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蕭小荷心系姬霄紗的安危,睡不著覺,卯時初便起來了,急急趕往宜春居。
她一進(jìn)屋,意外發(fā)現(xiàn),秦蒔秀并不在,倒是姬衛(wèi)維、姬玉綸、姬玉綬三父子在座。他們的神情很嚴(yán)肅,像是要面臨什么大事一般。
蕭小荷還是首次看到他們同時在宜春院出現(xiàn),心里感到訥悶,好奇地問姬衛(wèi)維:“爹,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娘呢?”
姬衛(wèi)維慈愛地看她一眼,道:“絲兒,你娘去看望錦丫頭了。昨晚,她已把錦丫頭接連兩次毒害紗兒的始末告訴我。我準(zhǔn)備跟你兩位哥哥商量如何處理此事。你既然過來了,就一起聽聽吧。”
“好,謝謝爹?!笔捫『蓻]想到,姬衛(wèi)維在這樣的大事上居然并不對她避嫌,心里很高興,忙走到姬玉綬下首,端正地坐好。
姬衛(wèi)維目光掃過三個孩子,沉聲道:“于一個家庭而言,最可恨的事情,莫過于手足相殘。錦丫頭此番接連兩次毒害紗兒,罪無可恕。而大皇子蓄意教唆錦丫頭殘害手足,更是罪該萬死!我昨晚已跟你們的娘仔細(xì)商量了,決定要除掉大皇子,摒棄錦丫頭,以絕后患。你們?nèi)置脤ξ覀兊臎Q定,可有異議?”
姬玉綬朗聲應(yīng)道:“兒子支持爹娘的英明決策。對于像大皇子這樣的陰險小人,只有置之死地,才能高枕無憂!”
“二弟所言甚是。”姬玉綸慎重其事地道:“爹,所謂機(jī)不可失,時不再來。此番大皇子陪大妹回門,你和娘如不特意挽留,他們自然不好意思停留太久,不日必將返回京城陽州。若我們在他們返回途中下手,誰能料得到會是我們所為?定然殺他個神不知,鬼不覺!”
蕭小荷聽得興起,忍不住接口道:“大哥好計謀!我記得二皇子因為御下不力,被皇上罰往京郊守皇陵。若大皇子和大姐回去的路上經(jīng)過皇陵附近,就更好了。我們?nèi)缭谀抢锞褮⒋蠡首樱粌H可以嫁禍給同樣亦非善類的二皇子;還因為離京城近,更加方便撇清我們和這件事的關(guān)系?!?p> “嗯,不錯,不錯。”姬衛(wèi)維聽他們分析得很到位,認(rèn)真考慮了一下,贊許地看蕭小荷一眼,道:“絲兒這次的提議,歪打正著。大皇子回京,必走官道,恰好要經(jīng)過皇陵附近的當(dāng)陽山一帶。那里山深林密,峰巒疊嶂,既便于潛伏,又便于撤退。我們就定在那里動手,如何?”
“好!”姬玉綸、姬玉綬皆無異議,齊聲應(yīng)諾。
姬玉綬特地側(cè)過身子,微笑著悄悄朝蕭小荷伸出大拇指以示表揚(yáng)。
蕭小荷會意,雙手一揖,含笑回以多謝。
姬玉綸表面正襟危坐,實已將弟弟、妹妹的互動看在眼里,暗暗好笑。
姬衛(wèi)維又道:“綸兒、綬兒,刺殺皇子一事,非同小可。人太多了,容易暴露目標(biāo),混入有異心者,所以,這件事就交由你們倆人親自去辦吧!”
“是,”,姬玉綬道:“爹,孩兒一定不辱使命!”
“哦,對了,爹,”蕭小荷武俠言情片看多了,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道:“如果大姐在危難之際,挺身而出給大皇子擋劍,那可怎么辦?有沒有辦法提前分開他們,免得誤傷到大姐?”
姬玉綸白了蕭小荷一眼,戲謔道:“二妹,我剛還覺得你的見解不錯,變聰明了不少,怎么一下子又犯起糊涂了?錦兒她武功低微,我和你二哥又是突然出手,她如何預(yù)料得到?又哪里來得及挺身而出?”
