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崔信之院中架起了火臺。他被綁在臨時搭成的木架子上,周遭堆滿了松木。
“道長,接下來要做什么?”
此時的崔氏家主,已經(jīng)唯老道之命是從。
“都退出去吧。貧道要作法,引出那異界之人?!?p> 以崔氏家主為首的崔家人連連應(yīng)諾,迅速退出院門之外。
……
“貧道的斬魂劍已經(jīng)收了八十只孤魂野鬼,只差最后一位鬼將軍,便能大功告成。游遍了四方都沒能找到合心意的,卻在此處嗅到了想要的氣息?!?p> “若是沒有猜錯,你身上沾染的氣息,定然來自一個修為頗高的鬼差。以她入斬魂劍做劍靈之首,實(shí)在是再合適不過,哈哈哈哈哈哈……終于讓我給遇到了!”
老道繞著堆起的木柴走了半圈,掏出一沓符紙。然后咬破手指,飛快地在每一道符紙上點(diǎn)上血跡。
沾了血的符紙立刻從老道手里飛出,然后和之前那張一樣,朝著崔信之飛去。九張符紙,貼在了崔信之的天靈蓋、雙肩、雙臂、雙腿和雙腳。
這九張符就像九顆釘子,每貼到身上一張,崔信之都會發(fā)出一聲悶哼。九張全部貼上去,崔信之整個人被釘在了木架上。符紙所在的地方不見傷口,卻逐漸有鮮血流出,慢慢將整張紙浸成血紅色。
“你要干什么?”崔信之感覺貼在他身上的符紙就像九條巨大的螞蟥,在迅速吸著他身上的血。不過一會兒工夫,他的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血色。
“以你的血為引,引那人過來。”老道也不隱瞞。
“原本是不用殺你的,你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引子。但我收了錢財(cái),答應(yīng)了要除掉你?!?p> “不過既然你也要死,稍后倒是可以替我試一試斬魂劍的威力?!?p> 見九張符紙都快吸滿了血,老道又動手點(diǎn)火。
松木事先澆了油,火把剛一放上去,火苗迅速竄起,先是沿著柴火燃了一圈,然后不斷變大。
崔信之的衣角被燒著了,火焰立刻蔓延……
一陣狂風(fēng)平地起,堆積有半人高的松木被一下子掀翻。
老道一時沒做準(zhǔn)備,也被這狂風(fēng)吹得向后踉蹌,沒等站穩(wěn)又看到滿天燃燒的火焰朝他砸下。
孟昔伸手去揭崔信之身上的符紙,剛一靠近手就像是摸到了烈焰,痛得她不得不收回。
“把這些東西拿開!”
她面向老道,怒斥道。
此時的老道看到孟昔,卻像是看見了稀世罕見的珍寶。
“妙,妙!本想以他的精血為燃料引你過來,沒想到來得這么快?!?p> “找死!”
孟昔和老道纏斗在一起。
一經(jīng)交手才發(fā)現(xiàn),這老道根本不是正常人!
“你也從幽都來?”
孟昔立刻想出這人的來路。
幽都有一種逃犯,為了逃避罪責(zé)會來到人界,然后殺人毀魄,侵占他人宿體以做偽裝。
這名老道能逃到人界還能掩藏這么久,自然有他的本事。
可孟昔也不是吃素的。不過千年的資歷便能參與競爭招魂使總統(tǒng)領(lǐng),試問整個幽都又能有幾個?
兩個人的打斗引起風(fēng)云變幻,整個崔氏宅院被狂風(fēng)裹挾,不久又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倒下。
崔信之可撐不了那么久!想到這里,孟昔改變打法。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zhàn)術(shù),迅速降服了老道。
暴雨驟歇,狂風(fēng)忽止,孟昔押著老道跪在了崔信之面前。
“把符紙拿掉?!?p> 老道連忙磕頭作揖。
“好,好!我這就拿。你……你先讓我站……站起來?!?p> 孟昔松開了對他的鉗制,老道站起來去拿崔信之身上的符咒。
“你現(xiàn)在怎么樣?”
孟昔看向崔信之,他裸露出來的皮膚呈青白色,滿身濕透,若非還能睜眼看她,和剛從河中撈出的死尸沒什么差別。
“沒……沒事?!?p> 他還在努力朝她笑。
老道一張一張地把符咒拿掉。
孟昔揮手,劃開了繩子。
崔信之站立不住,向一旁倒去。
“小心?!泵衔羯焓秩ソ印?p> 她沒有留意到,在她上前的時候,身邊的老道卻在往后退。
“別怕,我定會保你平安無虞?!?p> “我……”
他本來想說“我信你”,但是瞳孔突然收縮,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拉住孟昔的手臂將她反抱在了懷里。
一柄長劍自他背心刺入,刺穿了他的身體,刺入了孟昔的肩胛。
一瞬間,她陷入了呆滯——她能看到,那劍居然刺穿了他的魂魄。
斬魂劍,不僅能傷人,更能毀魂。
道士一直沒有祭出斬魂劍,為的就是這最后一擊。只要將劍刺入孟昔的心臟,他就能立刻將其收做第八十一只劍靈。
“你找死!”
孟昔奮起,直接跳到老道的背后。
她伸手抓向老道的脖頸,手指刺入血肉。
“啊!”
孟昔直接將魂魄從宿體中抓了出來。
作為招魂使,只能招魂,不能傷靈。
但這一次,她要?dú)Я怂?p> 老道的魂魄被孟昔抓在手里,像是一張紙,被她用雙手撕裂開來。
“啊啊啊啊!”凄厲的喊聲響徹在風(fēng)雨初歇的崔家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