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尊嚴(yán)

　　牧月不動聲色地壓下心中的疑問，看著連瞧也不瞧自己一眼的何桓，淡淡問道：“何桓，那封信是你拿出來的么？”

　　她的目光很平靜，就那么站在門口，一瞬間竟然給人帶來別樣的感覺，似乎這一刻……她身上那窮酸破舊的布衣并不那么難看了，微微安靜片刻，班里邊兒響起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是又如何？”何桓還沒開口，坐在他前面的一位女生便是脖子一揚，有些挑釁地反問道，“你能寫出這種東西讓別人惡心，難道還不準(zhǔn)其他人瞧見？如果真是這樣，你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有些自知之明！竟然給何桓寫情書？你也不回家照照鏡子你配嗎？”

　　“你！”韓薇姿著實看不下去了，“林玉，這有你什么事？閉上你的嘴巴行不行？”一邊說著，一邊拎著拳頭就往前沖，還好牧月反應(yīng)快，趕緊將韓薇姿拉住了，這丫頭可真是一個沖動性子。

　　“小月，你別怕，有我在，我看誰敢欺負你！”韓薇姿豪情萬丈地回頭，就瞧見牧月那一臉無奈的表情，此時此刻，在這張瘦弱的小臉上，沒有想象中的畏懼、膽怯，甚至那雙明目里，偶爾還會閃過一道冰涼的光輝……

　　“薇姿，我自己會處理好的?！?p>　　聽著牧月這么平靜的話，薇姿欲言又止的話又咽了下去，幾乎是出于本能地，她退后了一步，將牧月完全露了出來。不知怎么的，明明覺得的牧月會受傷害，可心里頭卻有一個聲音在不斷道：相信她，相信她……這種執(zhí)念，幾乎讓她本能地選擇了暫時旁觀。

　　牧月繼續(xù)看向何桓：“何桓，那封信，是你拿出來的么？”

　　語氣仍舊平靜，似乎完全忘記了方才那插話的女生。

　　“你！”被這么無視，林玉明顯有些生氣，立刻叉著腰站起了身，“喂！死丫頭，我在和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我說了，讓你不要給何桓寫這種惡心的東西，你寫再多，他也不屬于你！OK？”

　　牧月還是無視她，她的目光一眨不眨看著微微垂頭，一臉沉默的何桓：“何桓，那封信，是你拿出來的么？”

　　原封不動的問題，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問出來了，而且對象還是同一個，不知道怎么的，雖然牧月說話的語氣一直很平靜，可所有人都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壓力，有些鬧騰的教室，刷地一聲安靜得出奇，連那林玉也不再說話了。

　　一分鐘不到，何桓便忍不住了，他慢慢抬起頭來，整個人給人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看著牧月的目似有一切沉默的優(yōu)越感：“是我拿出來的，又如何？”

　　“沒什么，我只是想對你說一句?！蹦猎乱蛔忠痪?，“以前是我瞎了眼才會喜歡你這種人，現(xiàn)在的你，只讓我覺得無比惡心?！?p>　　“你！”何桓家境雖然算不得優(yōu)越，可從小到大，他周圍的人包括親戚、朋友、同學(xué)甚至老師，都無一不夸他，他幾時有受過這樣的侮辱？更何況，說這種話的人，還是年級有名的乞丐丫頭。

　　他站起身，瘦長的身子看上去像一根細細的竹竿：“我希望你就這件事，給我道歉！”

　　“就是！小妮子，你快點道歉！”何桓聲音剛落，林玉語氣不善地嚷嚷了起來，方才牧月讓她接連掉了面子，她總得找機會討回來，“你如果想要參加中考，就自己聰明地來道歉，你這么辱罵何桓，若是讓老師知道了，可沒你的好果子吃！”

　　“道歉？”牧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突然一劃而過狡黠之色，“這也不是不可以?！彼⑽⒁活D，“如果下一次的模擬考試，何桓能夠考過我，那么我就當(dāng)著全校師生的面，給他道歉。”

　　說出這句話的后果是……

　　原本安靜的教室，又轟然炸開了鍋，還帶著隱隱飄來的譏笑聲。

　　“哈哈哈哈，她不是瘋了吧？也不看看她是什么智商，也想考過何桓？”

　　“暈，這年頭的人什么夢都敢做，真實讓人受不了……”

　　……

　　對周圍的言論全然無視，牧月話一改：“但是，如果我考過了何桓，那么林玉，你得在周一的全校大會上，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向我道歉！”

　　她的尊嚴(yán)，豈容別人隨便踐踏？

　　牧月的臉色很鄭重，那雙緊抿的唇在說明她心情的不愉悅。

　　教室里又炸開了鍋，林玉早已經(jīng)捂著肚子笑個不停了，指著牧月對習(xí)美道：“哎喲喂可笑死我了，這丫頭是不是腦殘啊？給自己挖這么大個坑？”好半晌才揉著眼睛看向牧月，“行，牧月，你今天的話可所有人都聽到了，到時候你輸了，如果不好意思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給何桓道歉，我們允許你自動退學(xué)，以后永遠不要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好?！蹦猎绿裘?，“這句話，同樣送給你?！?p>　　說完，她拉著一臉呆相的韓薇姿，轉(zhuǎn)身就走，這個點再過不久，班主任就該來了，她可不想把這件事情在此時鬧大，不然要麻煩許多。

　　淡定穿過初三二班，牧月拉著韓薇姿走到自己所在的三班的時候，毫無意外地，收獲了班級里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她們的座位在倒數(shù)第四排，直到坐下，韓薇姿這才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一聲低低的驚呼：“哈？小月，不是吧？如果你下次考試沒有考過何桓，難道你真的要當(dāng)著全校師生的面給他道歉？！或者說你不讀了？不要啊小月……我可舍不得你！”

　　也不怪韓薇姿憂心非常，實在是牧月的成績雖然算不得差，可是距離好成績、尤其是距離處在三中頂峰的何桓來說，的確有一段難以橫跨的鴻溝。甚至韓薇姿覺得，即便牧月拼了命，也是不可能勝過何桓的，要知道，雖然何桓今日的做法的確讓韓薇姿覺得惡心，可即便如此，她卻不得不承認(rèn)，何桓真的是一個變態(tài)，除了弱項英語外，哪一次考試他其他科目不是都接近滿分，而弱項英語的成績，讓韓薇姿每每瞧著都覺得無比郁悶——自己的最長項考的成績也比他差，可怎么在他這里，卻成了弱項？

　　這一擔(dān)憂起來，韓薇姿的聲音自然沒隱藏住，沒隱藏住的結(jié)果，就導(dǎo)致還沒收到最新情報的三班同學(xué)們，一下子就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