“哦,也是,也是?!笔捫『赡樕弦患t,深覺現(xiàn)代的武俠言情劇太誤導(dǎo)人,頗是有些不好意思。
姬玉綬伸出手來,笑瞇瞇摸了摸她的頭,對姬玉綸道:“大哥,道理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別忘了,這世上還有一個神奇的東西,叫直覺。大姐心系大皇子,極有可能憑直覺提前發(fā)現(xiàn)危險,挺身而出替大皇子擋劍!”
“哼,繆論!”姬玉綸不屑地瞥一眼姬玉綬,道:“你這是在縱容二妹往錯誤的方向走,對她有害無益。須知,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弱小的者的任何小動作,都毫無意義!”
“大哥,既然如此,那我們不妨來打個賭?!奔в窬R眉頭一挑,道:“假如到時候大姐沒有及時挺身而出替大皇子擋劍,就算我和絲兒輸了,我們倆一起當(dāng)著爹娘的面給你賠不是;假如到時候大姐及時挺身而出替大皇子擋劍,就算你輸了,你當(dāng)著爹娘的面給我和絲兒賠不是;如何?”
“好,一言為定!”姬玉綸信心十足,滿口答應(yīng)。
他看了蕭小荷一眼,對姬衛(wèi)維道:“爹,二妹一直在你、娘和玉綬的庇護(hù)之下成長,不了解人心叵測,江湖艱險,長此以往,如何自保?弄璋的身份擺在那里,他親娘余姨的失蹤就是前車之鑒!這次刺殺大皇子,不如也讓她參加,以便長點(diǎn)見識!”
姬玉綬惱怒地瞪姬玉綸一眼,對姬衛(wèi)維道:“爹,自古以來,女子天生就比我們男子嬌弱,理當(dāng)受到我們的庇護(hù)。余姨久經(jīng)江湖,尚且會失蹤,最主要的原因,是在于謝伯伯沒能力護(hù)住她。若弄璋無力護(hù)住二妹,二妹不嫁他也罷!這次刺殺大皇子,是一次血腥行動,二妹生性善良,實在不宜看到這樣的情景。再說,娘也不會同意二妹去的!”
“絲兒,你大哥和你二哥都言之有理。”姬衛(wèi)維心里更傾向于認(rèn)同姬玉綬的看法。更何況,秦蒔秀寵蕭小荷已到了事無巨細(xì)的程度,不經(jīng)她的同意,蕭小荷的事,他也不敢輕易作主。他看向蕭小荷,發(fā)現(xiàn)她目光殷殷,飽含期待,便搪塞道:“你的事一向都是你娘在管,如果你想?yún)⒓哟虤⒋蠡首拥男袆?,就去求你娘同意吧?!?p> “好?!笔捫『勺匀皇窍?yún)⒓拥?。一則,她自到郡王府以來,很少外出,對于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二則,她酷愛武俠世界,渴望能時常見識這里實實在在的江湖打斗場景,這次行動,的確是給了她一個開眼界的機(jī)會。
大事已定,姬衛(wèi)維很快便帶著姬玉綸、姬玉綬去外院做更具體的安排。
蕭小荷急于求得秦蒔秀的同意,仍留在宜春居里,等她回來。
直至辰時末,秦蒔秀才姍姍返遲。
蕭小荷迎上前,關(guān)切地問:“娘,大姐那里有什么不妥么?你怎么去了這么久?”
秦蒔秀故意板著臉,咬牙切齒地道:“錦丫頭果然膽大包天,她今天居然拿了漫天星茶葉和黃金花酥餅來招待我!”
“???”蕭小荷吃了一驚,小心地問:“娘,你沒吃那些東西吧?”
秦蒔秀苦惱地嘆氣道:“哎,我當(dāng)然吃了。我若不吃,她豈不要看出破綻,知道我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的企圖了么?”
“娘,你怎么這么糊涂,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呢?”蕭小荷嚇了一大跳,顯得有點(diǎn)不知所措,直道:“這可怎么辦?怎么辦呢?”
