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吳知遠頓生驚喜,激動得立即坐直了起來。
他望著仇賢,一臉恭敬地道:“下官明白。”
他作為堂堂一縣之尊,居然在看上去年紀輕輕的仇賢面前自稱‘下官’。
不由得讓王玉林和王朗感到萬分吃驚,對仇賢的身份充滿了好奇。
當然,吳知遠這么喊,也不是懾于呂越的“淫威”。
而是因為和他同是正五品上的右神策郎將呂越,不過是仇賢的一個隨從。
仇賢的身份,他更是想都不敢想!
“啪……”
吳知遠重新拿著驚堂木一拍,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剛剛丟掉的官威,現(xiàn)在也重新?lián)瘟似饋怼?p> 似乎現(xiàn)在的縣衙大堂,依舊由他掌控。
“王朗,好你個陰險狡詐之徒!明明是你入室行兇,還敢反口誣告,妄圖欺瞞本縣,冤枉好人!幸賴有上官得察實情,不使本縣枉害無辜!”
說到這里,吳知遠十分恭敬地朝仇賢拱手一禮。
然后他又正色道:“如今你既然供認不諱,本縣宣判,兩罪并罰,按大唐律例,杖八十,罰醫(yī)藥錢五百貫!”
說罷,他看向仇賢問道:“上官以為,下官如此判罰,可還恰當?”
仇賢對大唐律例并不熟悉,他正色道:“只要吳縣令依律例行事,不枉判錯案,上對得起圣上,下對得起黎民,何須問我?!?p> “呃……”吳知遠聞言,一臉的尷尬,連忙道:“上官所言甚是,下官一定謹記在心!”
說罷,他便朝站在一旁的衙役命令道:“來人??!把王朗拉下去行刑!”
在一個衙役走到桌案前領令箭的時候,他還輕輕挑了一下眉,給出暗示。
岳風見了,頓時看穿了他的心思,知道他不過是想敷衍過去罷了。
“哼!想這樣不了了之?妄想!”
岳風心頭冷哼一聲,忽然上前道:“且慢!草民還有話要說?!?p> 吳知遠見岳風又站了出來,不禁眉頭一皺,心頭大為不爽。
不過懾于仇賢在場,還是一本正經道:“岳掌柜有什么話,盡管講就是?!?p> “方才草民說過,育才書店失火一事,草民已有了實證,還望縣尊主持公道?!痹里L正色道。
“這……”
吳知遠一臉猶豫地看了一眼王玉林,然后又瞥到仇賢那嚴肅的神情,咬了咬牙,正色道:“你有什么實證?呈上來本縣看?!?p> 岳風聞言,立馬轉過頭,朝大堂外望去。
可是看了好幾遍,他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方忠的身影。
他不由得十分納悶地轉過頭,暗道:“剛剛明明看到他的,現(xiàn)在到哪里去了?”
他知道方忠答應他的事,絕不會半路“掉鏈子”。
“呃……”
他愣了一會兒,略帶尷尬道:“似乎給我送證據的人,現(xiàn)在不在堂外,還望縣尊能稍坐片刻,讓草民出去找一找?!?p> “你……你去吧!”
吳知遠本想發(fā)火,但看到仇賢,卻滿心無奈地將怒火壓了下來。
岳風聞言,連忙轉過身朝堂外走去。
這時,呂越才猛然想起一件事,大聲道:“岳子風,回來!”
岳風聞聲轉頭,一臉疑惑地望著呂越:“呂兄有什么事嗎?”
“你要的東西,在我這里!”
說罷,呂越從懷里拿出一張折好的紙,在岳風面前晃了晃。
岳風見狀,更是疑惑,暗道:“怎么我找方忠要的東西,會在他這里?他和裴府又是什么關系?”
來不及細想,他兩步并作一步,迅速回到大堂上,一臉激動地接過呂越手里的紙。
打開一看,見是一份口供,上面寫著縱火燒毀育才書店的前后歷程,
只不過他怎么也沒想到,畫押的名字,竟然是劉大。
而且那份口供里,還寫著王朗主使,讓馬六找他帶人縱火的詳細敘述。
看完,岳風心里總算放下了心,狠狠地盯了王朗一眼,朝吳知遠道:“縣尊一看便知?!?p> 說罷,他將手里的口供,遞給了走過來的小吏。
吳知遠接過口供一看,只見這張紙的右下角,有個特殊的印記。
那印記一入眼簾,頓時驚得他脊背發(fā)涼。
只見他雙手有些微顫的放下供狀,指著王朗厲聲道:“王朗,岳風告你指使奴仆,燒毀育才書店,你可認罪?”
王玉林一聽,本來已經認命的他,忽然又有了反抗的斗志。
畢竟有的罪不過是受些皮肉之苦,對他來說,不僅僅是壞處,可以認。
但有的罪一旦認了,就再無重來的機會。
他大聲道:“岳風他這是誣告,縣尊絕不可信!”
“縣尊明察,我雖與他有些舊怨,但決不會做出指使人縱火的事來!還望縣尊明察秋毫!”王朗這時也大聲抗議道。
他早已和王玉林商量好了,就算事發(fā),也要讓馬六去擔責。
這個罪,他也知道決不能認。
“是不是誣告,本縣自能分別清楚!”吳知遠毫不客氣的厲聲道。
他現(xiàn)在已經豁出去了,王玉林背后的王守澄雖然是得罪不得。
但遠水救不了近火,眼前的人他更是得罪不起的!
而且如果名目張膽的包庇罪犯,審出這供狀的人,更是不會放過他!
現(xiàn)如今證據確鑿,他只有先順水推舟,等到后面仇賢離開,他再想后招。
畢竟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先保住他的一身官衣!
“啪……”
他忽然拍了一下驚堂木,高聲道:“來人,拘王家奴仆馬六前來問話!”
“是!”
兩個衙役站到堂中,接了令牌,轉身跑了出去。
王玉林聞言,望著吳知遠,滿心的疑惑,暗道:“他這是來真的了?”
這時,吳知遠忽然從官椅上站了起來,走到仇賢面前,諂笑道:“下官有一事想與上官商議,不知可否移步一談?”
仇賢聞言,篾了吳知遠一眼,正色道:“有什么話,在這里說就是,何必遮遮掩掩!”
吳知遠尷尬道:“呃……既然如此,那下官就直言不諱了。此案若想迅速審清,最好能讓劉大到堂,不知可否告知下官,該到何處拘他?”
“嗯?劉大?”
仇賢一臉納悶地看向呂越,希望他能給出一個回答。
呂越見狀,走到仇賢身旁,附耳道:“這是鄭府尹的人昨夜送來的,我也不知那劉大現(xiàn)在何方。那供狀上寫得清楚明白,應當不需……”
“原來如此!”仇賢暗嘆一聲,正色道:“怎么?吳縣令是懷疑我們送來的東西有假?”
“這……下官不敢!”吳知遠連忙道。
“既然你知道那供狀是真,等馬六來了,兩相對質,不就一清二楚了?難道吳縣令還要我教你怎么審案?”仇賢眉頭緊鎖道。
“下官不敢,下官明白了!”吳知遠趕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