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白少流將清塵帶回了自己的住處,他自己也沒想明白究竟是為什么?幸虧他住在市郊很偏僻的地方,天黑之后幾乎沒有人在外面走動,也沒有人愛多管閑事。白少流不是將清塵背回去的,而是橫抱回去的,因?yàn)樗难g有傷口。
清塵不重,個子也許有一米六幾,不超過一百斤,但從山上這么抱回去也把白少流累的渾身是汗。如果不是他從小身體就很好,平時也經(jīng)常登山鍛煉,恐怕真堅持不下來。
她就像一只溫順的羊羔蜷在他的懷中,一路上什么話也不說。當(dāng)白少流將她放在自己那張一個月沒洗床單的單人床上時,清塵只說了一句:“不要碰我!”就昏了過去,這次她是真正的昏迷了。白少流能聽出來清塵是認(rèn)真的,而且心里十分害怕。
白少流放下清塵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去衛(wèi)生間沖了一個澡,他的衣服在山林間劃的不像樣子,而且身上還沾了清塵的血跡。
洗完澡換了一身衣服,小白站在床前看著昏迷的清塵,小白又有點(diǎn)胡思亂想,按照在錢莊寫分析報告的方式:A、我現(xiàn)在撲上去……,再把她交給巡捕領(lǐng)賞,巡捕會不會辦我?B、我救了她,她會不會以身相許來報答我?C、假如我趁她昏迷……,也不把她交出去仍然救她,她會怎么樣?
小白從小就有做白日夢的習(xí)慣。他沒有父母,平常愿意和他一起玩的小伙伴也沒有,他喜歡一個人坐在江邊看著流水胡思亂想,意識象天馬行空一般做種種白日夢。當(dāng)然他只是想想而已,不會也不可能去做臆想中的那些事。
白少流站在床前也只是想想而已,過了一會他突然伸手在自己的臉上不輕不重的抽了一記,然后轉(zhuǎn)身帶著錢出門了。他打車去了市區(qū),買回了一堆吃的還有他能所想到的藥品。清塵的傷勢不知如何,需不需要請個醫(yī)生?然而怎么才能請醫(yī)生呢?想了想實(shí)在沒有好的辦法,還是先回家等她醒來再說吧。但愿她沒有生命危險,否則自己惹的麻煩就大了!
白少流再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兩個小時,他推門就看見床上清塵,令他驚訝的是清塵已經(jīng)起來了,正用一種奇怪的姿勢坐在床上。烏由市的房價很貴,就算在市郊一月六百塊也租不到很大的房子,白少流租的是沒有廳的一居室。進(jìn)門就是一個房間,旁邊有一個小小的衛(wèi)生間和一間廚房。一個單身漢住也不太注意,平時也沒拿簾子擋一擋,推門就能看見床。
清塵的坐姿并不是小白在電影電視或其它場合看見的那種盤坐,而且一種很怪的跨坐。雙腿在身前交疊,右大腿放在左大腿上,左腳伸向身體右側(cè),右腳伸向左側(cè),腰挺的筆直。白少流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也沒敢打擾,輕輕的關(guān)上門將東西放在了小餐桌上。
“你回來了?”清塵突然說話了,聲音不大卻把白少流嚇了一跳,手里的方便袋差點(diǎn)沒掉在地上。
“你嚇我一跳?!?p> 清塵:“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清醒了,你還沒門進(jìn)我就聽見了你的腳步?!?p> 白少流突然想開個玩笑,或者是嚇唬嚇唬她:“你醒了怎么不走?就不怕我?guī)е膊秮??你怎么知道我剛才不是去報案??p> 清塵:“我不知道你做什么去了,但我知道你是一個人回來的,聽腳步就清楚?!?p> 白少流:“我差點(diǎn)忘了你是功夫高手?!胰ベI東西去了,還有藥!你的傷不要緊吧?也許你可以換身衣服去看看醫(yī)生?!?p> 清塵語氣一直淡淡的沒有一點(diǎn)感情:“我的傷我自己知道,看醫(yī)生沒有多大用處。你放心,我不會死的,如果真的要死,也不會死在你這里?!?p> 白少流:“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要不要換件衣服?吃點(diǎn)東西?給傷口上點(diǎn)藥?”
清塵:“不要!”小白忽然在她語氣中感受到一絲驚嚇,似乎很害怕。他隨即反應(yīng)過來,清塵可能現(xiàn)在仍然行動不方便,要想換衣服的話……
“衣服可以不換,但你腰間的傷口是要處理的,否則會感染。如果流下一個大傷疤也太難看了!”
清塵:“不許你碰我!”
