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頤這一招,殺心盡顯,若是被擊中,陳數(shù)也就一命嗚呼。
可就在這時,天邊突然出現(xiàn)一個身影,見程頤要殺陳數(shù),立馬喊道:“師兄,不可!”
與此同時,來人趕緊運功,陳數(shù)瞬間便從程頤的眼中消失了。
“遮天蔽日!”程頤心下驚訝,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陳數(shù)已到了那人的旁邊!
看到那人時,程頤更是驚訝,一個他萬萬沒有想到之人竟然出現(xiàn)了,不由得脫口而出:“五師弟!”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孟圣人最小的弟子,葉適!當初正是葉適,從陳不明手中救下陳數(shù),并且將陳數(shù)引進儒家!
陳數(shù)在儒家住的房子,都屬于葉適。由于有要事要辦,葉適不得不先行離開。
可以說,葉適對于陳數(shù)有知遇之恩。而現(xiàn)在,他竟然回來了,而且回來的正是時候,正好將陳數(shù)從程頤手中救下。
若不是葉適,陳數(shù)甚至打算再利用一次機會,讓桃妖把他從程頤手中救出。
一身白色儒袍,一頭黑發(fā)灰了一半,眸若晨星,一臉的書生正氣,孟圣人的五位弟子中,就屬葉適,最有儒者之風。
見葉適擋在陳數(shù)之前,程頤心知現(xiàn)在殺不了陳數(shù),抱起已經(jīng)血流滿地的淮南王劉旭,留下一句話,便往遠處飛去:
“陳數(shù),劉旭通過試練,為至善閣弟子,你這是以下犯上!誰也保不住你!”
陳數(shù)刺殺劉旭,只是給至善閣試練的最終結(jié)果,拉開了一個序幕。
劉旭氣海被廢,流血不止,以后能否修煉倒不是最關(guān)鍵的,命能不能保住還是個問題。
以程頤為首的儒家弟子認為,陳數(shù)作為一名參加試練的弟子,在結(jié)果已分的情況下,公然行兇,刺殺淮南王劉旭,以下犯上,論罪當誅!
而以張載為首的儒家弟子,則認為帝陵中出現(xiàn)了極為意外的情況,試練至此,已經(jīng)不公,劉旭至善閣弟子的名頭,來得不明不白。
更何況,劉旭借機想要坑殺三人,陳數(shù)義憤出手,也是他人有錯在先,輕判即可。
兩種截然不同的論調(diào),在桃山爭論,發(fā)酵,支持兩派的人幾乎吵翻了天。
陳數(shù)在桃山的名聲極好,昔日劉群當街行兇,也是陳數(shù)仗義執(zhí)言,攔下了劉旭,救了許多儒生性命,因此在這件事情上,有許多人選擇相信陳數(shù)。
可程頤已經(jīng)竊取桃山的掌控權(quán),不顧底下一片責罵之聲,要求公審陳數(shù)。
今天,便是公審的日子。地點,就在至善閣前。
至善閣前,已經(jīng)擺上了六張椅子,這六張椅子,分別象征著桃山的六位實權(quán)人物,也就是孟圣人與他的五位弟子。
從左邊第一張椅子起,一字排開,從大到小,挨個便是諸位弟子的位置。
張載為大師兄,坐在第二張椅子,程頤為三師弟,坐在第四張椅子,葉適為五師弟,則坐在最后一張椅子上。
包括孟圣人在內(nèi)的二師弟王充,以及程頤的弟弟程顥,由于不在桃山,因此不會出席。
程頤來得最早,他面色發(fā)黑,一臉陰郁。這一次至善閣試練,硬生生的被陳數(shù)給攪了!
不僅武安王的四子劉群被廢,更是讓武皇三子,當今淮南王險些被殺!現(xiàn)在依然昏迷不醒,也不知能否救過來!
這兩個人,他程頤早就已經(jīng)向某個大人物打了包票,劉旭入至善閣,劉群入較次的仁閣,可現(xiàn)在,弄成這幅模樣,根本交代不了!
對于陳數(shù),程頤這一次是下定了殺心!就算是張載和葉適,都休想保住他!
不一會兒,張載和葉適也一并到了。張載和葉適走到第一張椅子上,面對著一張空椅,低頭深深一揖。
第一張椅子,是孟圣人的位置,即使圣人不在,作為弟子,他們兩人也想表示對老師的尊敬。
看著張載與葉適的所作所為,程頤卻是不屑,孟圣人也許早就已經(jīng)死在了荒郊野外,現(xiàn)在桃山之主,是他程頤!
同樣作為弟子,程頤的態(tài)度,與張載葉適二人相差太多。
伴隨著三人的出現(xiàn),至善閣前圍得人越來越多。既然是公審,自然誰都可以看。
程頤之所以選擇公審這種模式,便是想在桃山所有人面前,重新抖一抖自己的威風!
