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愣了愣神,又稽首道:“相爺放心,我一定不負初心,讓天下有志之學(xué)子都能讀書成才,為大唐效力!”
“你有這個心,老夫很高興!”
裴度撫須一笑,又道:“但你不能只顧著讓別人成才,自己也得好好讀書,好日后為國效力。明年歲末,正好進京趕考?!?p> 岳風(fēng)聞言,暗思道:“明年歲末,那可是要發(fā)生甘露之變!躲都躲不及,誰還會跑到長安去找死!”
心下一驚,他連忙道:“我還是想先將這條道走通再看?!?p> 而且他現(xiàn)在雖然讀了幾本“四書五經(jīng)”,但叫他去應(yīng)試科舉,到時候?qū)懴聨拙浒自捨?,保?zhǔn)一下子就要原形畢露。
所以,他還是選擇老老實實地印書賣書吧。
“唉……也罷,你既一心作此想,老夫也不強人所難!”
裴度無奈嘆息一聲,又道:“你只管去做,有什么難處,來找我就是。”
“多謝相爺體諒!”岳風(fēng)拱手一拜道。
“你……唉……”
裴度又是一聲長嘆,然后朝著書房里的一扇屏風(fēng)道:“四郎,你出來吧!”
話音一落,一道大理石屏風(fēng)后面,裴諗神色緊張地走了出來。
“他怎么在這?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都沒來找我?”
岳風(fēng)看到裴諗,滿心的疑惑,但是他卻忍住沒有問出來。
“父親,孩兒知錯了……”
一出來,裴諗便朝著裴度鞠躬認錯。
“看來指望你科舉仕進,是為父我一廂情愿了,是么?!”裴度沒好氣道。
“孩兒愚駑,有負父親教誨,請父親責(zé)罰!”裴諗頭埋得更低了。
“責(zé)罰?唉……算了!老夫已經(jīng)老邁了,哪里還能管得你許多!你既然不喜讀書,要想學(xué)他從商,你就去吧……”裴度一臉失望地道。
聽到這里,岳風(fēng)算是聽明白了。
肯定是裴諗去汴州之事泄露,一回洛陽,就被裴度逮了個正著。
然后裴諗將所有事情都和盤托出了。
“孩兒只是一時沖動,迷了心竅,如今已然幡然悔悟,還望父親寬宏大量,饒了孩兒這一次!”裴諗連忙道。
“你果真醒悟了?”裴度皺眉道。
“還請父親信孩兒這一回!”裴諗斬釘截鐵道。
“聽說你讓人買下了五個店鋪?準(zhǔn)備拿來賣冰?”裴度轉(zhuǎn)而問道。
“這……孩兒稍后便讓人立即將這五個店鋪賣出去!”裴諗稍一猶豫,連忙決出了抉擇。
“算了!你既然辛辛苦苦跑了一趟汴州,買了那么多硝石,不讓你當(dāng)一回商人,你怕是和他一樣,要怪我一輩子!”
說到這里,裴度看了岳風(fēng)一眼,又道:“還有近一個月的夏日,你就帶幾個人好好經(jīng)營你那五個店鋪,只不過掙的錢,你得全部拿給五郎,用作印書!”
此言一出,岳風(fēng)頓時愣住,他沒想到裴度還是讓裴諗去賣冰了,而且還要把錢給他。
而裴諗更是一臉難以置信地抬起頭,望著裴度,完全不明白裴度到底要做什么。
裴度見狀,一臉嚴(yán)肅道:“你聽明白了嗎?”
“孩……孩兒明白!”
裴諗嘴里雖然這么回答,但心里卻著實還有點恍惚。
“這五個店鋪,你暫時就用來賣冰,等夏日一過,就改成書店,交給五郎,知道嗎?”裴度又吩咐道。
“孩兒遵命?!迸嵴敭吂М吘吹?。
聞言,裴度點了點頭,又看向岳風(fēng)道:“至于你在茶樓外面當(dāng)街賣書,實在有失體面,我已讓方忠給你找了個店鋪,也省得你老是受那茶樓的恩惠,到時候留下還不完的恩情!”