”喲,你個傻丫頭,還當(dāng)真了?”秦蒔秀笑著摁了一下她的頭,不忍心再逗她,解釋道:“那茶我喝了,那酥餅我也吃了,不過,都用的障眼法。錦丫頭和紅梅、白蓮武功很低,自然看不出來,信以為真?!?p> “哦,原來如此?!笔捫『苫腥淮笪颉?p> 秦蒔秀又特意提醒她道:“我剛才查了下,錦丫頭給我的茶和酥餅都是無毒的?!?p> “沒想到大姐的心機(jī)竟這么深沉!”蕭小荷一點(diǎn)就透,嘆道:“小妹和娘都吃了這些東西,若娘沒事,誰又料得到,小妹是吃了這些東西有事的?”
“對嘍!”秦蒔秀贊許地一笑,夸道:“絲兒,你果然不愧是我生下來的,腦子夠聰明!”
“呵呵,娘才是頂頂聰明的人,我就繼承了你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聰明而已!”蕭小荷故作謙虛,趁機(jī)奉承了她一句。
“瞧你這張巧嘴!”秦蒔秀被哄得很高興,神采飛揚(yáng)。
蕭小荷趁機(jī)道:“娘,爹早上跟大哥、二哥已經(jīng)定下了處置大皇子的計劃。大哥很希望我能參加,長長見識。爹對大哥的提議沒有意見,他要我再問問你的意思。你同意我去么?”
秦蒔秀神色一凝,略想了想,道:“既然是你大哥提出來的,你爹又沒有意見,可見他們必有辦法護(hù)你周全。你要是想去的話,就去吧?!?p> “好。謝謝娘。”蕭小荷喜笑顏開。
入夜,蕭小荷啟動戒指搜索蕭宇玨的蹤跡,想跟他說一下明天去刺殺大皇子的事,順便借機(jī)套他的話,查出他現(xiàn)在是在用誰的身份,然而,她搜了很久,都沒發(fā)現(xiàn)他的身影。
她正訥悶之際,腕上的龍戲鳳碧玉鐲里傳來了蕭宇玨的聲音:“小荷,你在找我么?”
蕭小荷道:“是啊。真奇怪,我怎么找不到你的身影?你現(xiàn)在哪里?”
蕭宇玨道:“我就在郡王府里。由于你跟我昨晚約定,在三天之內(nèi)認(rèn)出我是誰,而你的戒指若搜索到我,必會泄露我的形蹤,所以,為公平起見,這三天,我都會屏蔽自己?!?p> “你可真謹(jǐn)慎!”蕭小荷撇撇嘴,故意道:“我已經(jīng)有了確定的線索了。不論你如何隱蔽,都逃脫不了我高超智慧和敏銳第六感的綜合判斷!?!?p> 蕭宇玨笑道:“呵呵,那就好,我很樂意每天晚上唱支歌或者說個笑話給你聽?!?p> “真的么?”蕭小荷不相信套不出有關(guān)他新身份的信息,轉(zhuǎn)而道:“我明天要跟兩個哥哥一起去陽州京郊刺殺大皇子,我心里沒有底,怎么辦?”
蕭宇玨語帶不滿地道:“殺人有什么好看的?你可以不去呀!”
蕭小荷道:“我也不想去,可是,是我爹和我大哥給我安排的,我拒絕不了!”
“胡說,他們誰勉強(qiáng)你了?分明是你自己想去!”蕭宇玨話一說完,便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趕緊補(bǔ)救了一句:“依你那個執(zhí)拗的性格,要是真不想去,誰能勉強(qiáng)得了你?”
“哦,還是你了解我!”蕭小荷表面若無所覺,心里卻樂開了花。
能知道她并非勉強(qiáng)去的,除了她自己,只有姬衛(wèi)維父子和秦蒔秀。蕭宇玨身高與姬衛(wèi)維父子差不多,但卻比秦蒔秀高出太多,何況秦蒔秀還是女子,蕭宇玨不可能扮她,所以,蕭宇玨現(xiàn)在的身份,必是姬衛(wèi)維父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