人越聚越多,一個個圍在至善閣前,交頭接耳,好不熱鬧。
再過了一會兒,陳數(shù)的身影終于出現(xiàn)。只見他一身青色儒袍,腰間配著一把重劍,一步步走來。
圍在至善閣的人,見陳數(shù)來了,紛紛讓開一條路來,那些熟悉陳數(shù)的人,一個個憂心忡忡,誰都看得出來,程頤這是想要在眾人面前折辱陳數(shù)。
其余兩位先生雖然在,可他們要是攔得住的話,桃山便不會是現(xiàn)在這副模樣。
陳數(shù)的臉上倒是淡定,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緊張,走到坐著的三人面前,對著張載和葉適低頭一拜,唯獨沒有拜程頤!
眾人頓時嘩然,陳數(shù)竟然自找沒趣,先露了一個把柄給程頤!
儒家尊師重道,無論程頤人品如何,見到老師,總是要一拜行弟子之禮,而陳數(shù)不拜程頤,這便是“失禮”!
這個“失禮”,可是有許多文章可做!
果不其然,見陳數(shù)不拜自己,程頤猛地一下站起,伸出一根手指,對著陳數(shù)罵道:
“陳數(shù),天地君親師!你連師道都不重,足可見你是一個心性涼薄之人!難怪你會做出以下犯上,刺殺淮南王之事!什么情非得已,義憤所致,全是一通鬼話!”
“你本性就嗜殺,其余兩位先生看錯了你,我可不會!今天,我就替諸位先賢斬殺了你這個孽障!”
程頤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正氣十足,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真是因為陳數(shù)的緣故。
陳數(shù)絲毫不讓,立馬回道:“什么師!在我眼里,只看得見兩個先生,兩個老師!葉適先生是一個,張載先生也是一個!至于剩下的一個,不過是衣冠禽獸!”
“程頤!這么多年,你只認錢不認人,敗壞儒家清譽!桃山諸侯囂張跋扈,貧寒弟子有苦難言!若你還有一絲良知,現(xiàn)在脫去這身儒袍,下山去向孟圣人請罪!說不定,還能讓他老人家回心轉(zhuǎn)意!”
陳數(shù)這番話,說道了身后那些儒生的心坎里,這些年來,那些貴族子弟搶占修煉資源,整個桃山,全無“公平”二字!
程頤還在暗地里助紂為虐!昔日陳數(shù)攔下劉群后,那些儒生們的激憤之情,便是最好的說明!
至善閣前圍著的儒生,紛紛響應(yīng):“陳先生說得對!程頤,你若是還有一絲良知,就下山去吧!”
無論在哪里,貧寒子弟的人數(shù)總是比富貴子弟要多,那些不和諧的聲音被紛紛淹沒。
眾口一詞,全讓程頤早點下山!
程頤氣得臉色通紅,沒想到,一番唇槍舌劍之下,他竟然沒有陳數(shù)能說回道。
寥寥幾句話,陳數(shù)便煽動了民心,點燃了眾人心中的那把火。
嘴上已經(jīng)沒有道理,程頤猛地從懷中掏出一塊鐵牌來,鐵牌大大的寫著一個“孟”字!
“這塊牌,是恩師孟圣人親手所賜,見牌如見人!桃山大小事務(wù),全由本人掌管!”
“陳數(shù)之事,牽連眾多,是非極難決斷。這般情況下,我代師從命,特下此令,了結(jié)這件錯綜復雜之事!”
“陳數(shù),斬!”
程頤這一句話一出口,讓所有人為之驚訝,民意已經(jīng)沸騰至此,可程頤依然不管不顧,想要憑借孟圣人的威望,強勢斬殺陳數(shù)!
多年來,正是因為程頤手中的這塊令牌,所以張載與葉適斗不過程頤!
一旦事情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程頤掏出令牌來,便能解決一切。無論張載葉適境界多高,總不能違抗師命!
聽到結(jié)果,陳數(shù)臉上滿是平靜,似乎將要被斬的人不是他一般。
程頤在陳數(shù)臉上看不到一絲恐懼,心下不由得有些疑惑,這陳數(shù)從頭到尾,一副游刃有余,勝券在握的模樣,莫非還有底牌?
就在此時,一直坐在椅子上,靜靜看著程頤的張載與葉適二人,紛紛起身。
葉適,朝著孟圣人的椅子走去,張載則走向了程頤。
張載在程頤旁邊立定后,葉適也走到了孟圣人的椅子前,一擺衣襟,便坐了下去!
程頤看得疑惑,卻還是出聲問道:“五師弟!那是恩師的位子,你坐上去,就是欺師滅祖!”
與此同時,一股極為不安的感覺從他心頭升起。
葉適正襟危坐,臉色嚴肅,坐在孟圣人的椅子上,從懷中掏出了一封書信,邊掏邊說:“師兄,我這是代師行事!我找了老師幾十年,終于讓我遇到!”
“老師聽說你的所作所為后,給了我兩封信!現(xiàn)在,另一封信是用不到了,你看這一封吧!”
一把將信扔給程頤,程頤接過信一看,竟然真是孟圣人的筆跡。
急忙拆開一看,信上只寫了兩句話,引用了儒家經(jīng)典《論語》:
“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