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蕭然進去了,何夢錦跟身側(cè)的冷香和何昕使了個眼色,自己也折身而出,抬腳走了進去。
“李公子,久仰久仰?!币徽彰妫螇翦\立馬風(fēng)度怡然的抱拳打著招呼。
剛落座的李蕭然抬頭看來,正對上何夢錦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眸:“不敢當,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孟錦?!?p> “那不知孟公子今次邀請李某來……所為何事?”
開門見山,不多說一句廢話,果然是李蕭然的性格。
何夢錦在他對面坐下,也不打算跟他繞彎子,直接從懷里取出玉牒,放到桌上道:“這個,你該不會不認得?!?p> 說這話的同時,何夢錦眼睛一瞬也沒有離開那人的眸子。
在見到那玉牒的一瞬,何夢錦分明看到對面那個云淡風(fēng)輕的男子眼神一滯,有某種叫做痛苦的神色自他眼底一閃即逝,隨后聽得他一貫的低沉嗓音道:“自然。”
見此,何夢錦微傾了身子向前,聲音壓低了些道:“那,這玉牒所代表的含義你也還記得?”
本以為李蕭然會再度勉力維持平靜的心緒應(yīng)下,卻見他在聽到這話的時候,猛的一抬頭,眸光直向何夢錦:“我不問其他,只想問——公子可是安好?”
難得他一向鎮(zhèn)定的人有此時這番急切的語調(diào)。
何夢錦在微微詫異之后,隨即了然。
這玉牒只有她和二哥持有,而在天下人眼中“她”已經(jīng)死了,那么此時拿著玉牒的,自然是跟已經(jīng)失蹤的二哥有著脫不開的關(guān)系。
他那般關(guān)切的神色絲毫不做偽,何夢錦也知道,此時他若有異心,根本無需對自己演戲。
心頭長舒了一口氣,何夢錦嘆道:“這個,我也很想知道,但目前我所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
聞言,李蕭然的唇角動了動,正欲開口,卻被何夢錦先一步解釋道:“我知道你所疑慮的,這玉牒我不是得來于二公子,而是來自小姐,小姐……還未死?!?p> “砰!”
許是由于驚詫,李蕭然在聽到這一消息時候一個不查,竟捏碎了手中執(zhí)著的茶盞。
何夢錦嘆了口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還不想讓自己死后重生神神怪怪的事情太多人知曉,但如今為了能讓李蕭然信服,她也只能編造一個何夢錦沒死的借口。
李蕭然臉色一紅,轉(zhuǎn)瞬又換了蒼白,他咬著牙齒道:“怎么可能,事發(fā)突然,我們來不及做任何動作,但后來……劉子騫替小姐安葬,我去……親自……查證過……”
這話說的有些吞吐,但期間的意味倒是讓何夢錦一愣。
他去親自查證過。
他這么一個素雅出塵的佳公子,于一個月黑風(fēng)高夜,去撬她的墳?
想想,何夢錦后背一涼,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除了不可思議之外,何夢錦更多的覺得是感動,亦為他做事縝密周全嘆服。
不過,眼下還是得要將他忽悠過去。
何夢錦揭開茶盞,吹開浮在面上的碧翠,輕抿一口,才道:“那不過是一個跟小姐長的有八分相似的人吧,那日雖事發(fā)突然,但因為之前公子以防萬一的準備,到底讓小姐保全了性命?!?p> “此話當真?”
“嗯,”何夢錦再抿一口茶,繼續(xù)道:“千真萬確,我沒有理由拿小姐的生死騙你,不過,雖留了性命,但九死一生,如今卻也是重傷不起?!?p> 聞言,李蕭然本有些蒼白的面色顯見的一喜,“只要性命無礙,再重的傷都可以醫(yī)治的,你且告訴我,小姐如今在哪里?”
說到此處,他已起身,略顯急切的樣子,似是要立馬去見到何夢錦。
“這個嘛……”何夢錦心底誹謗的想大呼,就在你面前,可終究還是忍住了,“她還在家?guī)熌抢镳B(yǎng)傷,傷好之前所有人不能打攪,是師傅定下的規(guī)矩,小姐擔心少爺?shù)陌参?,所以,讓我拿這玉牒找到你,然后一定要找到少爺?!?p> 何夢錦一口氣將這話說出,卻也是臉不紅心不跳,雖然這套說辭聰明如李蕭然不會那么輕易相信,但她還有其他辦法。
本是站起的身子,在聽到這句話后,微微一頓,李蕭然再次落座,眸色已恢復(fù)了一貫的平靜的看著何夢錦道:“你要我如何相信你所說呢?”
他果然沒有那么輕易相信。
何夢錦也不以為意,轉(zhuǎn)頭朝先前自己待著的隔壁雅間喚道:“孟昕,還不快過來?!?p> 隨著她這一聲喚出,門口處探了個漂亮的大腦袋。
見到這孩子的一瞬,李蕭然一怔,尚未來得及反應(yīng),接下去便被這孩子的一聲脆脆的的呼喚給嗆住了。
因為一身墨綠色小錦袍的何家小公子,何昕,在跨著門檻邁進來的同時,朝著他對面的少年喚了聲:“姑姑!”
到此,李蕭然已經(jīng)有些不齊心率尚未平息,卻又聽得對面的少年笑盈盈看著何昕,說了一句讓他險些跌到地上的話——
“昕兒,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能叫姑姑,得叫爹爹?!?p> 小短腿何家小少爺沒有絲毫猶豫,立馬奔過去極為歡快的叫了聲:“爹爹!”
“砰!”
清脆的茶盞碎裂聲再度在房內(nèi)響起,何夢錦有些好笑的看著今天被接二連三驚悚到的李蕭然,解釋道:“為了便于行事,我不得不改換男裝,同時也是為了掩飾昕兒的身份?!?p> 一旁抱著何夢錦手臂的何昕跟著何夢錦,向李蕭然道:“李叔叔,是姑姑吩咐我要將錦姑姑也當成親姑姑,以后聽她的話。”
聽著尚且稚嫩的童音,李蕭然眼底最后一絲疑慮也已撤去。
他起身,向何夢錦行了一禮,恭謹?shù)溃骸耙院蟮珣{孟公子吩咐?!?p> 何夢錦笑著坦然受了他這一禮。
心頭卻暗自佩服何昕這孩子的演技,先前她還覺得自己演戲騙人功夫了得,怎知這孩子卻是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架勢。
早已料到李蕭然不會僅憑一枚玉牒和那幾句托詞,便那般輕易的打消疑慮聽命于她,所以她一早就交待了何昕要演這么一出。
本還擔心這孩子漏什么馬腳,哪里曉得,卻天生是個演技派,倒是她先前的擔心是多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