這女人現(xiàn)在都這樣了口氣還這么兇?不看看是誰救她回來的!但白少流卻感受到她中有一絲猶豫,對他的提議很在乎。女人都是很愛惜外表的,哪怕是腰間留下難看的傷痕也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白少流輕輕嘆了一口氣,還是好人做到底吧:“我把藥水、藥棉、繃帶都放在你旁邊,在給你打一盆清水。你的手如果能用就自己清理傷口吧?!?p> 清塵:“我,我,我現(xiàn)在還是動不了?!?p> 白少流:“你不是自己坐起來了嗎?”
清塵:“你不懂,我現(xiàn)在還是不能動,只能這么坐著。”
白少流這才注意到剛才說話時清塵的身姿一動未動,雙手交疊放在左膝上,包括她發(fā)聲時連面紗都沒有抖動,坐在那里就像一尊塑像。白少流試探著問:“你動不了,那這樣吧,我?guī)湍闱謇韨?,不碰別的地方就是了?!?p> 清塵很猶豫的說道:“用棉簽,不要用手碰我?!?p> 你的小蠻腰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嗎?白少流心里嘀咕但還是打了盆清水放到她身邊,用棉簽細(xì)細(xì)的給她清理傷口,一邊清理還一邊說:“可能會很痛,你忍一忍,傷口不太嚴(yán)重,但后來又扯開了一些?!?p> 他在那里說話清塵一言未發(fā),白少流發(fā)現(xiàn)她傷口周圍的肌膚起了細(xì)細(xì)的雞皮疙瘩,他能感應(yīng)到她心里有痛楚的感覺,同時也有幾分感激,卻不愿說話。傷口清理干凈,再敷上消炎用的藥膏,小白想了想又敷上了燙傷藥膏——他不是醫(yī)生,只能根據(jù)自己的經(jīng)驗(yàn)來了。最后他想用紗布包扎的時候,清塵說話了:“就這樣,不用包扎?!?p> 白少流看了她一眼,隔著面紗看不清表情如何,也就把東西拿開沒有替她包扎。氣氛突然變得沉默了,清塵不再說話,白少流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他們本就是素不相識的人,今天莫名其妙的白少流將受傷的清塵帶回家,似乎該做的事情做完了,白少流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他站在那里覺得自己有些尷尬,過了好半天才想起來這里是自己的家,清塵坐在自己的床上,而他卻只能站在一邊傻傻的看著她。白少流搓了搓手咳嗽一聲又問道:“我還能幫你做什么嗎?”
清塵語氣明顯柔和一些:“能不能麻煩你就讓我在這里留幾天,幾天時間就行。我不動,也不說話,你就當(dāng)我不存在?!?p> 白少流:“不動也不說話?你不吃東西?不上廁所?”
清塵:“不,這幾天我一動都不會動?!?p> 白少流:“那好吧,不過有一個問題,這里只有一張床,我睡哪里?”話一出口他感覺到清塵心里又開始驚慌起來,就像受到驚嚇的小動物,隨即改口道:“和你開玩笑的,我自己想辦法吧,反正天不冷,我打個地鋪什么的?!愦_定我這幾天都不用管你嗎?”
清塵:“不用你管我,你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不要告訴別人我在這里?!彼f到最后一句終于用了哀求的語氣。
白少流點(diǎn)點(diǎn)頭,不再言語。天已經(jīng)很晚他也要休息了,最迫切的就是給自己弄塊睡的地方。在很多小說中,男生把女生領(lǐng)到家里,女生睡在男生的床上,男生自己睡沙發(fā)是個常見的情節(jié)。可是在小白家不行,因?yàn)樗腋緵]有沙發(fā)。他這間屋里只有一張寫字臺以及上面一臺二手電腦、一張小餐桌、一把靠背椅、一個方凳、一張單人床、一個簡宜的帆布衣柜。這些就是他的全部家當(dāng),除了床底下那口箱子和帆布衣柜之外,其它全是從舊貨市場里買來的。
屋子里雖然沒有鋪地板,還好房東鋪了人造地板革,擦干凈是可以打地鋪的。反正清塵坐在那里也不要枕頭和被,白少流將棉被抱到地上墊一半蓋一半,枕著枕頭就這么睡了。清塵果然如她自己所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就像進(jìn)入了石化狀態(tài)。白少流躺在地上很好奇的看著她,刻意用自己那奇異的心靈感應(yīng)能力去探察清塵現(xiàn)在是一種什么樣的情緒?
就這么一試探,白少流突然坐了起來,差點(diǎn)沒有驚叫出聲。清塵此刻的情緒中感受的是恐懼,無邊無際的恐懼!就像一個人站在黑暗中,四面八方包圍著不知名的威脅時刻都會將你吞噬。白少流小時候有一次貪玩,天黑了沒有來得及下山,走到一片亂葬墳地中突然聽見有夜梟在叫,然后四周起了陰風(fēng)。那種感覺與此類似,只是現(xiàn)在感應(yīng)到的恐懼的程度比當(dāng)時強(qiáng)烈十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