)醒,神識里還帶著幾分睡意,但聽何夢錦這句話,立馬來了十二分精神,嚇的飛速的從何夢錦身上跳下來,背對著她,雙臂一伸展,以一種維護的姿勢靠在何夢錦身上,眼睛里的光芒尚未聚攏看清面前,嘴上已經(jīng)在力聲喝道:“昕兒在此,哪個敢讓姑姑挨刀!”
這個威風(fēng)無比氣勢洶洶的姿勢是何夢錦見他前幾日從茶樓說書先生那里聽來的。
動作很是到位,聲音亦是有學(xué)有樣,前提是忽略掉他那雙還未睜開的惺忪睡眼,以及還不到何夢錦腰身的個頭。
“啪!”何夢錦一巴掌拍在他大腦門上:“丟人吧你,沒冬瓜長沒茄子壯的,還想保護我?”
何夢錦是開著玩笑拍下的,并沒有使上力氣,而被何夢錦這樣取笑了一道的何昕卻是嘟囔著嘴巴,吃痛道:“哎呀,好痛!姑姑你好狠的心!”
“是嗎?那你快讓讓,你這狠心的姑姑馬上就要去挨刀了,你該高興了吧?”
話題轉(zhuǎn)了回來,本是有幾分小賴皮的何昕琉璃般晶瑩的眸子瞬時盈滿了緊張,“姑姑,真的要去挨刀嗎?”,想了想,何昕復(fù)又搖頭一把攥緊何夢錦的衣擺,道:“那姑姑不要去,昕兒替姑姑挨刀?!?p> 有了一次慘痛經(jīng)歷,這孩子還是安全感如此之差,只要話題稍稍隱含著危險,他便覺得不安,害怕,這一點何夢錦很是擔(dān)憂,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撫平他心頭的傷痛、恐懼以及不安。
“逗你玩的,你替我照顧好李叔叔和香姨,在家等著姑姑就好了。”
冷香和李蕭然都是不擅長飲酒的,如今日上三竿,居然還沒有轉(zhuǎn)醒的跡象,可見昨晚喝了有多少。
聞言,何昕才放下心來,乖巧的點點頭,邁著小短腿兒就跑去前院找伙計幫忙。
何夢錦也勉力起身,一邊揉著尚在發(fā)麻動彈不了的腿,一邊在想著等下見面該用什么方式問候李大人。
一路上跌跌撞撞,歪歪扭扭的行到府衙,何夢錦剛一進院子,遠遠,就看到了那張想象中笑的牙不見眼滿臉褶子好不陰險的臉,心頭暗自哆嗦了下,面色上,何夢錦卻是帶著笑意,彎腰行禮,“孟錦參見李大人,李大人您起的可真早?!?p> 說這話的時候,何夢錦還忍不住惡寒了自己一下。
李向陽看到何夢錦,眸色一緊,神色有些復(fù)雜的將何夢錦打量了一番,卻沒再說什么,只吩咐了身后的文官,讓其領(lǐng)著何夢錦熟悉相關(guān)事宜便徑直走了。
看著李向陽的背影,何夢錦有點不敢相信……他就這么容易放過自己?那么他剛剛那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又是為何?
懷揣著忐忑,何夢錦才跟著引介自己的文官,自稱秦書的中年男子走出這外進,就聽見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從內(nèi)進院落里傳來……
“孟公子——”
聲音甜甜的,帶著可以壓制的嬌俏,剛?cè)攵螇翦\身子就不由得抖了抖。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而且這聲音之于她并不算陌生,準確的說來還聽到過兩次,昨日在恒陽府門口擊鼓時候,聽到的那個嬌嗔——顯見動了春心的那位。
大漢雖民風(fēng)開放,對女子的束縛并非那般苛刻,可以上街拋頭露面倒無可厚非,但是大庭廣眾之下敢直言對男子愛慕的,尤其是良家女子,真真是實屬罕見。
所以,何夢錦才會記得這樣一個聽似嬌滴滴,但行事卻是大膽乖張的聲音。
而事實上,還未待何夢錦身子抖落完,迎面罩上那女子,更讓她驚訝。
面承朝霞,一襲淡紫色衣裙將她周身的高貴完美的詮釋,膚如凝脂,吹彈可破,若忽略那日冒冒失失口不擇言的詢問,她就是一個活脫脫自畫卷里走出的絕世美人。
但凡是個男子,第一眼見了,都會為之心跳加速。
美女何夢錦見的多,眼前的女子雖是此等絕色,但也不至于讓她錯愕,她之所以有那么一瞬的失神是因為,這女子如畫的眉目,竟同賀蘭玨有四五分相似。
即便,她周身毫不掩飾的英氣與嬌俏與賀蘭玨淡漠高雅相差太遠,但何夢錦還是當(dāng)即便想到了她的身份。
廣平王最最寵愛的小女兒,賀蘭四小姐,賀蘭詩,不是她,還會是誰?
相傳賀蘭詩生的極美,早在未汲蒂之前,便是廣平封地十八郡首屈一指的大美人,就連昌邑世子都曾有意向皇上請旨為其賜婚,不過據(jù)說后來由于廣平王太寵溺這個小女兒,想在身邊多留幾年,便委婉的回拒了這門親事。
傳言不一定當(dāng)?shù)谜?,但眼前女子的容貌卻是做不得假。
難怪李大人剛剛看向自己那么復(fù)雜的神色,想來,和這位賀蘭小姐脫不了干系的吧。
看著此時正對著自己明眸如水,笑靨如花的賀蘭詩,同是身為女子心思敏銳的何夢錦霎時間覺得,頭,有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