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十分堅(jiān)定地說道,“他謹(jǐn)慎自持,雖年少,處事卻極有章法,絕不會做不容于世的事?!?p> 袁五郎與九王是盛京城齊名的美男子。
九王花名在外,不論什么樣的女子,只要入了他的眼,便沒有不想方設(shè)法弄上手的。
但袁五郎卻截然不同。
他行事謹(jǐn)慎,知禮懂禮,曉得進(jìn)退,懂得分寸,是個(gè)再冷靜持重不過的人。
尤其在女色上頭,袁家的男子都并不怎么熱衷。
自小家風(fēng)如此,袁五郎受到兄嫂們的教誨薰陶,立誓要與未來的妻子恩愛白頭。
他不可能在成婚前,對別的女子,動不一樣的心思。
換句話來說,他若是對宋梓月真的動了心,那么如今的袁五奶奶便不會是崔翎了。
丹姐兒雙唇微微顫抖,卻終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啊,五表哥就算喜歡上了誰,也定是要想方設(shè)法明媒正娶回家,絕不會做安置外室這樣的事。”
她眸光微黯,“哥哥,果然是誤會了?!?p> 老太君冷笑,“石小四可并不傻愣,假若沒有人暗示,他又怎么會誤會?”
袁五郎可從來都沒有說過,宋梓月是他的人。
他叫石修謹(jǐn)幫忙照看,也不過只是出于道義。
從前他在盛京時(shí),果子巷偶遇到難以解決的事時(shí),總是要派人來振國將軍府求助。
他總是無所不應(yīng)。
畢竟,宋青書在學(xué)術(shù)上一直都是值得敬仰的大儒,受寧王所累,其實(shí)算是無妄之災(zāi)。
袁五郎相信,等皇上回過神來,總要還宋家一個(gè)清白。
這是他出手相救的理由。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在宋家平反之前,他出于道義替宋大儒照看一下女兒,只是盡一份綿力。
老太君最了解幺孫,知道他的為人品性。
她也清楚石修謹(jǐn)?shù)男郧椤?p> 石修謹(jǐn)耳根子軟,性子沖動,最容易聽風(fēng)就是雨,極有可能會被手段厲害的人利用。
她聽了丹姐兒說清楚來龍去脈之后,當(dāng)即就認(rèn)定,這位外表溫婉氣質(zhì)高雅的宋小姐,絕不是什么善茬。
一個(gè)年輕美貌的姐兒,分明得了住所錢財(cái),卻總還要有事沒事地去叨擾救了她的爺們。
后來袁五郎去了西北,換了石小四照看她,她竟也能三番四次地叫石小四到家里。
這行為舉止,可不是什么書香門第出身懂規(guī)矩禮儀的小姐做得出來的。
老太君心里覺得更奇怪的是,宋梓月獨(dú)身一人在家,竟也敢不將大門關(guān)死。
那崔五一推就入不說,竟然直闖內(nèi)院也無個(gè)人攔一攔,還順順利利地將人給采了。
這里頭的貓膩啊,可不簡單。
丹姐兒覺得身子有點(diǎn)兒軟。
先前她是既擔(dān)心又氣憤。
可現(xiàn)在,那點(diǎn)氣憤消弭無蹤,滿腦子只剩下對石修謹(jǐn)?shù)膿?dān)憂了。
她睫毛微動,豆大的淚珠便滾落下來,“舅祖母,救救我四哥吧,他若不是誤會了宋梓月和五表哥的關(guān)系,覺得有負(fù)五表哥的囑托,也不會就這樣將崔五打傷……”
想到崔五這時(shí)候還被餓著肚子關(guān)在城郊別館的地窖里,說不定已經(jīng)咽了氣,她就覺得心驚肉跳。
幾乎是想都沒有想,丹姐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那崔五傷得不輕,安寧伯府定然要狠狠追究的,求舅祖母幫我四哥想個(gè)法子,將這事給圓了過去,否則……”
她哭得更兇,“否則這回,莫說安寧伯府崔家不肯罷休,便是祖父也不會饒他!”
石修謹(jǐn)是沐陽伯府長房的唯一希望。
也是丹姐兒唯一的期盼。
他若是出了什么事,她無法想象以后她要怎么辦。
老太君輕輕拍了拍丹姐兒的肩膀,“好孩子,你別怕,這事交給舅祖母,定不讓你和石小四落下一點(diǎn)不好。只是啊……”
她話音一轉(zhuǎn),語氣中頗多責(zé)備告誡,“只是以后你們兄妹兩個(gè)行事,必要多動動腦筋,不要讓人家三言兩語就牽著鼻子走了。”
有一顆愿意信任別人的心,說明還單純美好著。
但這世間并不只有珍惜你真心之人,有些人會利用你的真心去達(dá)到自己的目的。
所謂人心險(xiǎn)惡,便是如此。
丹姐兒得了老太君的許諾,心中一塊大石落定。
她一邊縮著鼻子,一邊擦干眼淚,“謝謝舅祖母,舅祖母的大恩大德,我和四哥沒齒難忘。”
老太君瞪了她一眼,“說什么呢,那么見外!”
她嘆了口氣說道,“你父親母親早逝,石家長房只剩下你和石小四兄妹兩個(gè),我一直都十分憐惜你們這兩孩子,這回你們是因我家五郎受累,于情于理,這事我都不能坐視不理?!?p> 丹姐兒想了想,小聲問道,“那宋梓月的事,要不要告訴五嫂嫂?”
她沒有等老太君回答,便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對,不對,這事多沒有意思,還是別說得好,否則,要是讓五嫂嫂知道了,定要鄙棄我糊涂的?!?p> 不論是有心還是無意,都改不了她和宋梓月相處的事實(shí)。
她覺得有些羞愧。
老太君卻說,“人和人相處,最忌諱的就是不將話說清楚,你以為是這樣,我以為是這樣,誤會便油然而生。所以,這件事,得告訴你五嫂嫂。”
她輕輕舒了口氣,“好在你這孩子還不算糊涂,將這些事情都說清楚了,這會兒還有得補(bǔ)救。放心吧,你五嫂嫂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她只會憐惜你,才不會記恨你?!?p> 將話說完,老太君對著門口喊道,“阿南,進(jìn)來,我有事要吩咐?!?p> 喬嬤嬤恭身入內(nèi),附耳過去,聽老太君吩咐完,便點(diǎn)頭說道,“老太君放心,這事我一定替您辦好?!?p> 她說完,便匆忙出去。
老太君恢復(fù)了先前淡定的神色,對丹姐兒說道,“既然來了,便多呆會,不急著回去。”
她目光一片清明,十分篤定地道,“我叫人去給你祖母去個(gè)口信,就說我想你得緊,今兒便在我這里住下了。咱們一塊等著,等扒了那位宋小姐的皮,丹姐兒你說可好?”
丹姐兒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但老太君要給她看證據(jù),她卻是求之不得的。
她咬了咬唇,堅(jiān)定地點(diǎn)頭,“嗯,我今兒就在舅祖母這住下了!只是哥哥那……”
老太君輕松一笑,“你放心,你哥哥等會也來。”
門簾攢動,露出一張傾城絕色的臉來。
崔翎端著一盆五色的點(diǎn)心,笑瞇瞇地說道,“祖母,您看劉師傅多有意思,這短短的功夫又想出了新的花式來,快,您和丹姐兒一塊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