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系列行為在周翰青眼里便是她在丞相府過得艱難,卻又沒有目標,只能到刑部看看連匪患都沒繳清的案子有沒有什么進展。
得知自己希望的真相還沒查到,又失魂落魄的去買食材。
嬌貴的大小姐約莫是受了丫鬟排擠,連做飯都要自己動手,還吃了只有貧民才會碰的血食,最后還得可憐巴巴的把自己買的雞肉分出一半用來討好丞相府主子。
怎么看怎么可憐,周翰青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晚膳后黎淑淑還拉著黎婉婉說是要推遲一日再去女學,她要再去趟刑部。
黎婉婉一聽她要去刑部,都沒敢多問便答應了,唯恐多問兩句她會難過。
黎淑淑專門挑了午膳過后的時間帶著槐月去了刑部,畢竟她雖然知道大景三日一次大朝會,但是不知道究竟是哪天,若是去早了,萬一是大朝會她就遇不到周翰青了。
她先是在刑部外頭站著看了會兒天,裝作一副憂郁的模樣,讓周翰青能有足夠的時間收到消息,等眼睛有些酸澀泛紅的時候才緩緩走進刑部,看起來像是不抱什么希望。
接待她的還是昨天的那個年輕衙役,黎淑淑記得這個人,未來的刑部侍郎,周文治。
能在周翰青手底下年紀輕輕就做到正三品的京官,可見早就是周翰青的人。
如今大景的皇帝年老體弱,朝臣分三派,六部以兵部為首全都是正宮嫡子二皇子的擁護者。
刑部對于二皇子的直系支持者而言可是肥差,他們基本都分配在贓罰庫和提牢廳,這兩處不只油水多,還很清閑。
贓罰庫掌收放現(xiàn)審案內(nèi)贓款及沒收各物件,并保管本部現(xiàn)銀及堂印,各中好處可想而知。
提牢廳掌管獄卒,稽查南北所監(jiān)獄的罪犯,發(fā)放囚衣、囚糧及藥物等,油水僅次于贓罰庫,還不用批公文,時不時收點犯人家屬送來的賄賂,每日吃好喝好就行。
但對于周翰青而言是個泥潭,他掌督捕司。
按說督捕司雖然是最忙的,卻是晉升最快的部門,抓到人就能先吃一波油水。
但只要他在刑部就處于二皇子的監(jiān)視范圍,手底下的人也全是二皇子的,有功與他無半點關系,有過全是他背鍋,油水這種東西更是想都別想。
周翰青表面上每日都忙的焦頭爛額,根本沒有時間管別的事情,所以悄咪咪的就把刑部變成自己的,也是他偽裝的太成功,不怪二皇子不警惕。
黎淑淑和周文治聊著案子,倒是套出周文治是督捕司的人。
“你即是督捕司的人,為何整日待在這里接待來往的人?”
美麗的少女眼眶微紅,說話也是輕聲細語,沒有半點瞧不起的語氣,只是溫柔的望著他,周文治又怎能抵擋得住。
“小人……小人家中原本也有幾畝薄田,過的還算富足,爹娘送小人去學堂讀書,希望小人能成才,只可惜小人實在慚愧,寒窗苦讀十數(shù)年,考了三次卻次次落榜。
爹娘也是瞧著小人整日將自己鎖在房中郁郁寡歡,變賣了家中田產(chǎn)存了幾十兩銀子將小人送進這刑部當差。
可惜后來小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才淪落到這般田地。
爹娘年紀大了,家中的銀錢也全都供給小人,年前還是一位鄉(xiāng)親冒雪跑來告知小人,爹娘都……”
周文治還算清秀的臉上露出了悲痛的神情,黎淑淑寬慰了幾句。
大抵是兩人家中都有著差不多情況,周文治感同身受,平息了一番情緒之后竟然把自己給暴露了。
“小人也是近日才得知,爹娘去世之前曾被刑部的衙役以莫須有的罪名搜了院子,將家中僅剩的幾吊銀錢搶走,還將器物全都砸碎撕爛。
那衙役說是小人在刑部犯了事他們才去搜家,爹娘擔心小人想來看看,卻被他們攔在外面,小人對此一無所知。
這番折騰讓爹娘才入冬就大病一場,連看病的銀錢的沒有,最后含恨而終,小人連他們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幸得遇見一位貴人,小人才能得知爹娘的死因,小人必會讓那些畜生付出代價。
昨日小人遠遠的瞧見小姐連只雞都要自己去買不禁有些感同身受?!?p> 說到這里還看一眼默默跟在黎淑淑身后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的槐月。
“這些世家子弟披著知書達理的皮囊做著人神共憤的惡事,卻還自詡溫文爾雅,實在是可惡至極。
小姐家的案子其實早就有了線索,只是貴人擔心這線索會讓小姐承受不住才不肯告知小姐,小姐如今寄人籬下還得千萬小心,不要輕信他人?!?p> 最后一句話說的咬牙切齒,那眼神若是有實體只怕能戳死槐月。
倒是槐月比仲春和桃月都要安靜許多,即使被瞪著也一言不發(fā)。
這番話倒是意外收獲,原來周翰青這么早就已經(jīng)準備了推翻大伯的證據(jù)。
“有什么線索不能告知于我,你可知我日日夜夜盼的就是能查清家人被屠殺的真相,我夜夜夢魘,只要一閉眼就能想起我黎府血流成河的慘狀,你叫我如何能受得了,還不如將線索告知于我,也好讓我不再渾渾噩噩找不到出處?!?p> 黎淑淑用帕子捂著臉輕聲抽泣,然后又將帕子放下,晶瑩的淚珠順著白嫩的臉頰滑落,如同斷了線珍珠一般砸落在手背上。
原來黎淑淑是借掩面之時用帕子摩擦眼瞼,硬生生把眼淚擠出來的。
不過美人落淚哭的這般梨花帶雨又有幾人能做到真君子無動于衷。
周文治肯定不能,還是那句話,四十年前,這些人還都嫩得黎淑淑一眼就能看穿。
在周文治那里,只要不打探所謂的貴人他就能知無不言,畢竟人的本性就是八卦,心中揣著秘密又怎會不想說,就是不知道這是不是周翰青的試探了。
只見周文治一副糾結的模樣,然后又豁出去了一般,提起桌上的毛筆背對著黎淑淑和槐月寫了一會,期間還時不時轉頭盯著槐月,生怕她偷看。
他吹干墨跡之后仔細折好遞給黎淑淑,眼神還示意黎淑淑不要讓槐月看到,黎淑淑會意用手捂著小心翼翼的展開紙條不讓槐月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