他的話里話外,都在告誡岳風(fēng),要和杜韻娘保持距離。
“呃……多謝!”
岳風(fēng)頗為無奈的道。
裴度的話,他自然是聽明白了的,他雖想要反駁,卻又無從說起。
“好了,你們?nèi)グ桑 ?p> 裴度揮了揮手,下了逐客令。
“孩兒告退!”
“告辭?!?p> 裴諗如蒙大赦,拉著岳風(fēng),快步跑出了書房。
跑了好一陣,裴諗才氣喘吁吁的停下來,拉著岳風(fēng)道:“五弟,你可不知道,剛才在屏風(fēng)后面,可嚇?biāo)罏樾至耍 ?p> “呃……有這么嚴(yán)重嗎?”岳風(fēng)一臉難以置信道。
“也就是你,膽子這么大,敢如此和父親對著來!還一點事沒有!要是換了我,怕是得扒層皮!”裴諗一本正經(jīng)道。
“那是四哥心虛作祟,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么?對了,你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岳風(fēng)微微一笑,巧妙地轉(zhuǎn)換了話題。
“昨夜剛到碼頭,還沒下船,就被方忠?guī)藬r住了!唉……早知道走的時候給父親先說一聲!”裴諗懊悔道。
“呃……那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開始賣冰?準(zhǔn)備找哪些人幫你管五個店鋪?”岳風(fēng)詢問道。
五個店鋪,分布在洛陽城的各個角落,要想完全掌控,還不泄露制冰的秘密,在他看來,真可謂是分身乏術(shù)。
“嘿嘿……這個就不勞五弟憂心了,你還是去好好印書!機會難得,為兄我可要好好的過一把當(dāng)商人的癮!”裴諗一本正經(jīng)地道。
“那四哥可要切記別讓人把制冰的法子偷了去!”岳風(fēng)提醒道。
“這個五弟就放一百個心,為兄我早就有安排了!”裴諗胸有成竹道。
“那好吧……”岳風(fēng)無奈地笑了一笑。
他既然選擇了交出制冰之法,就早已做好了一切不受他控制的心理準(zhǔn)備。
……
方忠的辦事效率極高,兩天時間,他不僅找齊了三百人,還在洛陽城里找了十處小院,既可以安置那些人,還能用來當(dāng)“作坊”!
而讓岳風(fēng)沒有想到的是,方忠給他找的那家店鋪,竟然正好在豐泰酒樓旁邊。
只不過不是豐泰酒樓閑置的那個小鋪面。
而且這家店鋪的原主人似乎才剛搬走不到一天!
不過對此,岳風(fēng)并不在意,他激動地將“育才書店”的招牌在豐泰酒樓旁掛了起來。
正式結(jié)束了擺地攤的“艱苦日子”。
裴諗靠著自己裴府四公子的影響力,這兩天竟然也將賣冰生意搞得有聲有色,除了在杜韻娘那里買冰的十戶人家,洛陽城里其他的大戶,都成了他的客戶。
他現(xiàn)在,真可謂是成了日進斗金的“大商人”!
而岳風(fēng)這兩天也沒有閑著,先是讓周家窯緊急加制陶活字一百套,然后便一直在培訓(xùn)方忠新“找來”的那三百人。
只用了三天時間,他們也都能組成小組,開始印書。
只不過周家窯雖然加了“工匠”全力趕工,還是在一個月后,才將一百套陶活字全部交付。
殘云收夏暑,新雨帶秋嵐。
一場新雨過后,夏去秋來。
時光匆匆,十個“作坊”同時發(fā)力,不到四個月的時間,六個書店中已有了“經(jīng)史子集”四類書上千部,共計數(shù)十萬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